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夏听见这句话就知他什么都明白,这让她再一次赞叹他的聪明,却也气恼他这般傻气。
她再也忍不住,低头往他肩头狠狠一咬,“你可恶!”
他愈是这样,她就愈感到愧疚,这么一来,也就愈离不开他了……
不仅傻气,还可恶、狡诈!
楚离歌肩头吃疼,胸口却是软得一塌糊涂,“阿初,我会一直等你,就像当初你我说好那般,你不必有压力。”
云初夏将脑袋窝在他怀中,嘟曦着,“怎么可能没压力……”
她要是真能对他做到铁石心肠,也不必自责了。
“那就努力让自己更爱我。”他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角。只有更爱他,她才不会感到愧欠。
云初夏又咬了他一口,忍不住将心里话说出,“你这狡猾的狐狸!”
楚离歌低低的笑出声,那笑意从他宽厚的胸膛传至云初夏身上,莫名的让她心中的结松了松。
罢了,她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爱就爱吧,大不了学罗密欧及茱丽叶,了不得一块死了呗!
心中的大石落下,肚子便唱起了空城计,看着眼前满满的一桌菜,云初夏一边吃,一边与他讨论着今日余府之行。
“见过余家人后,你有什么想法?”礼尚往来,楚离歌在她碗里堆小山,她便在他碗中也堆了一座。
看着碗里满满的菜,楚离歌很给面子的夹起就吃,知她用膳从不兴食不言寝不语这一套,还曾说过吃饭就是得东扯西聊才能吃得有滋有味,他从善如流,也不讲究。
“凶手就在余府几个主子之中。”这是他将今日所有事情串连过后的结论。
云初夏双眼一亮,“没错!就和红梦楼一事一样,是有人在搞鬼。”
楚离歌点头,一双俊眉微微拢起,“怪就怪在秋桐不过是一名丫鬟,究竟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替她报仇?”
这点也是云初夏想不透的地方,她让店小二拿来纸笔,开始在纸上画起余府的人物关系图。
“能够拿到余老夫人贴身之物的人,除了龚嬷嬷外就是府中的几名主子,余复、余夫人、余大公子、余二公子以及余玉兰和余五爷的女儿余铃兰……”
一共七人,而他们还问出,余老夫人贴身之物失踪的时间,多是余玉兰侍疾的时候。
“你觉得余玉兰会是凶手?”楚离歌挑眉问。
云初夏想到余玉兰那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模样,叹气,“虽然我想尽快追到凶手,可就余玉兰那德性,还真不像……”
一个胆小怕死之人,如何敢谋害他人性命?再说了,她观余玉兰下盘虚浮,一看便知不懂武,反倒是她那族妹余铃兰,看似胆怯怕生,下盘却是极为稳健,且她无意间对上她的眼,虽然年纪小,但丝毫看不到半点怯懦的模样。
“我倒是怀疑余铃兰。”她将她所见之事告诉楚离歌。
楚离歌回想了下余铃兰的模样,的确就像云初夏所说,有些违和。
他沉吟了会,道:“余铃兰虽然年岁小,但身形与余玉兰没差多少,余复告诉我,因余五爷身子骨弱,他生怕这个侄女同弟弟一样成了病秧子,所以自小便让她学着打五禽戏,好强身健体,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凶手。”
“这我自然知道。”云初夏咬着唇,俏脸满是苦恼。
楚离歌见状舍不得了,伸手抚着她的唇,“别烦心,咱们已将线索从兴安城缩小至余府,只要找出凶手的动机,便离破案不远了。”
“动机……”云初夏更苦恼了,“你说,秋桐无父无母,一个孤儿,究竟是谁会替她报仇?”
饶是她这般聪慧,还是想破头也想不出。
楚离歌那双墨瞳微敛,好一会儿才道:“余玉兰几人都是小辈,秋桐死的时候,他们大多还小,真正与她有牵扯之人,可能就只有龚嬷嬷、余复夫妻以及余家五爷了……”凶手看似在七人之中,然这么算来,范围又缩了一半,即便余五爷并未去长青院侍疾。
云初夏望了他一眼,道:“今日咱们并未见到余五爷。”
余复带着他们去到海棠院时,余五爷正好发病,他们便没去打扰。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明日再上余府一趟。”
傍晚自余府离开,因云初夏已有好一阵子没去沈家庄,便想去看看,谁知楚离歌竟是要跟。
一开始云初夏有些犹豫,可想了想两人交往之事迟早会曝光,倒不如趁现在替他累积好人缘,于是两人不仅买了好些礼物,还让醉香楼的掌柜包了几桌的酒席,浩浩荡荡的到了沈家庄。
谁知南琴与南吉正好也在,一看自家小姐身旁多了个男人,顿时吓得大惊失色。
“那男人是谁?”南吉眯着眼,紧盯着她。
“为何与你这般亲密?”南琴双手投腰,咄咄逼人。
不待她回答,两人再次逼问。
“是哪家的公子?姓什么名什么?做什么样的工作?家住在哪?”
“他可有父母?可有兄弟姊妹?在家行几?可是独子?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婢女通房小妾?”
“我……”这回云初夏倒是冒出了头,正欲解释,谁知又被两人截了话。
“你可有告知他你的身分?你们是从何处认识?”
“他可知你的身世?要不你怎么会带着他来沈家庄?”
“他……”
“他可是贪图你的美色?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占了你的便宜?”
“你是不是让人给骗了?是不是见他长得好便被迷得七荤八素,连自己姓啥名啥都给忘了?”
云初夏努力想开口,见他们兄妹俩又想插话,再也忍不住瞪眼低喊,“你们一人一句,还有让我说话的余地吗?”
真是气人!就是要处刑好歹给个辩解的机会,这么连番审问是怎么回事?欺侮她说话慢是吧!
南吉与南琴对视一眼,双双落坐,用一双眼死瞪着她,想了想,觉得不对,嘴一开便又要开炮。
一旁的胡小妮看不下去,苍白的小脸漾起一抹无奈,出声制止,“好了,你们就听听小姐怎么说,别再插嘴了。”
兄妹俩这才闭上了嘴。
云初夏瞪眼,嘟曦着,“究竟谁才是你们小姐……”
“小姐!”这下连胡小妮都忍不住瞪她了。
众人都知道胡小妮体虚,只要一激动便会呼吸不顺,每个人在她面前都是轻声细语,生怕刺激到她,正因如此南吉和南琴才会闭上嘴。
云初夏自然也知,就是嘴贱。
惹了众怒,她模模鼻子,忙将她与楚离歌相识一事全盘托出,且一个字都没有保留。
此话一出三人果然瞠目结舌。
“你是说……外头那人就是摄政王?”南吉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遍寻不着的人,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你还说……他想娶你?”南琴觉得不可置信。
她就知道小姐会惹事,却不知道小姐这外宿一个月,竟是替自己惹来了终身大事。
“也就是说……他是你的意中人?”胡小妮是三人中唯一一个看透事情本质之人。
意中人?
正磨拳霍霍,想着要怎么取外头男人项上人头的南吉吓了一大跳。
南琴则是不停的深呼吸,再深呼吸,又一次的深呼吸……
这刺激太大,搞得她脑子乱极了,除了呼吸,她什么事也不能做。
倒是胡小妮没啥太大的反应,只淡淡的问了句,“小姐打算怎么办?”
“呃……”云初夏弱弱的看了南吉与南琴,小声的反问:“你们说呢?”
南吉反瞪她一眼,“自然是杀了他!”
这可是众人的目标,人在眼前,错过这机会还不知要等多久。
“哥哥说得对。”南琴揉了揉额角,浑身无力。
云初夏一听这话还得了,立马授腰瞪眼,大声道:“他是我男人,谁要杀他,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兄妹俩一句话也不说,仅死命的瞪着她,那眼神清清楚楚的写着一句话——
就知道会这样!
胡小妮忍不住低笑出声,“好了,你们别闹了,还是想想怎么与我叔叔和婶子说这件事比较要紧。”
南吉与南琴顿时一脸苦瓜样。
他们可以这么平静的接受云初夏爱上仇人一事,是因他们并没有经历过那惨烈的日子,而且从小便跟在云初夏的身边,自然是向着她,但胡叔可就不一样了,要是他回来发现他们没把公主给照顾好,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两人连想都不敢想!
云初夏也是愁的很,看着南吉二人,可怜兮兮的说:“到时候你们可得帮帮我……”
“怎么帮?”南琴咬牙,摊上这样的主子,她着实心累。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云初夏两手一摊。
南琴气极,当下便追着她满屋跑。
“救命呀!有人要弑主呀!”
胡小妮见他们闹得不成样,又好气又好笑,忙拉了拉自家未婚夫,“赶紧把她们分开。”
南吉一向听未婚妻的话,大步上前,一手一个把人给拉开。
主仆二人又打闹了一会儿,胡小妮才说:“小姐,我能不能见一见离王殿下?”
胡小妮知道沈家庄这阵子能够人人穿暖吃饱,就连她这身子用的药材,恐怕都是出自楚离歌之手,一个男人能做到如此,恐怕真是爱极了云初夏,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放心,得亲自问问。
“小妮,你这是不相信我的眼光?”云初夏指控。她这人没什么长处,可看人一向很准,尤其是看男人。
胡小妮摇头,温声道:“小姐,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一句话让云初夏怔了怔,没再多说。
胡小妮身子虽弱,却是个极聪慧的姑娘,其实她早知所谓的复国根本就成不了事,这些年来,看着被留下的妇人孩子,她心酸的很。
她是支持云初夏的头一人,虽说与自家叔叔唱反调,但复国根本就是徒增牺牲罢了,如今云初夏为大家开启了一个机会,她自然得好好看看这个男人值不值得他们去赌、值不值得云初夏为了他去抗争。
云初夏没立场拒绝,在询问过楚离歌后,把人带进来,便被胡小妮给赶了出去。
“我为何不能在场?”她瞪眼。
“我有些问题要私下问一问离王殿下。”胡小妮说。
“我在也能问呀!”她又瞪眼。
胡小妮有些无奈,最后还是楚离歌开口,“阿初,你先到外面等。”
自家男人都说话了,云初夏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嘟着像是能吊上三斤猪肉的小嘴,这才不情不愿的出去。
南吉不放心,坚持留下旁听。他的想法与胡小妮不谋而合,他要看看楚离歌是不是真的值得。
南琴本来也想留,却被云初夏给拉了出去。
没人知道他们三人在里头聊了什么,但原本杀气腾腾的南吉在房门开后,与楚离歌好得跟兄弟一样——
“你放心,胡叔那儿有我替你们说话,你只要好好待我家小姐就是了。”南吉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先谢过了。”楚离歌笑道。
南吉见他文文弱弱,却十分干脆,心想自家公主的眼光的确不错,拉着人便往酒席去,打算与他喝上几杯,“走,咱们喝几杯!”
“好!”楚离歌大方应允。
云初夏看着走远的两人,有些傻眼,问胡小妮,“你们究竟说了什么?”
胡小妮与南琴也就罢了,南吉虽不似胡俊那般愚忠,却是他一手带大的,多少受了影响,要得到南吉的认可,她是想都不敢想,没想到……
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胡小妮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小姐,你的眼光确实极好。”
第八章 报仇背后的秘密(1)
云初夏见楚离歌喝得开怀,本想着今夜便在沈家庄歇下了,谁知在不久前,离王府接到余府小厮来报,说余老夫人差点没命。
楚离歌不舍的看着身旁的少女,温声道:“要不你再回去睡一会儿?”
云初夏刚入睡便被唤起,此时正揉着眼睛,侧着头,因起得匆忙,头发连梳理都来不及,微微凌乱,在烛光下,她的脸颊被照得晶莹透亮,细白如釉,纤眉弯弯带三分娇憨,睫毛长长掩住了平素的心机,有疲惫的倦态,衬得她更为慵懒娇气。
她摇首,看着身旁的男人,“我不累,倒是你,被南吉灌了这么多酒,可有不适?”
“没事,果酒罢了。”他勾起笑,一双墨眸像是揉进了星子那般明亮,嘴角的浅笑彷佛三月桃花。
他虽不是千杯不醉,酒量也不差,更何况今日饮的是适合女子的桃花酿。
他斜倚在车窗下,脸上带着酒气的艳色,暖风熏得人昏昏沉沉,那笑容里彷佛残留着桃花酿的残醉,一时间让云初夏看傻了眼。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她脑中不知为何浮现这么一段话,没细想,手便朝他那俊美的双颊捧了过去,“我家阿离生得真是顶顶的好看……”
说着便如同一般,往他唇上吻去。
他的嘴里还残留着桃花酿的气味,香甜的很。
楚离歌没料到她会这般扑来,来不及反应,她清晰的五官轮廓便在眼前模糊起来,温热的唇不费吹灰之力便治服了他,相贴的心脏怦怦狂跳,呼吸陡地急促。
外头突然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落在车顶上,却掩不住两人炽热的心跳声。
“阿初……”他呢喃着,双臂紧紧扣着她纤细的柳腰,在酒气的作用下,他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就要崩盘。
“别动。”见他想抗拒,云初夏有些不满,缠着他又是亲又是啃,说什么也不放。
她温热的舌比他身上滚烫的皮肤更令人火热,娇软的身躯、若幽兰般清新的气息,彷佛美人迷瘴,让他极其沉醉,却又努力的想要清醒。
这样的煎熬让他流下忍耐的汗水,甚至感到自己的下月复某一物正蠢蠢欲动……
“阿初,别这样……”他觉得自己就要克制不住了。楚离歌并不知,他愈是如此,云初夏便愈是喜爱。
她突然有些理解某些人的想法了,看着眼前面若桃花、衣裳凌乱,眼底有着期待却又死死忍耐的“美人”,她觉得自己与大没两样。
“你说,要是没成亲也能洞房该有多好……”她的唇缓缓下挪,来到他突起的喉结,顽皮的小舌在上头轻轻一勾一转,忍不住感叹一声。
美人如斯,却是看得着吃不着,可惜。
“阿初!”楚离歌喉头一个滚动,再也忍耐不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双墨眸闪耀着炽烈的火光,“你这是在玩火!”
云初夏咯咯笑出声,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凝视着他,那圆润的双眸似是带着无限的诱惑,“那你喜不喜欢?”
她今夜也喝了些酒,而她这人一旦喝酒,便会比平素张狂且不顾后果,这才做出这般大胆的行为。
可惜楚离歌并不晓得。
就见那墨眸眯了眯,蓦地倾身,吻住了少女那雪白纤细的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