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箱子上铺上一块葛布,将幌子竖起,诸葛苡湛便在路边摆起了算命摊子。
看着如此简易阳春的摊子,银子忍不住问道:“这实在太简陋了些,小姐你确定这样会有人来吗?”
“会,肯定有,生意还不错,我算了下,今天能小有进帐。”诸葛苡湛信心满满的朝银子抬了抬下颚,“至于润金,则让问卦的人随喜功德。”
“那好,奴婢马上去招揽生意。”银子双手围在嘴边,扯开嗓子对着繁忙的码头喊着,“来唷,来唷!算命,卜卦,诸葛小神算到来,不准不用钱!快来唷,只有今天,润金随意给,不强求!”
银子这么一喊,果然吸引了一些人驻足,不约而同质问,“准不准啊?润金随意……真的还假的?”
“准,我家小姐是有小神算之称啊,因为要等人,闲着也就闲着,就替有需要的人卜个卦,润金自然就随各位心意了,就算是一文钱,我家小姐也接受。”
经银子这么打包票,果然有名粗工放下肩上的货物,坐到诸葛苡湛前面的小椅子上。
“小神算,可否为我ト上一封?我妻子还有两天就要生了,我想问问她这胎生的是男是女,不瞒你说,我已经有三个女儿了,再生不出儿子……我……”
诸葛苡湛拿出装着米粒的小胭脂盒摇了一下,“三次,两只手指捏出米粒,随意捏。”
粗工捏了三次米粒,分别放在诸葛苡湛面前。
她算了下这三次米粒的数量,又演算一次卦象,最后笑咪咪地对这名粗工道:“恭喜,是个男孩,这个孩子还是带财的,你要好好教养,千万不可以宠溺,以后是个很有前途的人。”她又看了下卦象,“这会儿跟你报喜的人该出现了,你媳妇已经生了。”
“嗄?不是……”
最后一个“吧”字未说完,人群里就有人大喊着他的名,“大树啊!大树,快回家,你婆娘生了!是个带把的,带把的!”
这话喊完,前来向大树报喜的人已经挤出人群,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脸激动的拉着他,“快回去啊,你日盼夜盼的儿子出生了!”
“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我亲自确认过,确实是带把的!”
幸福来得太快,大树乐晕了,激动地跳了起来,逢人就拉过对方的手,激动的说着,“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恭喜,恭喜。”
大树有些语无伦次,自衣襟里掏出五文钱,“姑娘,这是我身上仅有的钱,因为今天的工钱还未领……改天我包个大红包,拿红蛋来请小神算。”
“没关系,之后我就不在这里了。你赶紧回去吧,多少我都收,恭喜你有儿子了。”
“谢谢,谢谢,我先去把货下了,这就回去。”大树扛起脚边货物,跟着来报信的人兴匆匆地走了。
这一卦极为神准,码头上有不少人认识大树,知道他并不是诸葛苡湛找来的骗子,因此大树一离开,人群一窝蜂的挤到摊子前,要诸葛苡湛为他们算命。
丙真如她断言的,马上有人前来问事,一人接着一人,没有间断。
直到日正当中,码头人潮渐渐散去,大批搬运工人开始休息用午膳,老爷子才满脸歉意的到来。
“丫头啊,抱歉,我耽误了船期……”老爷子一边抓着头一边道歉,“我太久没有见到老朋友,一开心就多喝了两杯,结果……”
诸葛苡湛一边收拾着卜卦道具,一边斜眼瞪着他,冷嘲热讽,“多喝两杯?自己闻闻身上的酒味再说,我看你是多喝了几壶酒吧!”
要不是想着他平时可靠,只出这么一次差错,她一定会朝老爷子飙骂,才不管什么敬老尊贤。
“啊,这……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不贪杯!”
“你知不知道这一贪杯误了多少事?要三天后才有前往京城的船。”她眸光幽冷,直直盯着他。
他一脸愧疚,几乎要无地自容了。都是因为与好友太多年没有联络,好友又请了一些与他理念相同的人前来把酒言欢,心情一好他自然多喝了两杯。
“我该怎么弥补我的过错呢?”她的眼神盯得他的心一阵阵发凉。
“你说呢?”
他左右张望了下,看到她已经收拾好的算命工具,突然想到,“丫头,你下午还要继续摆摊算命吧?”
“没意外的话是,不然你叫我这三天都在附近吃喝玩乐?”
“要不下午我在你的摊子旁边摆个写字摊,帮人写写信什么的,赚点润笔费给我们当做旅费,你看如何?”老爷子讨好的戳着手心徵询她的意见,“老头子我的字还算是能看,在我那群好友里是排得上名号的。”
“摆摊可以,但不许摆在我的摊子旁边,你自己去招揽客人,不许蹭我的人气,而且你必须把船票钱给赚回来。”她本想说不用,但一想这样不仅可以赚旅费,也能让老爷子记取教训,于是便同意了他的提议,随即语气警告,“还有,这两天你必须死死待在自己的摊位上,要是以生意不好为理由给我乱跑,这次我就真的丢下你,你回珠江镇,我自己带着银子上京城。”
“一定,一定,我一定赚到船票钱。”
老爷子没料到她竟然会同意,她不是该以他年纪大为由否决吗?虽然跟他预期的有些不一样,不过既然是自己提出的,那他含泪也得做。
想想他一幅字画值数十万白银,他都不屑动笔,现在竟然要坐路边帮人写家书,唉……
第八章 撞见追杀现场(1)
四日后。
皇甫璟渊与手下领着商队及货物来到码头,打算搭船一路前往京城。
在等待着粗工将货物搬上船的时间,他闲着没事便在码头上闲晃,看看有没有什么利润丰厚的货物可以一起收购。
这码头是个水路的转运站,汇集了南来北往的商人,其中更有不少是飘洋过海或是翻山越岭自国外前来的,因此十分热闹。
码头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新奇货物,打算出清存货的卖主,喊价声、叫卖声一声高过一声,不绝于耳。
他在一个摊子上瞧见了几样罕见的水银镜跟妆奁,第一个直觉便是这物品适合母亲,不假思索地走向前,拿起两样物品仔细瞧着,确认是否完好无缺。
他离京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也不知母亲是否会思念他……
想到这里,他突然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想他?母亲思念儿子这件事是永远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决定买下这两样物品,付帐时看见一旁还有一个随身携带的小银镜,也一起购人呢。
“拿好,当心摔坏了。”他提醒身后提着物品的追风。
追风蹙着眉头瞅了眼手中这几件女人家的物品,“主子,您这是要送给长公主的吧?”
“追风,你踰越了。”
“请主子责罚!”
“追风,你记住,不管母亲如何对我,她始终是我母亲,不许对她有任何一丝不敬。”
他眯着眸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冷声道。
“是!”追风低头应声,心下却月复诽着,主子要离京前曾经到长公主府向长公主告别,常时长公主明明就在屋内,却让主子硬生生等上两个时辰,甚至还咒骂主子希望他就此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说她一众子也不想看见这个克死自己父亲的人。
这话从亲生母亲的嘴里说出来是多么伤人啊,长公主身为主子的亲生母亲,却这样诅咒儿子,这是为人母亲会说的话吗?简直就是仇人。
“主子,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