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都快吓尿了,直接跪下求饶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小的不敢收你一毛钱,马上带你去……”
“不用了。”向冬儿瞪了他一眼。“我已经不相信你了,快滚吧!”
那人见向冬儿没有追回已付的十五个铜钱,感激涕零地连滚带爬跑了。
翠儿哼道:“真是个不老实的,害我们现在又要重新找人领路了。”
向冬儿眼尖,恰好看到路边一户卖鱼的人家,便指着那方向说道:“咱们去那里问问,都是卖鱼的,说不定会知道。”
众人也觉得有理,便走了过去。
那是一家店面,卖的全是鱼,而且都是同一种鱼,老板是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一见到向冬儿等人走来,便热情地招呼道:“客人们可是要买鱼?今儿个的鲤鱼可新鲜了,一个月也没能出来卖几次,早上才捞起来的……”
鲤鱼!向冬儿本来只是来问路,马上将注意力放在店里贩卖的鱼身上,一看清那鱼的模样,她眼睛差点没凸出来。
金鳞赤尾,体型梭长,不就是晋王府湖里御赐的鲤鱼吗?
李嬷嬷也看出来了,连忙对着向冬儿道:“少夫人!就是这种鱼啊!”
“对对对!”向冬儿高兴不已,旁边的人也跟着兴奋起来。她抬起头问着那中年老板,
“有没有卖这种鲤鱼的鱼苗啊?”
原本没抱什么希望,想不到那中年老板说道:“有的,小的家里就是养鲤的,鱼苗多得是呢!若是要稍大一点的幼鱼也有,只不过可能要麻烦客人到我们黄家村去取鱼苗。”
黄家村……翡儿像是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问道:“老板姓黄?那从这里到黄家村是否不用半个时辰?”
“客人您怎么知道?咱们黄家村全村都养鲤,原来这么有名了吗?”中年老板笑着直搓手。
众人全望向了向冬儿,简直满心钦佩。他们不止一次听说这个世子妃运气好,当真好到随手一指就是要找的人,才第一次逛聊城市集,不到一个时辰就能把鱼苗买好。
按这个势头,根本中午用完膳就能出发打道回府了啊!
向冬儿早就习惯自己的好运了,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倒也处之泰然。“既然这样,那咱们等会儿买好鱼苗就可以离开聊城了,这鱼苗可矜贵着,早点回府才不容易半途生变。”于是一行人买好鱼苗后,先回到客栈用完午膳,又整理好了自己的包袱,再次坐上马车,出了聊城。
回程一样到德州的河口改坐官船,花了一天的时间回到了京城。
不过这次时间没算好,抵达时已过了京城的宵禁时间。按理这种情形该在城外留一晚,隔天早上再回府,不过向冬儿归心似箭,一方面是担心鱼苗撑不了太久,另一方面是她有些想念雍昊渊了。
是的,她真的想他。尽避之前她在府中,他也常十天半个月消失无踪,她却不那么挂怀,因为知道他总会回来的。可是这次是自己出门,不知道他会不会等她等得不耐烦了?她有一肚子旅途中的所见所闻想与他分享,如果太晚了他睡了,可就说不上话了。
她好像越来越依恋他了……想到这里,难得害羞的向冬儿都忍不住脸热了一下。
于是她也不管宵禁了,第一次动用特权,让侍卫亮出晋王府的身分,守城士兵知道马车里是世子妃,有急事回府,便二话不说开了城门让马车入内。
马车行在寂静夜晚的青石板路上,发出辘辘的声音,都像在催促她快些回府。等马车行至王府前,已经又过了一个半时辰。
这么晚了走王府大门,一定会成为于氏攻击的把柄,于是向冬儿选择了习惯出入的侧门,离世子的院子也近。
翡儿翠儿将她扶下了马车,她喜孜孜的坚持要自己拿其中一个装鱼苗的木盆子,想第一时间让雍昊渊看到她的成果。
一名侍卫敲了敲侧门,门居然咿呀一声开了,看守侧门的侍卫则是不见人影,众人纳闷地走进去,却隐约听到世子院落的方向传来刀剑交击的声音。
“世子在练剑?”向冬儿纳闷地问着。
翡儿比较理智,直说道:“这么晚了不像是练剑,何况世子已经很少动剑了。”
说到这里,众人都紧张起来,尤其是向冬儿,几乎是一马当先的捧着木盆跑在最前面。
“世子妃当心!”翡儿翠儿连忙追上去,竟发现自己追不上向冬儿。
还好侍卫们后发先至,追上了向冬儿的脚步,她跑在最前头,很快地就进了院子。院子里,一个黑衣蒙面人正与任皓激战不休,雍昊渊则是坐着轮椅在一旁面无表情看着。
其实一开始有两个黑衣人,趁夜潜入王府,却被埋伏了好几日的雍昊渊及任皓逮个正着。其中一个早就不敌,被雍昊渊擒下后居然自刎,另一个仍在任皓的手中苦苦挣扎,向冬儿进院子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夫君!”她倒抽了一口气。
她的叫唤分散了雍昊渊及任皓的注意力,那名黑衣人乘隙便朝向冬儿的方向而来。
“该死!”任皓反应过来,却已来不及,若被这黑衣人逃月兑,让敌人猜到他们的谋画,他们的行动就会变得被动了。
向冬儿捧着木盆向前跑去,突然脚下踢到一块石头,一个重心不稳,居然整个人跌倒在地,而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刹那,手上木盆也跟着飞了出去。
就是这么巧,那黑衣人才刚飞跃过来,向冬儿的木盆就直直的击中他的面门,黑衣人只觉得眼前黑影飞来,然后脑门一阵剧痛,接着就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嘈杂的夜,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在后头追着的任皓,以及远远看着的雍昊渊,还有后面赶上来的侍卫们和翡翠双婢及李嬷嬷,几乎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样都能抓贼,向冬儿的运气简直没天理了,还让不让人活啊!
而莫名其妙收拾了黑衣人的向冬儿,这才模着鼻子爬起来,随手拍了拍自己满是尘土的裙子,急急忙忙跑向翻倒的木盆,还顺便踩了地上的黑衣人一脚。
“夫君我回来了,可是我的鱼苗都洒了啊,快来帮我救它们啊……”
黑衣人轻而易举地抓到了,向冬儿只当是贼,也没多问,将鱼苗放入湖内之后,镇日喜孜孜地顾着她的鱼苗,用自制的饲料亲自喂养着。
雍昊渊及任皓问出了对方的计划,不由为对方的大胆而震惊。二皇子的确对晋王府有所图谋,雍昊渊本来想父王是皇帝的胞弟,二皇子至多也只敢打压一下,想不到竟然是想血洗晋王一家。
然后晋王府灭门血案将会由二皇子侦破,晋王所带领的北军,二皇子也会挟功顺势将镇南大将军之子邵东推上去,向皇帝求得虎符让其去镇守北地,这样等于断了太子的一只臂膀,自己则多了争皇位的筹码。
雍昊渊冷笑嘲讽着二皇子的痴心妄想,就算他的计划成功了,他也不见得能让邵东成功补上北方武将的缺。他忘了算皇帝的多疑猜忌及气量狭小,岂可能让已经掌握南方兵力的镇南大将军又去染指北方的军队?
就在向冬儿由聊城回来的第十天,于氏突然向晋王提出想回娘家探亲,还带着她的儿女,希望能多住几天,雍承志没有阻止的理由,便让她携家带眷的离去。
听闻于氏离开,雍昊渊很快暗地发了一连串的命令下去,看来他等的事情,很快就要发生了。
春寒料峭,正是梅花盛放的时节,一到夜晚暗香飘动,月光映照在梅枝上,那雪白的梅花彷佛晕了层光,看起来朦朦胧胧,遗世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