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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谋甜妻(下) 第23页

作者:千寻

远远看着凉亭里的互动,哥哥们忍不住叹气,每天都是这样,魏崇阳殷勤、以芳客气疏离,几句对话后结束拜访,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将一辈子相敬如冰?

他们宠了以芳十几年,从未拂逆过她的心思,现在却弄成这样……他们不忍、心疼。

以芳从亭子里往回走,以帼迎上前,两人相对,以芳屈膝轻唤,“大哥。”

“你在闹脾气?”

“没有。”她在合作。

“你在欺负自己。”

这倒是,可是除了欺负自己,她还能做什么?轻浅一笑,她拒绝回答。

“别死心眼,爹娘哥哥不会害你。”

她知道啊,只是他们的疼爱让她好受伤,不懂为什么,被这么多人疼爱着,她却感到孤立无援。

“是。”

“相信哥哥,辛苦过这一段,等你忘记燕沐,就会好起来。”他握住她的肩膀,企图用笃定的神情、笃定的话语,笃定她的心。

“是。”她垂眸。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以帼伸手轻碰,她还在发烧,怎会这样?苏神医的药半点不见效?“大哥陪你回去休息。”

“不麻烦大哥。”轻浅笑开,她绕过哥哥们回院了。

以帼看她的背影,懊恼道:“她不仅对魏崇阳客气,也对我们疏离。”

饼去她受委屈,哪次不往哥哥们怀里钻?他们宁可她胡闹,也不要她这么乖巧。

“这样逼她,是对的吗?”以泗问。

“难不成真让她嫁到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以岷问。

“可眼睁睁看她折腾自己……我舍不得。”以铵拍拍发闷的胸口,他愿意付出一切,换回妹妹的笑容。

第十三章  冲破难关终相守(2)

“吃饭。”郑启山亲自过来陪女儿。

“是。”满桌子的菜,她狼吞虎咽把它们全往肚子里塞,碗空了再一碗,菜没了再添,像是不知道饱似的。

只是下一刻,她猛地弯腰,把胃袋里的食物全吐出来,吐完了抹抹嘴,她像是无事人似的拿起筷子继续吃。

再吃再吐,再吐再吃,郑启山看她一遍遍折腾自己,气得大掌往桌上一拍,怒问:“为什么?”

以芳莫名抬头。“是爹要我吃饭,不是吗?”

所以她就吃饭?想吃、吃,不想吃、吃,吐了仍继续吃?“你非要我们为你心疼死才甘心吗?”

没有啊,她只是配合,她愿意彻头彻尾当个提线木偶,她愿意守规矩,她愿意从此屏除七情六欲,成为别人眼中的完人,这不是娘期待的吗?

但她没有回答,只是一口一口把饭菜再拨进嘴里。

“别吃了!”郑启山大吼。

“是。”以芳放下碗筷,平静地坐在父亲跟前。

“你有什么不满,直说行不?”

“没有。”

“你非要气死你老子?”

“父亲息怒。”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她像被剥除情绪的木头人。

郑启山见不得她这样,恨恨把椅子踢飞,砰地一声,椅子撞上墙,砸成碎片。

她没有被吓到,依旧低头不语,他拿女儿无可奈何,忿忿离去。

案亲一走,泪水失控,她拿起碗筷,把米粒拨进嘴里,只是白米饭添入咸滋味。

她告诉自己,吃饱就好了、就舒服了、就没事了……只是她继续吃、继续吐,她想配合大家,却解决不了心口那堵气。

蜷起身子,她缩在棉被里。

以笙拉住她的手,低声说:“哥出京办事了,我去找他把事情问清楚,你先不要难过,我想事情不是外头传的那样。”

以芳偏着头,低声道:“不必。”

这里不是民主时代,皇上一言九鼎、皇权大过天,他说的话比法律更重,他说赐婚就不会改变。

她认真想过的,为了爱情她可以让步到什么程度?她甚至说服自己,也许共事一夫没有想像中那么恐怖,但最终她还是退缩了,她知道自己气量狭窄,她知道自己占有欲强,也知道她当不了宫斗高手,所以退缩了。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在对自己生气,只是心气不平,只是不折腾自己不晓得该怎么活下去。

“不要倔强,也许事情还有转圜余地,你等我回来。”不由分说,以笙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以芳轻轻一笑,不管前世今生,他都对她好好……

“拾拾、佰佰、芊芊,你们在做什么?不知道小姐在发烧吗?为什么让她坐在风口?”以铵一进门就骂人。

以芳抬起头,望他一眼。“不能吗?好,知道了。”

她听话起身,乖乖回到屋里,继续裹着棉被,把自己缩成一条虫。

以铵气结,他哪是在骂她啊,她这是在为难谁嘛!

“你非要这样?我知道你很生气,因为我们答应了却没站在你这边,行,走吧,我们去见母亲,这回我挺你,你想嫁谁,四哥都帮你!”他都快被以芳憋死了。

以铵拉,她就跟着走,没有反抗。

她已经很久没出屋门了,风吹得她头痛,阳光照得她眼睛疼,膝盖上的伤还没好,一瘸一瘸地,每个举步都让她皱眉,但她安静跟随。

不多久他们来到母亲屋前,以铵拉着她跪下,双腿又是一阵锥心刺痛,她忍住了。

“娘,求您答应让妹妹嫁给太子,以后是福是祸,我陪妹妹一起承担。”以铵扬声大喊。

呀地一声,门打开,郑启山扶着妻子出来,看见一双儿女跪在跟前,他气到说不出话。

吕氏望着女儿清瘦的脸庞,心疼呐……她很清楚女儿有多倔强,以芳这是打定主意,不撞南墙不回头?

铁青着脸走上前,吕氏寒声问:“你非要和全家人作对?”

“没有。”

“你打死不嫁魏崇阳?”

“我嫁。”

“既然想开了,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不然呢?她能拿谁的身体出气?娘的吗?当然不行……等等,不对哦,她的命、她的身体也是父母给的,她无权出气呢。

冷冷一笑,她笑自己什么都不是。

“说话啊,做这副不阴不阳的死样子给谁看,好像受多大委屈似的,在你眼里,我们的疼爱关心都是驴肝肺对吧?”

“没有。”

“郑以芳,你就这点本事吗?你只能欺负自家人吗?”

“没有。”

“没有?你明知道全家都心疼你,就卯足劲折磨自己,你算准我们会不舍得,算准大家会妥协,所以不管我们难不难受、伤不伤心,你都非要达到目的。你压根不介意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把全家拖入痛苦深渊,我是怎么教养你的,怎么会把你养得这么自私自利!”

原来,整件事到头来竟然是因为她的自私自利?欲哭无泪啊……

“说话啊,你到底要什么,大可以明说,不必搞这种小动作。”

小动作?呵呵,原来她的哀伤是小动作,原来她的愤怒是小动作,原来她努力乖巧也还是小动作?

缓缓抬起头,她与母亲对望,半晌,她逐字逐句慢慢说出口。

“我想学武,不行;我想荡秋千,不行;我使了力气,不行;我想大吃大喝一顿,不行;我想大笑大哭大闹、我想纵情恣意,对不起,更不行。

“我痛恨规矩,却必须规矩,我厌恶做作,却必须矫情,我向往自由,却只能任由无数伽锁往我身上套。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不能做自己?因为有碍名誉,因为我是郑国公府的嫡女,因为我必须在婚姻市场鹤立鸡群,因为我的娘是吕相国的千金,所以我必须琴棋书画样样行?

“娘,做那些虚伪的事情,到底是因为我必须,还是因为你没有安全感?你害怕三妻四妾,所以我必须低嫁,嫁给一个害怕国公府权势而不敢三妻四妾的男子;你害怕后宫,所以我必须与太子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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