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纪明赞许的点点头,“不愧是文成侯看重的儿子。”
卫容渊忍不住翻白眼,这是重点吗?
卫纪明嘿嘿一笑,赶紧献计,“其实,你只要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就好了。”
“他只要坚持巧合,皇上绝对不会追究,是吗?”
卫纪明摇了摇头,“非也,他应该认清楚的是,京中目光已齐聚在此,他逃避无济于事,还不如顺其自然,认出他又如何?他不回京,皇上还能下令教他回京吗?”
卫容渊两眼一亮,“没错,皇上如今眼中只有云贵妃母子,其他都是人小物,还不足以教皇上念念不忘。”
“云贵妃的事不能说。”
“没有云贵妃相比,李叔如何知道皇上心中有更重要的牵挂。”
“为了一个丫头,脑子都变糊涂了!”卫纪明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瓜,“这事还不简单,你只要点明一件事——皇上很忙,关心的人事可多着,没心思追着十八年前的旧帐不放。他是个聪明人,既然已经猜到我们领了皇差,想必很快就会想明白皇上有更重要的事,再不行,你就给个暗示。”
“若他还是不肯松口呢?”
“你就放弃了吧。”
“祖父!”
卫纪明连忙着捂着耳朵,哼声道:“你自个儿没本事,难道还要怪我吗?”
“若是能一吐为快,我还怕说服不了他吗?”
“最重要的是消除他心里的不安,他坚持当李家的子嗣,而我们卫家也没兴趣回京城蹚浑水。”卫纪明忧伤的叹了声气,“他不想回京是要保护家人,可是京城对我们而言是不想重回的坟场。”
卫容渊沉默下来,当时他两岁,那片火光不存在记忆中,但是对祖父来说,那场人间炼狱至今还在梦里折磨他,那种快窒息的痛不时教他流下男儿泪,如今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卫纪明轻轻拍了一下卫容渊的肩膀,“好啦,别为了这点小事就垂头丧气,以真心换真心,还怕他不心软吗?”
卫容渊点了点头,“祖父,我明白。”
“还有,不要老是自个儿撞上去,比起你这个外人,自家闺女更容易教他心软。”卫纪明从来不觉得绕点弯路很费事,其实见到的风景更多。
卫容渊略微一想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但愿明年花开春暖的日子就可以看到孙儿成亲。”卫容渊状似自言自语的转身步下长廊,还轻松的哼着小曲。
这会儿连个边都没模到,祖父就盼着他成亲……卫容渊抬头望天,压力好大啊!
无论她和卫容渊之间发生什么事,李安然答应给英姑治病,绝对不会半途而废,除非病人不愿意配合。
经过上次的突破,李安然当然期待接下来再往前一步,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英姑又缩回去了。
“嫂子真的想治病吗?”李安然自认为是个有耐性的大夫,但是对一个配合度不高的病人,她实在不想浪费心力,人要先懂得珍视自己,别人才会珍视你。
英姑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安然。
“关于嫂子没有找回来的记忆,可能是当时发生很多事,嫂子的思绪很混乱,因此如今回想起来,嫂子的记忆当然也是一片混乱,不过,嫂子的喉咙没有受伤,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言下之意,她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想说话。
英姑的瞳孔一缩,其实她可以感觉到内心的抗拒,但她又想找回主子。
“我觉得嫂子没必要再治病了,因为没有意义。”
半晌,英姑执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自己,你折断自个儿可以展开飞翔的翅膀,将自个儿困在一个笼子里。”虽然面对的是古人,李安然还是喜欢用自己熟悉的语言,因为更贴切传神。
顿了一下,英姑再次写下,“这是何意?”
“其实,过去早就远离你了,甚至占据不了你的记忆,但你不曾从过去走出来,过去还是像一道阴影追着你不放。”
这好比小时候受了某种伤害,随着年纪渐长,早就丢进储藏室了,你也认为自个儿忘了,可是伤害其实一直刻在骨子里,不时透过身边发生的事影响你,你只是没有察觉。
伤害若不被医治,过去是不可能真的过去。
英姑怔愣的想着李安然的话。
“我记得说过,嫂子需要放下的是心中的执念。”李安然觉得该说的都说了,站起身走出去,留英姑一个人在诊间沉淀一下。
卫容渊是习武之人,再加上他有心,诊间的“交谈”自然落入他耳中。
李安然走到梧桐树下,直接向他挑明,“我的治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只能等待一个契机,一个让她不得不开口的契机。”
“刺激她开口的契机吗?”卫容渊记得她提过“刺激她想起来的契机”,如今不过是从脑子换成喉咙。
“对,我曾经听过这样的案例,哑巴在生孩子的时候开口说话,不过这个刺激在她身上显然没有作用。”
“你有什么法子吗?”
李安然忍不住赏他一个白眼,“别说我不清楚她在想什么,我连她的出身背景都是空白,我能想到什么法子刺激她开口?”
“我以为你是大夫,你应该有什么好主意。”
“对,我是大夫,找到病因再对症下药,这是我的职责,但我不知道她的病因在哪儿,如何对症下药?”她不是要窥探什么,而是在陈述事实。他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坦白告知,她治病的困难度就会提升,凡事有因有果,这不是很公平吗?
略微一顿,卫容渊低声道:“她是暗卫。”
李安然吓到了,这个名词不是应该离她很远吗?
“我奉命寻找她的主子。”
“……你还是别告诉我好了。”李安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家伙突然改变态度,她可不认为是为了帮助她了解英姑,绝对是另有所图。
卫容渊觉得好无辜,“你刚刚不是在抱怨吗?”
“……我不是抱怨,而是据实相告。”
“好吧,你不是抱怨,是据实相告,而我是据实回应。”
李安然翻了个白眼……等一下,怎么有一种进入限制级的感觉?
“我要送病人,你也回去吧。”李安然不自在的摆了摆手,转身回诊间。
李安然送走英姑,回到诊间,卫容渊正悠哉的坐在里头等她。
李安然不想理他,自顾自的坐下来,收拾医药箱,准备回家,不过,被某人盯着不放,让她觉得自个儿变成了猎物。“你还有事?”
卫容渊笑得很温柔,“你要回去了吗?”
“……对,我要回去了,有什么问题吗?”李安然忍不住抖了一下,在他面前,她越来越有一种地盘被人侵占的感觉,这个男人不是只能阳刚、强悍,当他有心撩她,他可以温文儒雅、深情款款,完全月兑去武夫的外衣。
“我送你回去。”
“不必,我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李安然没来由的全身一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男人肯定在算计她。
“最近景溪镇出现了很多生人,你一个姑娘不要独自在外头乱跑。”
“……杏儿在外面等我。”她怎么觉得他似有所指?
“若是不相信,你可以出去瞧一眼。”他知道她是景溪镇的“大人物”,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她,而她也认识他们,相信她留心观察一下,就会看出来哪些是外地来的生人。
“我觉得你比外面那些生人还危险。”李安然忍不住吐槽。
她是大夫,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如何应付,自然有她的方法,可是遇到他,那就不好办了,她实在下不了手拿针扎他,扎得他全身麻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