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算是被人委婉地拒绝了吧,哈,他脸是有多大?
他们表兄妹这些年一块玩得是挺好的,但是这不表示她就喜欢他想嫁给他呀,竟然还给她来这一手,是有多欠揍啊。
不行,下次再见面,一定得揍他一顿,把心里这口恶气给出了才行。
“虽说婚姻之事由父母作主,但娘还是想问一下你的意思,可有不愿?”
李素月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嘴角微扬,“母亲,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我在这庵堂住了十几年,这还没下山,您就要把我定出去了?”
虽然女儿是笑着说的,可是丁翠英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着痕迹的埋怨,心中不由得也也是一痛,是呀,女儿的花样年华便消磨在这晨钟暮鼓声中,长到这么大,却没有享受过属于侯府嫡女的待遇。
想到这里,丁翠英忙道:“不着急不着急,娘也就是这么一说。”
李素月将头枕在母亲的腿上,“这些年一直没能在母亲跟前尽孝,我想多陪母亲几年。”
丁翠英叹气,模着女儿的头发黯然神伤,这些年她到底是亏欠女儿的,让她一个女孩子就在这么个冷冷清清的地方独自长大。
“距离你回府的时间近了,府里那些人怕是又会耍什么阴谋诡计,你自己在外面也多注意着些,小心些,别着了小人的道儿。”
“嗯,知道了。”
第一章 出家做道姑(2)
接下来母女两个便都沉默了下来。
虽是母女,但其实她们对彼此并不熟,也无法跟一般的母女一样亲近起来,每当李素月不主动开口,丁翠英都会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因为她并不知道要如何跟女儿沟通,不知道要跟她说些什么。
于是,丁翠英便这样让女儿趴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抚着她的发,心思翻腾着,而李素月则心安理得地闭目养神,跟母亲她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这样安静的相处就挺好。
不久之后,丁翠英便领着一群丫鬟婆子离开了。
李素月一直将人送到了庵门外,目送马车远去,一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的影子,她才转身回去。
“姑娘,夫人这次来去匆匆的,是府里出什么事了吗?”回到院子后,梅香忍不住问了一声。
李素月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不以为然地道:“那府里的事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梅香和菊香忍不住对视一眼,默默低下了头。
还在襁褓之中便被寄养在庵堂的姑娘其实从心里对侯府就没有归属感,甚至于她们两个丫鬟对侯府的归属感也不怎么大,虽然她们都是八九岁后才来庵里伺候姑娘的,但在侯府外头生活的日子久了,对那里的人和事感情就变淡了,是真的淡了。
她们尚且如此,更别提姑娘了,淡漠,是应该的。
真论起亲疏远近来,姑娘怕是跟庵主的关系反而更亲近些,毕竟姑娘是庵主看着长大的。
喝完了一杯茶,李素月起身整整衣裳,道:“走,咱们去见师父。”
梅香和菊香虽有些不解,但还是跟上往外走。
竹心庵不大,所以她们主仆三人也没有走多大会儿,便到了庵主居住的院子。
李素月在门外停下脚步,开口道:“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屋子里传出一个略显沧桑的女子声音,“进来吧。”
李素月扭头对两个丫鬟示意了一下,让她们留在外面,而自己则径直走了进去,并将房门轻轻带上了。
庵主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留下的沟壑,一双眼睛却充满了慈悲与淡泊,看着走到自己身边,顺势在一边蒲团上盘坐下来的少女,她脸上浮起长者的慈爱笑意。
“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嗯。”李素月的神情恹恹的。
庵主无心师太不禁一笑,“说吧,师父听着呢。”
李素月手指绞了一会儿,这才抬眼看向师父,抿了抿唇,道:“师父,我不想回侯府,我想出家。”
无心师太了然一笑,捻着手中的佛珠道:“出家即无家,这是想断了与侯府的关系啊。”
“嗯。”李素月承认得很坦然,那些人何尝把她当过家人?既然不把她当家人,她自然也不会强求这段亲缘。
不是没怨过,不是没恨过,可是到头来她却发现她得放过自己,别人已经对她不好了,她何苦还不肯放过自己啊。
无心师太又道:“若皈依我佛,须得剃度,你这一头青丝可就留不得了。”
李素月伸手抓过一绺长发,淡声道:“有舍才有得,头发没了终究还是会长出来的。”
一旦陷到镇远侯府那个泥淖去,却不是轻易能够月兑身的。
无心师太缓缓闭上眼,笑道:“剃度就免了,我找位女冠度你,当段时间道士吧。”
李素月面上一喜,“多谢师父。”
“无事便去吧。”
“是。”
走出师父的屋子,李素月的心情大好,整个人看起来都轻快了许多。
这时她才发现天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她们主仆三人回到院子的时候屋子里便也点起了灯。
庵里的晚饭不过是些清粥小菜,看着托盘里的饭菜,菊香忍不住看了天一眼,这样的饭食哪里该是侯府嫡女该有的待遇,可是她们姑娘一直过的便是这样清苦的日子。
泵娘不像她们有时还会轮流回府里待些日子,这是夫人怕她们久居在外对府中情况不明,一旦姑娘回府无法适应,给她们提前打底。
爱里什么光景,庵里又是什么光景,那对比简直太过惨烈,就连她们也是暗自替姑娘抱不平。
因着今天在外面打过牙祭,所以李素月并不是很饿,晚饭也就略略吃了些,饭后,她在房中抚了会琴。
李素月虽然并没有长在侯府,但是身为侯府的嫡女,丁翠英还是请了先生到庵中教过她琴棋书画的。
窗外月色如水,竹林寂寂,配着这清淡的琴音,倒也十分的和谐。
梅香、菊香回到镇远侯府的时候,远在离京城百里之外的紫云观中,李素月已经正式束发入道,成了一名女冠。
既已出家,那么身边伺候的丫鬟自然就不需要了,所以梅香和菊香便回到了侯府,她们所带来的消息直接将丁翠英震得失魂落魄。
为什么?为什么女儿会突然决定出家?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家了?
丁翠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恢复理智后,她叫来两个丫鬟仔细询问,这才知道那天她到庵中看女儿之前,女儿是去看娘家侄儿丁武平的意中人的,之后她却跟女儿提到了与丁武的亲事。
这表示什么?
这在女儿眼中代表什么?
想想她自己这糟糕的夫妻关系,这段婚姻之所以如此糟糕不就是因为丈夫另有所爱吗?应该是这事刺激到了女儿,而女儿从小便没在她身边长大,与她实际上并不亲近,有些心里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已讲的,所以女儿便悄悄替自己下了决定。
出家、离家,从此与镇远侯府无关,那么她的人生自此再不会任人摆布。
是了,必是如此!
月儿是怕,怕自己也经历一场与她一样的婚姻,若不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她无法抗衡的,一如当年的自己。
丁翠英跌坐在主位上,一张脸灰败无比,满心的悲伤。
没养在自己膝下,没长在自己身边,女儿与自己离心至此,根本不相信她这个母亲会为她作主,不相信她有能力替她作主,所以她出家了!
泪水从丁翠英的眼中滚落,她手捂在自己心口,只觉一阵揪心的疼。
“夫人,世子和二少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