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现在你离秋夕更远了,因为秋夕已经搬到花莲去了!”滕岳拉著她,疾步穿过稍嫌拥挤的人群,一面简短地解释著。
“花莲?为什么搬去花莲?什么时候搬的我都不知道……”
“快走就是了。”滕岳没再说什么,好似很赶时间。
想想也是,除非搭飞机,否则从台北到花莲,坐火车也要三四个钟头,开车就更久了。
钟语欢跟在他后头,却愈来愈觉得滕岳侧著身闪过行人并帮她开路的侧影,那头发飘扬的曲线,都好熟悉……
那分明是她梦中的影像!
但如果真是滕岳,为什么她没有确切的感觉?
她傻傻跟随他,脑子里却已将梦中情人与滕岳的身影同时放在灯箱上,相叠对照……
此时此刻,她竟渴望能在滕岳身上找出他就是“他”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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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达却不速”,不是赶时间吗?钟语欢不懂为什么滕岳会选择最花时间也最费精神的交通工具——自行开车。
而且还让那辆明明可以狂飙一百八都没问题的名贵跑车英雄无用武之地,一路走来,从没超过速限,车速优雅到比公共巴士还慢。
开得慢也就算了,他半路还要下车看看风景拍拍照,可真有闲情逸致,似乎忘记一开始是他说要赶时间的,结果时间全浪费在他身上。
而钟语欢则是被他走走停停的开车方式弄到晕车症发作,吐到连胆汁都没了,不过幸好,一息尚存。
温吞飙到花莲,七个钟头过去,黑夜早已降临,明月高挂,星斗满天。
“滕先生,我在想,你是不是故意整我?”愈想愈有可能,说要她当花钱手,结果她一毛钱也没花到,命却只剩半条。
“绝对没有。”滕岳笑得颇为开心,一点倦意也没有。“这样的纪念日倒是很新鲜,我满喜欢的。”
“可是天色这么晚了,画廊还营业吗?”
“画廊明天再去好了。”
“什么?!”钟语欢一听到“明天”两个字,犹如被雷当头劈中,瘫软的身子立刻挺直,两眼睁得大大的,体力瞬间恢复,不敢置信的叫嚷著:“明天再去?我以为买了画我们就可以马上回去的……”
“就算买了画,也不可能马上折返台北的,你要累死我啊?”
“我倒觉得你开车开得不亦乐乎。”以他的耐力和体力,他根本可以去当游览车司机,一天载个几趟长途不成问题!
“喂!你意见太多了喔!”滕岳没好气的说著。他总觉得,他没办法对她有耐心,他的乐善好施、广结善缘在她身上都发挥不出来。
“我……”
“我们可以下车了。”滕岳率先下车。
钟语欢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知名饭店大门口处,泊车人员正在旁边等候她下车,好将车开走。
“下车啦!”滕岳的尾音轻轻上扬,替她开车门,迎她下车。
钟语欢硬著头皮下车,身体的不适,让她已难以回想当时是怎么上他的车、然后被一路载到这里来。
“先吃饭好了,剩下的明天再说。”滕岳示意她往饭店内走。
剩下的?什么是剩下的?买画的正事在他的认知里已经变成剩下的事?那大老远来此一趟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这可让钟语欢有很不好的预感。
“滕先生!等等。”钟语欢喊住了脚步正往饭店入口处移动的滕岳。
“嗯?”滕岳半侧首,轻应一声。
钟语欢愣了一下,他这样的动作和影像,很难不让她联想到她心心念念的梦中情人……
“怎么了?”听她喊他,他回应,她却沉默了,神情还那么的惹人怜。
“我不能明天回去。”钟语欢不但不敢太强硬,且颇有请求的意味。
“那就后天再回去好了!”滕岳出其不意地给她一个更霹雳的回答。说完,又往前走,她要愣在原地还是随后跟上,随她高兴。
“滕先生,等一下!”人生地不熟又天高皇帝远,他怎么可以老是不等她,一个人迳自往前走,而且,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解决呢!
“到底怎么了?你又不是小孩子,老在大庭广众前叫喊,不会不好意思吗?”滕岳微蹙著眉,有点责备,然而他的心已经为她波动过几次。
一天一夜说长不长,说短,每分每秒都在一起也实在不算短,滕岳却有预感,他的一生势必会因为这一天一夜而改变。
无法具体说出为什么,但对自己的预感,他深信不疑。
“我们先去画廊看看,好不好?”钟语欢礼貌十足,又再度请求。
“不好,我要先吃饭。”滕岳简而有力的回绝,但面露微笑,让人不知拿什么态度面对他才比较恰当。
“你——是你说今天要让我当花钱手的!”钟语欢音量已经不受控制的飙高。“那幅画对我有很大的意义,你知道吗?我从来也不存任何希望能买下‘他’,是你今天让我有了期待、让我觉得势在必得,那么我就绝不会空手而回!”
“那幅画是什么主题?谁的作品?为什么对你如此重要?”那幅画,滕岳在一路上已经有揣测和预感,他只是不想太快证实,因为今天还没结束,他不想再听到那会令人头昏眼花、精神错乱的四个字。
“他很像是我的梦中情……”
“请闭嘴,你犯规了。”滕岳沉声的命令,明知会得到这个答案,他刚刚实在应该沉住气不要问的。
“人……”钟语欢仍是不愿梦中情人被腰斩,执意要完整说出,但她这次也没能如愿,因为嘴巴又被东西贴住了。
那靠近且压低下来的影像,绝不是一张冰凉的卡,也不是一叠人人爱之又闻之色变的钞票,而是两片很热、很湿润、很柔软的嘴唇。
滕岳用他自己的嘴堵她的“梦中情人”!
他竟然把她的梦中情人给吃了、他竟然把她的梦中情人给吃了……
他好可恶!
钟语欢不因在众目睽睽下被亲吻而感到羞赧,反而因梦中情人被滕岳“吃”进嘴里而气怒得秀拳紧握、全身发抖!
这吻,算是滕岳早就想好的“防堵之道”,她的滋味也不输他的预期,柔女敕的程度简直让他误以为她还年纪小。
不过由于他只动口没动手,所以钟语欢只轻轻一推,就结束了这个难以定义而且短暂到宛如流星划过天际、瞬时熄灭无光的吻。
“你……食‘人’兽!太过分了,你竟然吻我,别人都在看耶!”钟语欢羞怒的骂著,还嫌弃万分地用手背拭了拭嘴唇,一脸屈辱。
“既然知道别人都在看,那你就更不应该出现这个不得体到让我想一把掐死你的动作。”她拭嘴的动作,对滕岳而言,已构成百分之百的失敬和伤害。
“我……”钟语欢惊觉自己出于本能的拭嘴动作的确有辱男性尊严,何况滕岳是那般引人注目的美男子?但是,她也该受尊重啊!
她不安的瞥了眼旁人投来的眼光,似乎真的都在骂她不知好歹。
“今天还没结束,我说过我会用别的方式阻止你将那四个字说出来。而现在,你更要相信,我会让你为你这个无礼的举动付出代价。”滕岳平平静静说完,平平静静的往饭店大厅右翼的西餐厅走去。
外表的平静不代表内心无风无浪。他已将她拭嘴的动作狠狠记上一笔,光出言恐吓不是他的作风,因为他会言出必行,行之必成。
“我无礼?”被轻薄的人是她、占便宜的人是他耶!怎么无礼的人变成她、有理的人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