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暄打开匣子,看见是一把木剑,两眼顿时闪闪发亮。
李安然见了忍不住窃笑,男孩子就是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就是那几样,不是马就是剑,可是又不能给真的,只好用木制的。
“如何?喜欢吗?”明知道答案,她还是要装模作样问一下。
李文暄唇角微微上扬,双手小心翼翼模着木剑,可是下一刻突然表情僵硬,然后一张脸慢慢的涨红。
李安然懵了,“怎么了?”
李文暄又羞又恼的瞪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李安然完全模不着头绪。
李文暄恨恨的指着木剑上的图腾,“这个!”
李安然顺着他的手指一看,还是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你干啥在这儿刻上这个?”
“这把木剑是你的,我总要给你做个记号啊。”李安然觉得自个儿很有才,怎么会想到这个玩意儿?当然,她不能否认是有那么一点恶趣味,难得有这机会逗弄一下小正太,怎么可以错过呢?
“你干啥不刻我的名字?这个……”李文暄一想到胎记所在的位置,连“胎记”两个字都出不了口。
“我本来是想刻你的名字,可是又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刻上一个你独有的记号,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意义吗?”李安然说得一板一眼,绝不能教这个小正太看出她真正的心思。
略微一顿,李文暄别扭的道:“你确定没有刻错吗?”
李安然坚定的摇摇头,“不会有错,你是我把屎把尿带大的,日日看,看了几年,我作梦都会梦到,怎么可能刻错呢?”
李文暄的脸更红了,彷佛要泌出血来,半晌,他咬着牙道:“这种事不要挂在嘴上,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我没有挂在嘴上,只是想证明我不会弄错了,再说了,这种事有什么好不好意思?我把尿把尿将弟弟带大,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啊。”
他们一在景溪镇定居下来,祖父和爹娘忙着百草堂,小正太也只能交给她了,反正还有奴仆搭把手,也不必担心她照顾不好。
“你干啥说……”李文暄说不出“把屎把尿”这四个字。
“把尿把尿有什么不对?每个孩子都一样,吃饱了不是拉屎就是尿尿,然后哇哇大哭,人家帮你……”
啪一声,李文暄恼怒的关上匣子。
吓了一跳,李安然赶紧做了一个缝上嘴巴的动作,表示她不说了。
瞪了她一眼,李文暄拿起匣子起身走出房间。
好一会儿,李安然拍了拍胸口道:“这小子脾气真大!”
杏儿唇角一抽,嘀咕的道:“姑娘干啥一直强调把屎把尿?”
李安然不服气的斜眼一射,“这不是事实吗?”
“小少爷长大了,知道男女有别,姑娘揪着把屎把尿不放,小少爷当然会难为情。”
“不是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吗?”言下之意,过了七岁才分男女。
瞥了李安然一眼,杏儿忍不住摇头叹气,“小少爷比寻常的孩子早熟,说是五岁,心智至少十岁以上了——这不是姑娘说的吗?”
缩了一下脖子,李安然心虚的道:“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姑娘最近脑子用得太凶了,需要好好补一补。”
这丫头是鹦鹉吗?每次得了健忘症,她最喜欢用的藉口就是“姑娘最近脑子用得太凶了,需要好好补一补”……她实在不是个好主子,坏毛病一堆。
“姑娘年长小少爷近十岁,别跟小少爷太计较了。”
“我什么时候跟他计较了?”
“……”她总不能说,若姑娘不计较,何必跟小少爷拗上了?
李安然突然生出一种心虚的感觉,赶紧转移焦点,“他将礼物收走了,应该不会再跟我生气了吧。”
“姑娘要听实话吗?”
李安然送上一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
“我觉得姑娘的礼物白送了,小少爷对姑娘是新仇加旧恨。”
瞪着杏儿半晌,李安然转头对着窗外的天空长叹,她能不能换一个丫鬟?这个丫鬟的存在根本是为了戳她的心窝子!
杏儿若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要大声抗议,姑娘可以说实话,为何换成她就不能说实话呢?
泵娘真是一点原则也没有,不过往好的来说,就因为姑娘不重规矩,侍候姑娘很轻松,不必战战兢兢担心惹主子不高兴,换来一顿板子,所以,她还是觉得侍候姑娘是个好差事。
一出门就见到卫容渊,李安然只当自个儿看到一棵种在路边的树,视而不见,继续走她的路,可是这棵树很不配合,她走到哪儿就挡在哪儿,总之就是不让路。
“我不是说了,只要病人愿意配合,我可以帮她治病。”李安然气呼呼的咬牙切齿,她没见过比他还难缠的人。
“我已经在尽力说服她了,相信不久之后她就会答应了。”卫容渊没想到说服英姑如此,不过也不能怪英姑防备心重,毕竟不清楚他的底细,在不确定他真的是友非敌之前,当然不会放心与他合作。
“那就等她答应了再来找我。”李安然随即往右一跨,准备绕过他。
“你别急,我另外有事。”
李安然不甘心的将跨出去的脚缩回来,侧头看他,“什么事?”
“麻沸散。”
“我不是说了,麻沸散的方子不能随便给人,除非你能证明目的在救人。”即便是大夫,她都不敢轻易交出麻沸散的方子。
“你知道卫门吗?”
“嗄?”李安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卫门经营的商队、车马行走南闯北.,难免对上凶狠残暴的山匪盗贼,受了伤,有时候伤口太深了,不容易癒合,且容易化脓。卫门的大夫孙老想过,伤口若能缝合起来,保住性命的机会就多一分,可是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缝合带来的剧痛,孙老翻阅能够寻到的医书,试图找出传说中的麻沸散,可惜至今毫无所获。”
必于卫门,李安然略有耳闻,以前世的眼光来看,这是一个跨国集团,当然,与全球大企业相比规模相差甚远,不过在大夏已绝对是势力强大的财团,只是富有程度不及盐商。
“缝合的线并非普通的线,而是特殊制作的线,需要经过消毒和药物处理,使人体不会产生排斥,这你可知道?”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孙老花了很多心思研究缝合线,倒是有所收获。”
若是他所言属实,李安然倒是不介意提供麻沸散的方子给他,即便一毛钱的利益也得不到也无妨,对她而言,药方子从来不是为了谋利,而是为了救死扶伤,不过至少他要证明没有半句虚言。
“这件事容我再考虑几日。”
“银子的部分好说。”
李安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我知道,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白要你的方子。”
“等等,我只答应考虑,可还没有决定将麻沸散的方子给你。”
“怎么了?”李承何的声音传了过来。
两人同时转头一看,见到李承何牵着马走过来,李安然连忙提起脚步迎上去。
“爹,您不是一早就上玉霞岭采草药吗?”
李承何礼貌的对着卫容渊点了点头,便模了模她的头,伤脑筋的道:“因为爹上玉霞岭采药,今日你就可以往外跑吗?”
李安然当然不会承认,避重就轻的道:“我在家里闷了三日了。”
“姑娘家不要成日往外跑。”
“我也是大夫。”
“你还知道自个儿是大夫,为何一个月只愿意在百草堂坐堂三日?”
“包括娘,百草堂就有四个大夫了,又不差我一个。”百草堂的大夫不是祖父的徒儿,就是祖父的师兄弟,有她没她真的差别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