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蓦地慢了下来,陆宛飞示意清霜,清霜扬声问车夫道:“柳大哥,有什么事吗?”
马车已经完全停了下来,车夫柳元道:“路边倒了两个人,像是一对母子……”
马车早就停稳了,陆宛飞闻言,立即跳下了马车,清霜急忙跟上。
泵娘这身手俐落的不像大家闺秀,也不知姑娘这跳马车的行为打哪学来的,以前都要她们先下马车搬小凳子或搀扶,现在到了目的地,动不动就自己一马当先跳下去,叫她们很是头疼,以后嫁进徐府还这样怎么得了……
而且姑娘忘了吗?上回他们才因为多管闲事被人绑架,这回怎么也没谨慎一点?
照她说,姑娘应该快点派人去查是谁绑架了她们,还想毁了姑娘的清白,可她却好像不当一回事,还说徐大人会去查,这是有什么根据啊?姑娘怎么就有把握徐大人会去查了?
清霜想着,赶紧走到陆宛飞前头,想着万一有什么事自己还可以拦一拦。
“姑娘不要碰他们,可能死了……”清霜看到倒在草丛边的两个人都脸色发白,动也不动,急忙阻拦陆宛飞,然而陆宛飞还是走上前,伸手去探他们鼻息,她看得差点昏倒。
泵娘怎么又不管自己身分了,像这种事,可以叫她做啊……
“还有气息!”陆宛飞直接对车夫指示道:“柳元,你把他们两人抱到车里!”
“是!”柳元人高马大,抱起一个弱女子和一个男童轻而易举。
陆宛飞回到马车里,先给女子施针,再给男童施针,没多久,两人都缓缓醒来,女子看清自己身处在豪华宽敞的马车里,满眼惊讶,男童则紧紧靠着她。
陆宛飞友善温和的说道:“你们别怕,你们昏倒在路边,我行经此处,略懂医术,便先帮你们施针了。”
女子感激地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陆宛飞说道:“你们没什么大碍,就是体虚无力昏倒了,你们是不是很久没吃饭了?”
女子有几分羞愧,垂下了眼眸低声道:“盘缠用尽,流落街头,前先又淋了场雨,这才再也没力气支撑,晕了过去,没遇上坏人,遇上姑娘这样的好心人,真是万幸。”
陆宛飞听她言谈文雅,容貌楚楚动人,若是好好妆扮,肯定十分明艳,她心中蓦然有了个主意,“不介意的话,我能知道你们为何会流落街头吗?”
女子轻轻点头,柔声道:“我叫楚玉娘,这是我儿子,名叫朗儿,我们原来住在芳州,夫君是教书先生,遇上了水患,夫君死了,我们孤儿寡母没一技之长,又无田地,在村子生活不下去,原想来京城投靠兄长,却不料几年没连络的兄长已搬走了,也不知晓搬到何处,我们找了几日,找不到人,盘缠也用尽了,在京城又无相识之人,才落得如此境地……”
陆宛飞看着他们,原来是相依为命的孤儿寡母啊,孩子倒是生得眉清目秀,一双圆圆大眼睛很讨人喜欢。
她在房里看过原主母亲的画像,倒是和这位楚玉娘有五分相似,眼前的楚玉娘约莫二十八、九岁,正是女子最有韵味的时候。
她和善的说道:“你们身子尚且虚弱,不宜再餐风露宿,不如随我回府休养几日,家父还有些人脉,可以帮忙打听令兄下落,楚娘子意下如何?”
楚玉娘满眼的感激,“姑娘能收留我们母子几日,玉娘感激不尽!”
清霜疑惑的看着主子,对她的做法无法理解,给他们一些银子打发便是,为何要把不知根底的人带回府,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赖着不走,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算了,反正打从姑娘痊癒之后,许多作为她都看不懂,她也不需要懂,尽力帮着姑娘就是,这是她做为下人的本分。
第十章 一模一样(1)
玲珑阁原来就是徐凌澜经常走动的地方,他为太子招揽人才,而玲珑阁正好是最多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再上欧阳泉对于一个人的评价总有独到见解,他会来吸取经验——以上说的是他的前世。
他前世确实藉由在玲珑阁走动为太子网罗了众多人才,可经历过前世,他已经握有一份前世的名单,根本不需要慢慢接近,试探调查,他如今已经开始在跟他名单里的可用之材打交道了,有些人现在还是不起眼的小辟,将来会一飞冲天,那些他都在铺路了。
而太子将来会坐上龙椅,这也是笃定之事,不需要额外的助力,他如今拉拢的是将来太子成为皇帝之后要用的人才,而那些前世在太子和二皇子之间两面倒,表面上还假装是太子党的小人,他自然已所有防备,不会再让太子犯前世犯过的错误。
他可以预期,这一世他的仕途依然会像前世那般的顺风顺水,若说可能会有什么变化,便只是他的名声问题罢了,他刻意要弄臭自己的名声,外界对他的评价自然不会如前世一般高,这他也有准备了,不管旁人对他如何评断他都不在乎,若是能毁誉参半那就更好了,那正是他要的。
今日徐凌澜来是因为欧阳泉说要让他看几幅字画,还说他看到一定会大大惊讶,甚至说出若他不惊讶,便将玲珑阁一幅千金不卖的字画送给他,他这才来了,来看看一定会让他大大惊讶的字画是何模样,何以让欧阳先生夸下海口。
晓月廊里整整齐齐的挂了三幅字画,徐凌澜只看了一幅便变了脸色。
这不是他的字吗?他何时写了这几幅字?
“看吧!老夫就说徐大人会大大吃惊。”欧阳泉得意的说道:“当日老夫想了好久,这才想起这字跟徐大人的字十分相似。”
“这是谁写的?谁临摹了徐某的字?”徐凌澜相当不悦,不是相似,根本一模一样!
“非也,非也,不是临摹。”欧阳泉摇头晃脑的说道:“若老夫没在一旁看着,也会以为是有人临摹了徐大人的字,可老夫全程观看,所以知道并非特意临摹,而是有人写的字刚好和徐大人一样,是不是太有趣了?”
徐凌澜断然道:“不可能!”
“老夫就知道徐大人不会信。”欧阳泉不以为忤,继续抚着胡子笑着说:“当日陆姑娘在老夫面前一字一字的写下,根本谈不上临摹了徐大人的字,陆姑娘落笔轻松无比,绝无可能是特意学了别人的字。”
徐凌澜一时微怔,“先生说……陆姑娘?可是相府的陆大姑娘?”
“就是徐大人的未婚妻陆姑娘啊!”欧阳泉笑道:“徐大人和陆姑娘真是郎才女貌,两人都才貌双全,真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徐凌澜胸口起伏不定,没将夸赞听入耳里,只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音干涩地问:“先生确定这三幅字画均是陆姑娘所书写?”
“老夫非常确定,就是在老夫跟前写的……”
“徐某告辞!”
不等欧阳泉说完,徐凌澜仓促离去,他呼吸急促,指尖也在颤抖。
花萸的字是他手把手教的,她聪明伶俐又勤于练习,外人分不出他俩的字迹,他自然分得出来是他写的还是花萸写的,而适才那三幅字画便是花萸写的,绝对是出自花萸的手没错……
徐凌澜上了马车,一叠声吩咐去相府。
端砚被主子这心急火燎的态度吓了一跳,他咽了咽口水问道:“爷这是要去拜访陆姑娘?”怎么看都不像要去拜访,哪有人拜访这样气势汹汹的,何况又没提前递帖,忽然上门又这样严肃,根本像去兴师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