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你得融入他的思考,跟他说相同的话、喜欢相同的东西、对同样的事感觉有趣。”身为教育者的本能跳出来,教导她绕过男人的意识,与他的潜意识做连结。
“这样他就会喜欢我吗?”
“人会不知不觉喜欢与自己频率相同的人。你和小姊妹聊到彼此都喜欢的话题时会不会很兴奋?会不会一起笑、一起愤怒、一起批判或赞美,而当聚会结束时,会不会忍不住期待起下次见面?”
“会。”
“对啰,对男人也是一样的,所以你要与他做出连结。”
“连结?什么意思。”
“假设他爱吃,你就给他做菜,往后他看到某道菜时就会下意识想到你,假设他爱诗词,你就老给他念诗,那么他读诗的时候就会想到你,你总是做着他喜欢的事,哪天你不在身旁了,他自然会提心抓头、全身不适。懂吗?”
“懂……”接下来两个女人吱吱喳喳说个没完,她们有了共同的话题,并且期待下次再聚。
知书走出房间,微讶,卢华辛竟然站在门外没离去?
换言之,他对戚柔珊也不是想像中那样无情无绪?
她调皮地撞撞他的手肘,问:“有个女孩儿,为了与你肝胆相照、与你刻骨铭心,为了让你在众多选择当中选择自己而努力学习,有没有很感动?”
这话让他斯文的白脸悄悄泛起红丝……
知书莞尔,自己得不到爱情,但身边人能够幸福,那就很好了。
陆浔封心情愉悦,很多年了,他没有这般快活过。
卢华辛的答案让他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幸福感,机会重新回到自己手上,他有机会弥补、有机会不再遗憾,所以他快马返家,他要带上一匣子“星星”去寻找他的爱情。
但他不知道,陆家鸡飞狗跳了。
宋紫雯朝他迎面走来,轻泣着将今日的事说出。
“大表哥,我们只是想去看看私塾,谁晓得姚知书竟是幼儿园的东家。姚知书本就气性大,她定是记恨过去的事,这才刻意激怒姨母,将姨母给生生气晕倒……”
她言里言外每句话全是对知书的指责,陆浔封看着她,半句话不说。
她说得口干舌燥,却不见大表哥有半分回应,呐呐地她闭上嘴。
“大表哥,你快去看看姨母吧。”
陆浔封还是没应声,但抬脚往母亲屋里走去。
大夫针灸过后,陆老夫人已幽幽醒转,颜氏在床边伺候,陆浔嘉听着大夫医嘱。
送走大夫、命小厮抓药之后,两兄弟走到母亲床边。
看见长子,陆老夫人虚弱地拉住他,断断续续道:“我宁可死,也不让姚氏进门。”
又一次……又一次以命相逼……陆浔封垂下眉睫,他该夸奖知书的先知灼见吗?他们确实赌不起。可她说错了,谁说父母与孩子的相争是永远的输家,不对,母亲分明一路赢到底。
“大夫说母亲不能情绪过激,先休息吧!”
“不,你要亲口答应娘,绝不再见姚氏。”
他咬住牙关,神色凝重却一语不发。
见他如此倔强,陆老夫人心一沉……还是放不下?那么多年过去,姚氏仍然在他心底占据重要地位?
“你非要她不可?”
“母亲好生休养,万事等身子养好再说。”
“好,娘把身子养好,养好后立刻操办你和紫雯的婚事。”她一双老眼牢牢地锁在儿子身上,就算她要死了,她也要安排好所有的事,绝对不给姚知书半点机会。
他了解母亲的坚定,她一直都是这样,想将自己控制在掌心,好像非要这么做才能证明自己有能力养出孝顺儿子。
“娘别想太多,身子要紧。”陆浔封弯腰,为母亲拉好被子,不再多说一句就转身走出房间。
宋紫雯站在门口,委屈无辜地望着他。姨母都病了,大表哥还不肯松口,这是不是代表自己不再有胜算?
后悔莫及呀,当年一进京她就该立刻嫁给大表哥,不该心存希冀,为一个盼不到的男人浪费四年青春,错选道路,只是……她还回得去吗?
“大表哥……”她跟在陆浔封身后走进园子。
陆浔封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她是个好女孩,小时候的记忆仍然存在,即使她对秦宁说出那些话,他也不觉得她坏,只认为她够勇敢,敢于追求自己所欲,但她不该迁怒、不该对知书无礼。事后他没计较,不是因不在乎。而是心存感激——对过去那个表妹。
“大表哥,大夫说姨母油尽灯枯,怕是不行了。”她掩面啜泣,低下头想靠上他的肩膀,但陆浔封身子一闪,避开。
宋紫雯错愕,大表哥连碰都不愿意让自己碰上?抬眉,她对上一双冷然的目光。
“大表哥……”
“你好好照料母亲,我托人寻廖御医进府。”廖御医是专给皇太后调养身子的御医。
说完,他抬脚离开。
“大表哥。”她大喊一声,快步绕到他身前。“我求你了,我们完成姨母最后的心愿吧,她这辈子过得比任何人都辛苦,别让她连离开都无法放心,行不?”
陆浔封冷冷看她,一语不发。
她被看得头皮发麻,却也心知肚明,倘若姨母真有个万一,她这辈子都别想嫁给大表哥。
没了宁王、失去大表哥,以她现在的年岁,还有好人家可以嫁?
她不愿纡尊降贵,不愿意将就低门,重来一世,她非要活得比上辈子好!
“我知道大表哥恼了我,我知道说这种话不知羞,我也知道娶我是大表哥受委屈,但是为了姨母,求大表哥点头吧,如果没有姨母,哪有今曰的大表哥,身为儿子当报亲恩不是吗?”
她的话像针,一下一下往他胸口戳,他是只被困在名为孝顺牢笼中的野兽,不断撞击着栅搁、撞得头破血流,却依然挣月兑不得。
“大表哥,百善孝为先,这道理你比我还清楚,难道你真舍得让姨母死不瞑目?我知道自已不够好,但我发誓会善尽媳妇的责任,好好侍奉婆母、照顾小叔,我会心无旁骛地当你的好妻子,让大表哥无后顾之忧,更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回报大表哥,行不?”
她口气温柔,每句话都无比动听,陆浔封却像吞下毒药似的觉得痛苦恶心。
“大哥、表姑娘。”
颜氏及时出现,逼得宋紫雯不得不将话吞回肚子。
宋紫雯暗恨,看一眼颜氏和陆浔嘉后,柔声道:“我先去伺候姨母。”
直到她走远了,陆浔嘉才道:“大哥,今日我们碰见姚知书了,你们……”他深吸口气后接着说:“大哥真的放不下她吗?”
“是。”冷厉目光迎向弟弟,第一次,他向家人坦诚心意。
陆浔嘉被噎着,颜氏却双眼放光。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她喜欢姚娘子,非常喜欢!
“可是当年她……大哥不能怪娘,她确实不是一个好媳妇,她对母亲态度不逊、言语刻薄……”
未说竟,陆浔封就将话截下。“那正是她宅心仁厚之处。”
宅心仁厚?陆浔嘉不敢置信,他是喜欢姚知书喜欢到是非不分了吗?她说话尖酸恶毒,她高高在上的施舍态度连自己都无法接受,何况是骄傲的娘亲。
“大哥,你不能——”
“知书的父亲贩卖私盐,此事只要朝廷腾得出手,定会大力整顿。她的母亲早亡,又有无良术士说她八字凶克,知书担心波及陆家,成亲后便打定主意和离。试问,她除了言语恶毒、态度不逊之外,对你和母亲做过什么恶事?”
没有,她出钱出力,性格虽泼辣骄纵,却不曾对陆家的困境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