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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擒花 第5页

作者:柚心

第4章(2)

“大街……””他低吟,试着勾起记忆。

见他攒着眉心,仿佛要挖出八百年前记忆的模样,她犹豫了许久,才羞涩开口。“那天大街上有匹疯马,你拉住我……”

严硕一双俊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扬声问:“你……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公子?”

打量她娇怯的模样,他不敢相信,让他心神挂念的俏公子竟是她!

“原来花脸猫把脸洗干净后,这么美。”完全不掩饰心中感受,他诚实说出。

一抹红霞悄悄地飘上粉颊,她瞠了他一眼,“你、你这真是……油嘴滑舌。”

“姑娘家都爱听,不是吗?”他扯出一抹可恶的微笑,点亮那双黑眸,露出亮得发白的牙。

他痞痞的笑声落入耳底,震得她心颤狂乱。

怕他发现自己的心情,赵芙萦深吸了口气抚平慌乱的思绪,但不小心脚一滑,由大石上跌进溪里。

严硕见状,迅速将手中的木叉插至地面,旋身想拉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

溪水很浅,水位约在他的半截小腿位置,但她跌得狼狈,几乎是整个人横卧在溪里。

伏在石上看着她,严硕一脸无奈地叹道:“公主,您想沐浴净身也该知会我一声。”

入了夜,溪水不深但寒凉,她身上半湿,只觉寒意沁骨,她禁不住缩了缩身子,打了个哆嗦。

可一听到他幸灾乐祸的语气,她羞恼地掬起水朝他泼去。

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回事,居然会慕恋上这样一名男子!

一方面为他矫捷的身手、充满英雄气概的气质给吸引,一方面却又被他不正经的调调气得直跳脚。

任她掬水泼他,严硕敛住笑,伸出手道:“起来吧!真冻坏了你,我可赔不起。”

映着清冷的月色,此时的她不见半点娇蛮,反而有种惹人心怜的荏弱。

那副模样激发他内心的热。

横睨他一眼,眸底映入他的神情,她心儿怦怦乱撞,芙蓉般的双颊倏地染上绋红。

“如此说来,咱们可真有缘啊!”

“缘……”赵芙萦细细思索这个字,感觉有些微妙。

与一个男子产生这样的缘分时,是不是代表两人的缘分有延续的可能?

在她拧眉深思之时,严硕朗声开口。“其实我也一直在找你。”

“你……找我?为什么?”她困惑地问,心跳得又急又促。

“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不信?”凝着她,他表露心中感受。

赵芙萦仰起脸看着他,耳边回荡他认真的话语,感觉极不真切。

他说他对她一晃钟情?

意思是……他与她有着相同的心思吗?

思及这一点,赵芙萦再次赧红了脸,不知该做何反应。

玩味地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神情,他笑问:“那日我救了你、今日又再救你,依你们中原汉人的说法,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回报我的恩情呀?”

虽然来中原多年,接受了中原文化札法,但在感情方面,他不改草原男子的坦率豪迈。

这时的他尚未深思两人身份的差距,不自觉地想表达自己的心情。

“以身相许?”他直接的表白让赵芙萦瞠目结舌,又羞又慌。“你……这个人怎么……”

从未遇过如此坦率的男子,自小被礼教约束的赵芙萦纵使心底欢喜,却矜持得说不出自己也喜欢他的话,只能胀红着粉脸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严硕看她一双秋水含情的眼,心里揣想,她是不是与他有相同的心思。

可不及探索,一股焦味忽然窜入鼻息。

赵芙萦倏然回过神,惊呼:“啊!鱼、鱼好像焦了……”

暖昧的气氛骤散,严硕侧眸一看,果然发现,靠近火堆的鱼尾已经焦了大半。

“放心,还是可以吃。”

伸手取回木叉,他剥去烤焦的鱼尾,去掉鱼皮,细心挑去鱼刺,剥下软女敕的鱼肉喂进她口中。

庆幸她没同他要盘筷,也没嫌他脏,乖乖接受他的伺候,秀秀气气地张嘴吃下鱼肉。

赵芙萦任他喂了大半尾鱼,却不见他吃半口,忍不住问:“你不吃吗?”

“先把你喂饱比较重要。”

没想到这爱逗她的男人宠起人来,竟能让一直备受呵宠的她欢喜得频绽笑花。

她是为了再见他一面才出宫,也因此遇上生平最大的劫难,却也让两人有了重逢的机会。

每每思及两情相悦的甜蜜,她心中又喜又怯,不枉自个儿为他失了心、丢了魂好些时日。

严硕垂眸凝着柔顺得像小猫的她,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受。

他的个性豪迈、不拘小节,心上鲜少挂记无谓的事,来中原后也未曾把哪个姑娘家放在心上。

唯独她,打从两人在大街初遇的那天起,他才惊觉,自己原来也有想念谁的心思。

如今,不是因为她娇贵的身份,而是知道她是自己心仪的姑娘,一股想疼宠她、爱她、保护她的情绪便不断在心口蔓延。

意识到这前所未有的心情,严硕一愕,瞬即又弯起嘴角,坦然接受自己的心思转折。

喜爱便是喜爱,就算她的身份尊贵高不可攀,也无法阻止他心中对她的爱恋。

两人各怀心思地安静下来,四周霎时除了小溪潺潺流水,只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在过分的沉静中,赵芙萦甚至以为能听到彼此的呼息。

半晌,她实在无法忍受这诡异的氛围,忍不住打破静谧。“严颂,你不是汉人吗?”

说出要她以身相许那句话时,她似乎听到他况“你们中原汉人”这几字,这么说,他并不是汉人吗?

火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他咧嘴笑道:“我爹是汉人,娘是塞北的草原姑娘。”

“塞北的草原姑娘……”

“嗯,豪放热情的塞北姑娘,最爱在大草原骑马奔驰。”

说起老家,严硕眸底的晶光更炽,仿佛是点缀黑夜的星子,教她移不开视线。

赵芙萦静静凝视他,听着他以飞扬的语调说着老家的点滴,她像是跟着他回到老家的大草原上,共同策马奔驰。

这一刻,她竟有种渴望时光自此停滞的念头……

第5章(1)

虽只是短短相处,但经历过危难,藏在这对初识情滋味的男女心中的小小爱苗,以着惊人速度滋长。

彼此虽未言明,但牵挂着对方的心绪一丝丝、一缕缕,密密缠绕在两人身上。

纵使再不舍,时间依旧无声无息流逝。

翌日黄昏前,严硕顺利将人带回皇宫,安了宸妃的心。

见女儿有惊无险平安归来,宸妃一方面命宫女迅速为赵芙萦梳洗一身狼狈,并传御医号脉,心里更是对严硕有诉之不尽的感激。

对于宸妃的感激,他没听进几分,心思全落在内苑的娇娇女身上。

这一别,不知几时才能再见,一思及此,严硕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没想到,在他准备离宫前,却见本该乖乖躺在杨上休息的赵芙萦,仅着宫衣、赤着脚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哭丧着脸的宫女。

瞧眼前那副情景,严硕莞尔地扬了扬唇。

显然,这被宠上天的娇娇女回了宫,依旧是令人头痛的人物,我行我素到了极点。

宸妃惊见女儿模样,凛声轻喝:“芙儿,你怎么能这么跑出来……这、这成何体统?”

说话的同时,她不动声色挪到女儿面前,挡住严硕可将闺女看透的视线。

瞧见宸妃的动作,他心里有数,旋身便往寝宫外凉亭步去。

虽是暗暗将赵芙萦带回宫里,但毕竟是在深宫中,必得谨言慎行。

无视母妃薄怒的语气,赵芙萦还来不及顺气便急着开口。“母妃,我有话想同严硕说。”

“就算是这样,也不可以这么放纵,若传到他人耳里……”

不让谨慎戒虑的母妃叨絮,她摆出小女儿姿态,甜甜地撒娇。

“我怕晚一步,就见不到严硕了。母妃,您就让芙儿同他说说话,一下下就好。”

她央求着,略显苍白的粉脸染霞,眸子发亮。

瞧女儿春情荡漾的模样,宸妃心里疑云暗生。

严硕到底做了什么?不过是短短一日,竟让女儿在乎、紧张起他来了?

“这么急,想同严硕聊什么?”

她怔了怔,两抹霞红再次染上荚颊,悄悄泄漏女儿家心事。“他……救了芙儿。细节女儿晚些再同母妃说,好吗?”

宸妃绷着脸,犹疑着。

“母妃,求求您,一下下就好了。”见母妃脸上的犹豫,她卯足了劲撒娇。

禁不住女儿的央求,宸妃面有怒色,语气却已缓和。“那好,想说什么去换件衣衫再出来,我会让严硕先别走。”

她嘟了嘟唇,满是不甘地嚅了句。“女儿会去换,不过母妃可以先行回宫了。”

“你想同严硕说什么话是母妃不能听的?”意外被赶,宸妃微讶挑眉,深觉这女儿真是被她与皇上给宠坏了。

“母妃……”她大发娇嗔,想与严硕独处谈话的意图却是再明显不过。

“你是未嫁闺女,允你同严硕说话已经是最大让步。”

“母妃……”

回到宫中,她明白之后要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这次若不将心情告诉他,不知要等到何时。

那股急切抒发的冲动,让她顾不了宫中禁忌、礼教,只想让严硕知道她的心。

不知女儿心思,宸杭板起美颜厉斥。“芙儿,不要忘记母妃对你说过的话,若是一时行差错步,牵连的不会只有你一人。”

未料母妃会阻止,她瘪着嘴。“母妃……”

这些话她不是不懂,但她只是想同心仪的男子说几句话,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心愿,这么难实现?

严硕远远看着母女间沉肃的氛围,知晓他与赵芙萦是无法说话了。

风中,赵芙萦透着倔强的小脸,裹着单薄中衣的纤柔身子与未梳髻的长发随风飘荡,看起来像是随时要随风飘去似的。

瞧她那模样,严硕有股想上前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

但,进密卫部后,训练出的冷静、理智让他抑下心里的躁动。

他知道在宫里,随便一个轻举妄动,都是以给他扣上罪名。

这对他和她来说都不是好事。

莫可奈何地看了眼她欲诉不能诉的无奈神情,他不得不旋身离开。

送她回宫后,他强烈地察觉两人之间的悬殊。

她贵为公主,而他只是密卫部部员,再怎么有缘,再喜欢彼此,回到现实,仅止于此,只能画上句点……

密卫部是专门执行朝廷特殊任务之处,最高的指挥决策宫为顾梓雍,行动任务则由大统领容皓风执行率领,大统领之下还有左、右副统领,共同为皇帝效命。

数年来,皇帝对密卫部的表现甚感满意,多次参与私宴与部员同欢。

未料,这一回与部员再会,竟是在左副统领步云威的灵堂之上。

因为痛失英才,皇帝带着几名皇子公主奠祭。

除了宣明他对密卫部的重视外,皇帝也想借此让子女知晓密卫部对朝廷的贡献。

所以不意外地,赵芙萦这一次也随同皇帝到步府吊唁上香。

灵堂上,原本肃穆哀凄的气氛因为皇帝的出现,起了小小骚动。

顾梓雍与其他在场部员交换了个眼神,赶忙上前,未料皇帝却对众人摆摆手。

“今日只是以长辈的身份来给早逝的英魂上炷香,不必拘礼。”

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皇帝仅是做一般百姓的装扮,身旁几个皇子、公王及一行护卫也是一身便衣,行事极为低调。

而赵芙萦跟在皇帝身边,心思全陷在深深的震慑皆甲中。

一路上,她听着父皇诉说关于密卫部的一切,加上在她遭绑时是因严硕的营救才月兑险,对密卫部有着说不出的崇敬。

虽然她未见过左副统领,但知晓一个为朝廷效忠的汉子就这么没了,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沉重。

在她拧着眉,陷在思绪当中时,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凝视,蓦地回神。

一抬眸,赵芙萦眸底映入严硕的俊颜时,芳心激动不已。

那日一别,原以为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却因为密卫部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意外让两人见面。

她想上前去和他说说话,却碍于肃穆的氛围,只能在彼此眼神交会之际,暗暗地朝他颔首。

上完香后,皇帝在灵堂一隅与密卫部部员交谈,赵芙萦苦寻不到时机与严硕单独见面。

百般无奈之际,她却突然瞥到一个一身缟素的小小身影,往外走了出去。

天色渐渐暗了,灵堂里的大人忙着,无人注意到那个小身影离开,怕她发生危险,赵芙萦不假思索地跟在才两岁的小姑娘身后。

而赵芙萦的心思落在小姑娘身上,并未注意身后跟了多少人。

听说小姑娘是步家遗孤,在步云威遇袭当时,她也在场,虽然幸运逃过一劫,却因为目睹双亲遇害、又被漫天风雷冻伤了身子,原本天真活泼的性子,因此变得沉默寡言。

宽大的孝服穿在她身上,让她小小的身体更显怜弱,仿佛一阵风拂来便可以将她吹跑,瞧来好不可怜。

赵芙萦看着她的身影,想着她凄惨的遭遇,鼻头不由得发酸。

蓦地,小姑娘的脚步落在离步府不远处的河畔,她跟着停步,而时刻仿佛就在这时凝滞。

片刻过去,赵芙萦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小姑娘没理会她,一双大大的眼茫然落在缓缓流动的水面上。

得不到回应,赵芙萦没生气,对她打从心底生起怜悯之情。

跟着沉默了片刻,她的视线被一片不知由哪儿飘落的枯叶给吸引。

而小姑娘不知何时,目光也追随着水面上的枯叶水流飘向远方。

没来由的,她想起多年前在民间看到百姓在中元节放水灯的习俗,听说放水灯多半作为消灾解厄,也有祭祖水界孤魂野鬼的说法。

“你等等我。”

不管小姑娘是否理睬她,赵芙萦回步府悄悄拿了往生纸及寸许长的小蜡烛,便蹲在小姑娘的身边忙着。

沉默的小姑娘终于被她的动作吸引,偏过苍白的小脸蛋,静静看着她。

赵芙萦摺好小船,将蜡烛点燃,滴了几滴蜡油将蜡烛固定在纸船上后,将其放入水中,双掌合十地跪在河畔虔诚喃道:“祈求步氏失妇亡魂早日投胎转世,步家子孙百世安昌。”

水船顺水向东流去,小小烛火若一点星光,朝着幽阗无边的方向漂远。

小姑娘默默听着她的低喃,如雪般的可爱脸容看不出表情,让人不知她究竟听懂几分。

虔心祈愿后,赵芙萦心怜地模了模她的脸,涩声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好好活下去,别让你爹娘走得不安心啊!”

她不知道两岁的小姑娘听得懂多少,却希望自己可以抚慰她的心。

凝着眼前美得像天仙的大姐姐片刻,小姑娘的视线落在水上漂荡的纸船,学着她的动作,闭上眼、双掌合十。

赵芙萦明白小姑娘懂她的用意,顿时,一股热意涌上心头,暖暖地翻腾。

就在这时,步府发觉小姑娘不见,也起了小小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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