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帝之所以会被下咒,据说乃是因为他当年杀死了下咒之人的妻儿。为减轻太祖帝咒发之时的剧痛,挽救太祖帝的性命,青素国师与当时几位高人推演出一套功法来,为皇上转移一部分诅咒。但这功法须得由沈家、蔡家和我们夜家三家的男丁来练,才能为皇上分担诅咒发作之时的痛苦,其他人练皆无效。”
“这是为什么?”她不解的问。
“因为当年之事,沈、蔡和我们夜家都有参与,与此事有了因果关系。太祖帝登基五年后,不到四十岁便驾崩了,往后的每一任帝王都难逃诅咒,没有人能活过四十岁。而为每任皇帝转移诅咒的我们三家子弟,也倶都英年早逝,两百年下来,沈、蔡两家已经绝后,如今只剩我们夜家还在。”
“那为何只有你要为皇上转移诅咒,爹和大伯却不用?”墨清暖提出质疑。
“因为要根骨适合之人才能练那套功法,我们三家的子弟泰半都能练,只有少数无法练,而爹和大哥经国师测试后,就是少数不能练之人。”若是当初父亲也练了那套功法,也许夜家会跟沈、蔡两家一样,早已绝嗣。
但凡练了那功法,鲜少有人能留下后代。
夜容央再次慎重的叮咛道:“这件事事关皇家机密,你莫要再传出去。”
墨清暖轻轻颔首,心中无比沉痛。
那诅咒竟延续了两百年都不得解,难道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诅咒反噬而死吗?
夜容善走进夜容央的寝房,见他靠坐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一本书,屋里没个伺候的人在。
“怎么房里都没人?弟妹呢?”自打弟弟昏迷过去,墨清暖一直守在弟弟的房里照看他,就算他醒了也一样,此时她人不在,不免有些奇怪。
“她去做药膳,其他下人我让她们出去了。”回答完,夜容央接着问道:“大哥可把毅儿接回来了?”
“刚接回来,被俞心带去见爹娘了。”夜容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察觉弟弟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他,纳闷的问:“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嫂子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她前两日带着芍儿去书斋,不小心听见你和爹说话。”见兄长还这般平静,夜容央猜测,这事嫂子多半还没跟他说。
“我和爹说话?”夜容善俊秀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而后想起什么,震惊的站起身,“你是说她知道祖咒的事了?!”
“她不只知道,还告诉了清暖。”让他辛苦隐瞒多时的事无法再瞒下去。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问我!”俞心既然知道了,为何什么都没有问?
夜容央轻描淡写的道:“清暖知道后跑来质问我,我全都告诉她了,她多半也同嫂子说了。”嫂子兴许是不想让大哥为难,才什么都不问。
夜容善一时之间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面对妻子,他们守着这个秘密那么多年,竟这么不小心让俞心给听见了。他本不想让她担忧烦恼,如今她已得知真相,只怕要为毅儿的事伤心死。
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夜容央劝道:“她既然没问,你不如就当不知道。”
“她都已经知情,我又怎能继续假装若无其事?”
“你若做不到,就同她当面把话说清楚。”就像他与墨清暖已把话说开,而后他们照旧过日子。
“你让我想想。”这事太突然,夜容善有些无措,接着才想起他过来是有事要说,“容央,你可知道靖国公府的男丁被皇上下令收押在大牢里?”
“是吗?”他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已故的老国公曾与爹有几年的师生之谊,爹说待你身子好些,就进宫去向皇上求个情,把他们都放了吧。”
“又不是我让皇上把他们下狱的,我去求什么情?”那拳虽不重,但打了他,想让他就这么轻易饶过,可没这么容易。
“皇上听说靖国公家三子将你打昏,当时震怒之下才将他们抓拿下狱。你若不去皇上面前露个脸,只怕皇上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放了他们。”
见墨清暖端着药膳进来,夜容央摆摆手,不想再多留兄长,敷衍的应了声,“罢了,过两天我恢复了些,再进宫见皇上。”
夜容善发现弟弟前后态度的差异,忍不住看了墨清暖一眼,再瞅了眼自家弟弟,隐约察觉这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些什么。
“大伯来啦!”见着他,墨清暖微笑的喊了声,“我做了药膳,大伯要不要也吃一些?”
“不了,我正要走,留给容央吃吧。”说完,夜容善起身离开,同时心里也有了决定,他要和俞心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我方才过来时,听下人说毅儿已经回来了。”墨清暖盛了碗药膳递给夜容央,一边说。
“大哥刚带他回来。”他接过碗,慢条斯理的吃着。
她做的药膳十分爽口,没有太重的药味,很合他的胃口。
墨清暖在一旁坐下,想起毅儿还这么年幼,却要承担起转咒的重责大任,心中着实不忍。
她昨天把事情告诉大嫂,大嫂抱着她哭道——
清暖,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身为一国之尊的皇上和历代先皇们都没有办法,她们又能怎么办?
她也想哭,但为了让夜容央安心,她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她必须成为他的依靠,做个能让他安心的妻子。
他已背负太多了,她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想起一件事,夜容央吃完药膳后,随口问道:“我听说你有个姊姊过世了,可有这回事?”
“是我五姊,你昏迷那日,我才去吊唁她回来。”
“她是怎么死的?”他记得她的五姊是在她之后才出嫁的,怎么人突然间就没了?
“听我八姊说,她是被她丈夫的一个小妾害死的。”墨清暖把那天墨清荷来找她时说的事告诉他,“八姊曾来找过我,想请你替五姊讨个公道。”
“这事理应由你娘家那边替她作主才是。”墨家又不是没人,还轮不到他这个妹婿给她作主。
“八姊去找过我嫡母,但嫡母不想多管。五姊跟我一样不过是庶女,对嫡母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种别人家后宅的阴私事,不太好办。”
“你若觉得不好插手,那就罢了。”他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了,她不愿让他再为其他的事太费心。虽然她为五姊感到痛惜,可她此时心还乱着,委实没有多余的心力想太多。
“虽然不太好办,但你也不看看为夫是谁,我再命人查查你五姊究竟是怎么死的,倘若她真是被人害死的,我会还给她一个公道。”他能为她做的事已不多,但凡能为她办的,他会尽力为她做到。
第十章 霸女硬上弓(1)
御书房。
“那日靖国公家那老三杜向明一拳打向臣的心口,差点没把臣给打死,要不是臣命大,这会儿皇上只怕见不到臣了。”夜容央进宫,一开口便状告杜向明。
坐在御案后的江长宁龙眉微抬,他先前已听太医回来复命,夜容央身上没什么伤,他那日之所以昏迷过去,是身子太虚弱所致,压根与他被打的事无关。
但夜容央到底替他转咒多年,他也没戳破,颔首道:“要不朕命人斩了他给你出气?”
夜容央既然没事,他也不是什么暴君,没真打算要了那小子的命,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夜容央消消气罢了。
夜容央一脸正直的表示,“臣侥幸没死,倒也不用斩了他,这靖国公府一家虽然都是让人讨厌的伪君子,不过他们也没做过什么恶心人的事。只是那日臣被他打了一拳,这两日心口老是抽痛。”他抬手揉按胸口,眉头微皱,一副伤处还在隐隐作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