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嬛感激的瞅了自家大哥一眼。
只是她这一眼可让雍澜黑了脸,他也知道事急从权,计较谁的衣服披在她身上一点意义都没有,况且那人还是她亲大哥,可他心底就是有那么一些不舒坦。
沈云骧对雍澜也有意见,这可是我妹子,你这么殷勤做什么?
沈琅嬛唤来沈素心的婢女如霜,让她就近找个干净的院落把自家主子先抬过去,让大夫诊治。
至于沈绾,人家的亲姊姊就在那,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下人,她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没听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并非她没有怜悯之心,是沈绾不该存着害人的心。
女孩子家家的有点小心思,无可厚非,但是想害人就不应该了,受点教训,看能不能学乖!
丫鬟们七手八脚的把两个落水的姑娘都抬走了,沈仙恨恨的剜了她一眼,恨她厚此薄彼。
沈琅嬛知道自己的眼睛不会比她小,不过她可没那闲情陪小丫头置气,只当作没看见。
这沈仙看着温婉,其实有一颗精于算计的心,往后她还是得多留个心眼才行。
两人的眉眼交锋都看在雍澜眼底。
沈琅嬛想,这倒春寒的天气,湖里还冻着,就算下水的时间就那么小片刻,这两个落水的人可没给她半点热身时间,害得她小腿差点抽筋,她也得回去洗洗、煮碗热热的姜茶祛寒才是。
沈云骧如今的心思全在沈素心身上,朝着几个友人抱拳,让大家到别处休息,他去去就来,并且叮嘱几人今日之事纯属下人疏忽造成的失误,切莫外传。
几人或是勋贵家族不得宠的子弟,或是愤世嫉俗的子弟,哪个家里没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对沈云骧的说法十分理解。
“我们又不是市井妇人嚼人是非过日子,改日沈兄请咱们到会香楼去喝一盅,什么事都不会有。”
大家都是知情识趣的,自然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能附带敲一笔胡吃海喝,自是好的。
沈云骧又岂是小气的人,自然爽快允诺,随即招呼雍澜和救了沈绾的忠懿侯世子,“王爷、世子,先到寒舍厢房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转头又吩咐人去大厨房抬热水,好在府里一整日都是烧着热水供各房主子取用的,很是方便。
两人淡淡颔首。
忠懿侯世子崔继善瞧了沈琅嬛一瞥,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沈琅嬛直觉她不喜欢这个人,人虽长得俊俏,眼神的轻浮却赤果果的毫不掩饰,除了不住往她的脸蛋瞟,她的身子也没放过,好像她是猪肉摊子上任人挑选的肉块,如果可以,她想把这货的眼珠子枢下来当球踢。
雍澜看似不经意的挡住崔继善的目光,见沈琅嬛冻得脸都白了,便温声道:“身子可还撑得住?”
毕竟是关心,沈琅嬛虽打算疏离,可也不好都不回应,况且人家刚还跳下水拉了她们姊妹俩一把。
微微一笑,她道:“多谢雍王爷关心,回去喝点姜汤就无碍了。”
她的客气明明白白写在脸上,雍澜也不生气,“那沈三娘子还是赶紧进屋去,要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沈琅嬛毫无犹豫,转身就走。
她觉得吧,王爷这种做大事的人气度非同小可,大家都不欲再提及往事,见了面,点点头,笑一笑,你好我好大家好,那些个不堪回忆的往事如同昨日云烟,大家就着这层遮羞布好好过日子吧。
雍澜见她全无留恋的走人,眸底却盛满笑意,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是谁给他甩冷脸,他肯定要宰了那人,偏偏这沈三娘子却让他觉得不过是小妮子的孩子气,挺可爱的。
大抵是因为……两人的交情毕竟不一般,虽说城门那一回他就知道她肯定想撇清,可回府细思后,他倒是不想放手,不说他自觉是个负责任的人,再者他就是觉得她有意思、想跟她处处,这才藉着沈家大郎套近乎。
她想走远不要紧,他走近不就结了。
这边,崔继善见沈琅嬛走了,心底满是失望,这美丽的小娘子看起来和雍王是认识的,加上他刚那一跳都没抱对人,这下没自己什么事了吧……
第四章 诊出意外之喜(2)
沈琅嬛才不管崔继善心里打什么主意,她回到院子,径自去了净房。
蚌儿不用吩咐,唤来个二等丫鬟,让她去切大量的生姜,生姜能暖身驱寒,是很好的祛寒物品。
小片刻后个儿把大量的生姜片送进净房的大浴桶,沈琅嬛泡在其中,喟叹着泡了一炷香才起身。
她翘着腿在熏笼旁让发,个儿又端来一盅浓浓的姜汤,“姑娘,赶紧喝了吧,喝完上床焐一焐,别真着了风寒就划不来了。”
“好个儿,我要是没有了你怎么办?”沈琅嬛捏着鼻子将姜汤大口大口往嘴里灌,一下就喝光了,喝完直吐舌头,真是呛辣啊!
“姑娘就会哄奴婢,没有了奴婢您还有拾儿、百儿和千儿。”
沈琅嬛摇头。“搁在眼前的最是实惠。”
主仆俩正在说笑,外头却来了人。
“三娘,四娘那边已经无事,我也让老胡给你瞧瞧,着了凉可不好。”
因为个儿不在,外头的二等丫鬟们没敢阻拦沈云骧,声音随着一串人进来了。
沈琅嬛翻了翻白眼,大哥是可以进女孩子闺房没错,可你后面那一串,是可以说进来就进来的吗?
瞄了眼自己还算可以的穿着,只是这头发……算了,披头散发就披头散发,在自己家里又是刚沐浴起身,能要求多整齐呢?
“三娘,你在水里泡了半天,也让老胡给你诊诊,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沈云骧第一次进三娘的闺房,看似简朴的摆设却处处透露出匠心独具,一瓶素花,一壶清水,都是意境,人待着就觉得舒坦。
沈琅嬛没等他说完就截了他的话尾。“我水性好得很,也就喝了几口脏水,已经吐掉,不必再劳烦胡神医了。”
“听话。”已然换了一身衣服跟着进来的雍澜很不合时宜的凑了声。
听话?亲爱的雍王爷,您怎么还没走?方才他们不是告别了?你往左,我往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一辈子不相往来,您这副模样是把这里当家了吗?也太不客气了!何况他跟着进她闺房是怎么回事?
一二三,三个大男人,只有她一个小女子,她弱势得很,诊治过后大家安心是吧?那就诊吧!于是沈琅嬛递出了左手腕。
胡一真在她的手腕上覆上绸布,随即搭上脉,只是这一搭上,他停顿了好半晌,“请娘子换手再让我瞧瞧。”
这一换又是半晌,连沈琅嬛都觉得奇怪了,莫非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是这胡神医的名号就是蒙来的?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胡一真终于放下搭脉的手。“……三娘子有喜了。”
“胡一针,你昨天的酒喝过头啦?三娘可是黄花大闺女,哪来的喜脉?”沈云骧差点一掌拍死胡一真。
“沈大郎,我警告你别乱来啊,要是疑难杂症,或许我还可能出错,喜脉要能号错,我还能吃这碗饭吗?只是三娘子的滑脉还很浅,不足一月,不是我胡一真,旁的郎中还诊不出这脉的!”
人家拿信誉保证了,何况沈云骧不是今天才认识胡一真,他平常爱胡说八道,没一句正经,可是攸关人命从不妄言。
本来站得远的雍澜只觉得呼吸和心跳一块儿停止了,自己接下来做了什么都有些不清楚,他大步流星的来到沈琅嬛面前,眼神复杂,却也不敢躁进,带着一股子小心问道:“你月复中是我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