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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唐朝等嫁人(下) 第3页

作者:子纹

“吾乃顾悔旧友。”李冬生手摇羽扇面露浅笑,“在下姓李,名冬生,正巧带着家丁路经此处,特来探望。”

“李公子是顾悔旧友?”叶绵上前一步,面露激动,顾不得男女大防,直接拉住李冬生的衣袖。“公子行行好,阿悔不告而别,我镇日不安,我不求与他有将来,只求知他消息,纵是只字片语也无妨,至少知他平安。”

李冬生被她扯住衣袖,原想将人挥开,低头见她一副泓然欲泣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头。自入赵可立师门后不久,顾悔便被派至阿塞图身边,在赵可立眼中,师门之中无人可与顾悔匹敌,他纵被师父赞为天资聪颖,但还是远不及顾悔,他虽然嫉妒,但技不如人也莫可奈何,只是这一切在顾悔杀了阿塞图后有了转变。

师父对顾悔下了追杀令,待顾悔一死,师门之中就数他的功夫最上乘,他只待将来东突厥壮大后,荣华富贵等在前头。

顾悔向来待人疏离,未曾亲近何人,没料到如此性冷之人,竟会遇上个柔弱的姑娘对他心怀依恋。

叶三婶在一旁看着叶绵失控的模样,脸上露出满满不屑,平时这死丫头一副清高的模样,没料到却是个不知分寸的。

“绵绵,你是个姑娘家。”叶三婶扯了下叶绵,让她松开了捉住李冬生衣袖的手,“快快松开。”

“我……”叶绵这才像是如梦初醒般退开,忍不住落下泪来。

看着她哭得柔弱,李冬生的眉头皱得更深,“顾悔走了,你不知他去了何处?”

叶绵哭着点头,“他不告而别,我全然不知从何找起。”

李冬生的唇一抿,目光看向一旁装扮可爱的小姑娘。

“还真是不巧,竟是迟了一步。”黄莺俏皮地侧着头,娇声开口,“现下该如何?”

黄莺把玩着手中的小圆球,看似是姑娘家的小玩意,但李冬生知道里头是迷药,只要一点就能迷倒一片人。

李冬生飞快地思索着,可汗因痛失爱子而大病一场,虽说无性命之忧,但元气大伤,因此师父特别交代此次前来只求取顾悔性命,非到万不得已不可滥杀无辜,免得徒增不必要的风波。

于是他们一行人装扮成寻常百姓,目的便是不令人起疑,方才进村时叶三嫡带他到叶家的短短一段路,他们一个有心套问,一个口无遮拦,他从中得到不少消息。

顾悔离去的消息令李冬生不悦,但也无妨,他大可以拿收留顾悔的人家作饵,但看叶绵的模样……

“方才听闻婶子提及,你对外宣称顾悔乃你远房表哥,怎会无缘无故离去?”

叶绵忍不住在心中又把叶三婶骂了一遍,低下头掩面抽泣,敛去自己的神情,“他待我们姊弟确实好,我心仪于他,与他提及待来年开春便成亲,谁知他听了之后,就突然不告而别……”

叶三婶闻言再也忍不住哼了一声,“真是不知羞耻,竟然还上赶着嫁男人!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身子不好生养,哪个寻常人家能瞧上,村长一家待你也不薄,但他家栋儿要娶亲压根未曾考虑你,最后定的是邱家的婷婷。”

说是亲人,但说话却最伤人。叶绵心头一冷,面上依然哭哭啼啼。

村长家的陈栋也曾对她有心思,甚至还跑到她跟前,表示愿意不顾长辈反对娶她为妻,两人自小相熟,村长对他们姊弟也极为照顾,她对陈栋无半点男女之情,更不想因为此事而跟村长家有嫌隙,于是婉转拒绝了。

陈栋也不是不讲理之人,被她所拒虽然伤心失望,但也没有多言,此事她与陈栋都未曾向旁人提及,如今陈栋要成亲,她也真心祝福。

看着叶绵哭得凄楚,不停以袖拭泪的可怜模样,黄莺眉心跳了跳,若不是跟叶绵有过言语交锋,还被她用暗器所伤,她几乎都要被她柔弱的外表骗倒,相信顾悔真的瞧不上她、辜负了她。

“可我听说顾悔待你不薄。”李冬生依然存疑,“他给叶家买了匹好马,如今人走了,马却留下,未免不合常理。”

“他不带走,八成是因为没看上那马。”说到这个,叶绵的口气带了丝委屈。这话李冬生倒是有些信了,寻常的马匹顾悔确实看不上眼,顾悔原本的坐骑是匹汗血宝马,是师父赏赐,他还因此暗暗羡慕许久。

“我与顾悔有些私交,深知此人冷情,姑娘如今与他陌路,对姑娘而言也算是好事。”

叶绵摇头捂脸,哭出了声,“可我不愿!”

李冬生看她如此情根深种,不由摇头,“实不相瞒,对是否寻到顾悔,在下也无必然的把握,姑娘就别再难过,顾悔既然不在此,在下就告辞了。”

“公子!”叶绵泪眼婆娑,伸手阻止李冬生的去路,“公子若有缘遇上顾悔,烦请公子转达一句,我在等他。”

李冬生随意地点了点头,便带着一行人离去,离去前黄莺丢给叶绵颇有深意的一瞥。

叶绵目光不经意的与她对视,然后飞快的转移,心中对黄莺有着说不出的感激。

今日若不是她随李冬生到来,让她有所警觉,她八成会在李冬生眼亠刖露出马脚,无法全身而退,她很清楚若是方才无法说服李冬生,后果不堪设想。

她突然意会到顾悔不告而别的苦衷,他该是清楚自己的行迹迟早会曝露,不愿连累他们。

“李冬生,你就这么走了?”黄莺俏皮的跟在他身旁,声音软糯,“方才来时,你不是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把人家姑娘给绑了,拿来逼顾悔出面?”

李冬生听出黄惊语气下的嘲弄,他原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看叶绵的模样,顾悔明显未将人放在心上,如此捉了叶绵也无济于事,他便打消了念头。

“你比我们早几日寻来,竟没早一步发现顾悔踪迹,着实令人意外。”

在赵可立身旁的人除了顾悔之外,其他人黄惊全都不喜,尤其最讨厌李冬生这只笑面虎,看似文弱,实则心肠阴狠。

此次李冬生带了十多人寻来,她庆幸自己早一步寻到顾悔,顾悔自己也想通利害关系,先行离开了桃花村。

黄莺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李冬生,没有回避他的试探,“我在八相山中发现血迹,在山里找了好几日,要不是恰巧在山上发现了不少死去的狼尸,怀疑是顾悔的手笔开始追査,我也寻不着,谁能想到以他这冷酷的性子会隐居在桃花村中?怎么,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存心放过他,让你扑空吧?”

李冬生心中确实怀疑,但他没有证据,毕竟黄莺需要师父手中的解药才能活命,常理而论,任何人都可能背叛,就她不会。

何况当年她能为了自己下手取胞姊性命,又怎会放过顾悔。

“总之继续找吧!”李冬生不再细思,交代下去,“师父给的期限只剩十日,若再寻不着人,就算再不甘,咱们都得回去覆命。”

换言之,只要顾悔躲过这十日,安全暂且无虞。

黄莺撇了撇嘴,对赵可立而言,取顾悔的项上人头重要,但边疆战事一触即发,他更为看重,毕竟若东突厥灭亡,赵可立苦心经营半辈子的权势荣华也将成空。

以前的黄莺或许也会担忧东突厥颠覆,赵可立倒台,她的性命不保,但如今她心中有了一个想法,玉石俱焚或许也是个很好的结局。

她垂下目光,掩去自己眸中的阴狠笑意。

叶谨从军的消息于礼该向谢夫子禀报,但在知会谢夫子前,刘大叔却先送来了谢家的请帖。

信中提及,要给将进京的谢如英一家人践行,谢夫子做东,姊弟俩这才知姨母一家有了大造化。

不知情也就罢,如今得知,贺礼自然不可少,只是这礼也不需太重,毕竟众人皆知他们姊弟无依,平时与姨母一家也没太多来往,只要不失礼于人就成。

叶绵在践行宴的前一日收拾了自家做的艾绒和叶谨打的两只野鸡,隔日一大清早便与叶谨坐上刘家大叔家的牛车去镇上。

姊弟俩才踏进谢家,就见原本用来作育英才的庭院热闹非凡,不少人进进出出,这些人大多是来道贺的左邻右舍。

“看来姨父这次当真是得偿所愿了。”叶谨不由啧了一声,他并不嫉妒姨父一家,只是不喜他们,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不以为然。

叶绵脸上挂着浅笑,看不出心中思量,只是跟着叶谨一进门,看到在院子里被围着道喜的谢如英时,先上前请安。

谢如英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到两姊弟的神情也比平时热络许多,“来了。”

“是。”叶绵点头,看了一旁的叶谨一眼,“这是我与阿谨带来的贺礼。”

“你有心了。”谢如英随意看了叶谨拿在手中的东西。

她本就自视甚高,如今夫君将入京为官,听到风声上赶着来巴结的人不少,她自然瞧不上叶绵姊弟送来的小东西,但碍于众目睽睽之下,谢如英倒也没露出嫌弃的神情,只让叶谨去将东西放下。

“怎么不见外祖父?”叶绵轻声问道。

提到谢夫子,谢如英的表情微变,只道:“他跟雪儿在屋内,他向来对你们姊弟最为挂念,你们去请安,时辰差不多就请他老人家入席了。”

叶绵也没多想,称是后便带着叶谨进屋去见谢夫子。

堂屋里不同于院子的热闹,除了谢夫子就只有杨妍雪,进去时,叶绵见两人正低声说话,外祖父的神情明显有些不耐。

叶绵疑惑,还未开口,杨妍雪已先一步起身,“绵绵,你可来了,外祖父正在叨念你呢,快过来。”

叶绵不着痕迹地闪过杨妍雪伸过来的手,明明是近乎陌路的两人,她没兴趣在人前委屈自己跟她上演一场好姊妹的戏码。

杨妍雪的手扑了空,脸上有些讷讷,只是碍于谢夫子在场,更碍于外头的众宾客,她也不好多言,只是低头让到一旁,让叶绵两姊弟上前见礼。

谢夫子见了他们,脸上终于露出由衷的笑容,“你们姊弟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看到谢夫子的笑脸,杨妍雪心中略感不快,她哄了半天也不见外祖父露笑,偏偏看到叶绵姊弟,脸上就笑容可掬。

“谢外祖父挂心,绵绵与阿谨一切皆好。”叶绵乖巧地回了一句,跟叶谨坐了下来。

她敏感地看出外祖父今日的兴致不高,女婿高升是喜事一件,外祖父的反应明显不合常理。

“方才我瞧外头道喜之人大多是外祖父故交,外祖父为何独坐堂内?可是身子不适?”

“我身子还好,你有心了。”谢夫子明显不愿多提。叶绵心下狐疑,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一旁的杨妍雪。

杨妍雪对上她的视线,莫名有些心虚,微垂下眼道:“外祖父不过是嫌弃外头吵杂,想待在屋里静静罢了。”

谢夫子闻言,没有答腔,只是端起放在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

“别装模作样。”叶谨向来不来拐弯抹角这套,直言道:“是谁让外祖父受委屈了?”

杨妍雪不由一恼,“阿谨慎言,家中谁敢委屈外祖父?”

叶谨一哼,“别人兴许不会,但你们姓杨的难说。”

杨妍雪面上有些挂不住,带着委屈看向谢夫子。

谢夫子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开口,“只是这几日夜里没睡好,精神不佳,所以才在屋内歇会儿。”

叶绵不信,但也没有拆穿,只道:“怎么不见姨父和两位表哥?”

“你姨父带着良哥儿和仁哥儿去县令大人府上请人了。”

谢夫子虽不在官场,但作育英才多年,也教出几个成材之人,所以对人情世故思量得比杨均成透澈。

如今杨均成有了机缘造化,转眼间仕途竟是比县令大人顺当,怕县令大人心中有想法,所以他早早发话让杨均成去请人。

官场为官,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谁知杨均成还不太乐意,最后是他冷着声音才逼着他出门请人,出门时还摆了脸色,依他这性子,就算进京也走不到太高的位置。

“待你两位兄长回来,阿谨跟他们多聊聊。”谢夫子看着叶谨的目光带着慈爱。

叶谨闻言却是微挑了下眉,他与杨家两位表兄喜好南辕北辙,向来无话可说,但也知外祖父开口是盼着一家和乐,只能敷衍点头。

杨妍雪暗中打量着叶谨,被叶谨捉了个正着,她心一突,语气讷讷地道:“前些日子听闻宋大娘提及你在窑场寻了份活计,看你身子更为壮实,应该十分顺利才是。”

叶谨懒洋洋坐在圈椅上,他不想理会杨妍雪,偏偏她还往刀口上撞,他冷哼了声,“没料到表姊还有兴趣打听关于我的消息。”

杨妍雪闻言,看来有些难过,“阿谨,我对你始终关心。”

“大可不必,我八字轻,表姊的关心我承受不起。”叶谨似笑非笑的看了杨妍雪一眼,“杨家与叶家向来不是一路人,日后两家分隔两地,也难有交集,彼此相待还是怎么自在怎么来,别总挂着伪善的面具,你在外名声淑德,但一家人谁不知谁的底细。”

杨妍雪脸色一白,液然欲泣。

谢夫子皱起眉头,叶谨的腿伤是因为杨妍雪,他能理解叶谨的针对,但他年纪大了,最想见的是一家和乐,更别提如今杨家进京,兴许日后还能扶持这对可怜的姊弟一把。

他正要开口,一旁的叶绵却先一步伸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茶盏递了过去,轻声说一句,“外祖父,喝茶。”

谢夫子看着出现在手边的茶盏,不经意的抬头对上叶绵的眼神,叶绵向来护短,这一点自她小时候就未曾变过,像极了她的娘亲,皆是外表柔弱,实则刚强之人。

想起当年云儿认定了叶家小子,硬是不顾他的反对嫁进叶家,他还为此跟闺女置气好些年,后来是因为云儿服软,他也因疼爱闺女彼此各退一步,父女关系才恢复如常。

但闺女死了之后,他每每想起因为不谅解而冷淡来往的几年,心中终究有悔,若早知父女情缘如此短暂,他又何苦浪费数年置气。

抱着这份遗憾,他对叶绵姊弟在多有照顾之余也多了几分纵容。

他接过了她手中的茶,没有开口替杨妍雪缓颊,说到底是雪儿害得叶谨毁了条腿,若她真有良知,这点言语讽刺理当承受。

杨妍雪见谢夫子沉默,脸上难过,心中却是一阵冷笑,印象之中似乎总是如此,自小外祖父便偏疼这个体弱的表妹,姨母死后这份疼爱不但无一丝改变,反而更加重了几分。

叶绵无视杨妍雪的神情,待谢夫子喝了茶,接过茶盏再放回桌上,“阿谨向来淘气,怕是跟表哥们谈不到一块去,今日外头人多,让他去帮把手吧。”

谢夫子闻言也不好强求,“阿谨出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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