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风拿起巾帕擦了一下嘴巴,起身走到窗边,侧着身子靠着墙边往外瞧,半晌,摇了摇头,“我只看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不愧是繁华热闹的京城。”
周云泽斜睨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看人有独到的见解。”
李晟风摇了摇头,懒得理他,正准备转身走回位子,惊叫声此起彼落响起,他赶紧又退回来往外看。
只见一匹马失控的狂奔而来,路人跌跌撞撞往两边闪躲,有个妇人原本抓在手上的孩子摔倒在地,待妇人发现想回头拉孩子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壮汉宛若一阵狂风扫过,同时卷起孩子,失控的马匹突然前脚一弯,接着瘫倒在地。
周云泽很快就发现马匹的前脚被利刃割伤,显然是那位壮汉在救起孩子的同时出手伤马,这样的身手只有大内高手才能与之相比。
他对高手最感兴趣了,目光连忙转向壮汉,然后他就看见此人手腕上的刺青。
距离点远,他无法看清楚刺青的图腾,但直觉告诉他与陈瑾曦画给他的刺青一模一样,他连忙看向对方的容貌,不是在安云城见过的刺青男子。
“小顺子,向伙计要文房四宝。”周云泽低声道。
小顺子怔愣了下,连忙应声退出雅间。
“怎么了?”李晟风看了一下他的神情,又看向窗外的街道,怎么也看不明白。
小顺子很快拿了文房四宝回来,还磨好墨了。
周云泽坐回桌边,小顺子已经将纸铺好了。
闭上眼睛回想了一遍,周云泽眼睛一张,便迅速执笔蘸墨,在纸上绘下刚刚见到的人,不过他的功力远远不及陈瑾曦,无法将人画得很细腻。
“这是刚刚那个人?”李晟风很快就认出来了。
“你觉得我画得像吗?”
“大约五六分,不过若他有心在脸上动手脚,很可能认不出来。”
“我尽力了,我又不是那丫头,没她的本事。”他自认为瞧得很仔细了,可是相隔一段距离,终究无法捕捉到对方的神韵。
李晟风戏谑的挑起眉,“那丫头究竟何方神圣,教你如此念念不忘?”
“她是我未来的郡王妃。”
“……什么?”李晟风怀疑自个儿听错了。
周云泽恼怒的一瞪,“她是我未过门的郡王妃,你有意见吗?”
李晟风吓了一跳,这是认真了吗?他连忙摇摇头:“没没没,我岂敢有意见?”
周云泽将画像递给小顺子,“交给暗二,留意此人,一有消息立马传上来。”
小顺子应声将画像收起来。
“这个人有问题?”李晟风回想刚刚的场景,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手上有刺青。”
“我怎么没瞧见呢?”
周云泽笑而不语,他们遇事关注的焦点不同,看见的当然不一样。
李晟风也不在意眼睛没有好友犀利,一个习医,一个习武,各有各的本事。
“若此人是……可要小心一点,他身上说不定有很多秘药。”李晟风提醒道。
周云泽看了小顺子一眼,小顺子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会提醒暗二留心。
“你何时成亲?”李晟风更关心好友的亲事。
“待皇上下旨赐婚,礼部挑好吉日也要明年了,你先回西北吧。”这小子在这儿只有凑热闹的分,他可没有闲功夫应付。
李晟风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你真小气,舍不得让我看你的郡王妃,也犯不着急着将我赶回西北吧。”
“她又不会跑了,你迟早见得到人。”
“我想早一点见到人。”李晟风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人,但是某人如此费心隐藏佳人,他的心能不痒吗?
周云泽懒得理他,重新回到窗边,继续观赏人生百态。
时间过得真快,陈瑾曦觉得自个儿都还没准备好,他们搭乘的官船已经抵达通州码头,她也只能匆匆收拾思绪,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不过,还没真正进入“战场”,定国公世子就亲自上码头迎接他们一家人,这可吓坏她了。
难道因为过了初选,定国公府就如此慎重吗?还是情况生变,准备直接将她送进宫?
陈明萧一眼就看出她的担忧,安抚的看她一眼,用唇形道:选秀还未落幕。
陈瑾曦顿时心定了下来,大哥一下船就寻码头的人打探京中的消息,如今正值选秀期间,关于选秀的消息,酒楼茶馆日日有人挂在嘴边,市井小民都很清楚选秀进行到哪儿了。
可是在未确定定国公府何以如此慎重之前,陈瑾曦总是有些不安,果然,一回到定国公府,惊天动地的消息就砸了过来——
皇上有意将她指给睿郡王。
虽然不是进宫当皇上的女人,却是郡王妃,还是手握实权的睿郡王,难怪定国公府对他们四房的态度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人人都是巴结的嘴脸。
这一日下来,陈瑾曦觉得脑子一直处在很混乱的状态,她知道选秀不一定是进后宫,有时候时给皇子选妃,可这样的演变是出乎她的意料。
总之,她不必进宫参加审核,无需绞尽脑汁想法子被刷下来,只要静待皇上下旨赐婚,这让她松了口气,不过并不代表她捡到天下掉下来的馅饼。
论身份地位,睿郡王妃绝对是馅饼,但若是真正的馅饼,早就有人扑上去抢食了,怎能轮得到她这个什么都不是的野丫头?
第六章 想方设法求退亲(2)
“姑娘,时候不早了,该安置了。”易嬷嬷一脸担心的看着陈瑾曦,回到定国公府后,姑娘就收起往常的随兴,一举一动都小心谨慎,看得她好心疼。
陈瑾曦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转向立于榻边的易嬷嬷,“司画呢?”
“司画还在晕船,老奴让她今晚好好休息。”
陈瑾曦理解的点点头,真羡慕司画,若她也晕船,这会儿就没心思多想。
“姑娘,明日一早要去老夫人那儿请安,还是赶紧安置吧。”
略微一顿,陈瑾曦好奇的问:“嬷嬷知道睿郡王吗?”
易嬷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见状,陈瑾曦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其实她早有心理准备,她一个定国公府不起眼的四房姑娘,还有灾星之名,好姻缘怎么可能落到她头上?
“嬷嬷有话直说,我承受得住。”
“睿郡王名声不太好。”
“如何不好?”
半晌,易嬷嬷艰难的道来,“睿郡王成过亲,不过洞房花烛夜发生了一点意外,新娘子不小心撞破头,死了。”
陈瑾曦傻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位郡王爷不但有过一次婚姻记录,还死了老婆,这不会是一个暴力型的男人吧?
“姑娘先另担心,此事众说纷耘,有人说,睿郡王不喜欢这位妻子,言语刻薄相逼,前睿郡王妃恼怒之下撞柱而亡;有人说,前郡王妃讨厌蛮横骄纵的睿郡王,拒绝跟睿郡王圆房,两人争执的时候不小心撞至柱子而亡……总之,各式各样的传言都有,皇上不得己将睿郡王送去西北,没想到睿郡王在西北骁勇善战,如今鞑靼人听了他的名字就害怕。”
陈瑾曦缓缓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她一个娇弱的小女子,对上暴力男能活命吗?
“姑娘别想太多了,虽然老奴没有见过睿郡王,但传言往往掺了水,不能当真。”
陈瑾曦蔫蔫的看了易嬷嬷一眼,“嬷嬷听说过无风不起浪吗?”
易嬷嬷沉默了下。
“我知道,睿郡王若是一门好亲事,怎么可能砸到我头上?”
“睿郡王深得太后和皇上喜爱,骄纵确实有,但要说恶名昭彰,老奴却不曾听说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