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我保证我不乱来就是。”早就没有信用可言的傅衡无奈地高举两手,也不打算平白就没了个造福世人的姊夫。
接下来的一整日,在傅衡的领路下,月穹省去了找路的麻烦与他一路疾行,直到日头就快要落山时,他们来到一处山谷外头,藉着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打量前方那座盖在谷中的山庄。
月穹指指前头,“就这?”
“云取爆离这儿还远着,这里是那位祭司的秘庄。”傅衡倚着树干看向远处,嘴边泛着诡笑,“师姊,我敢跟你打赌,那个祭司在找你麻烦时,肯定没告诉过云取爆他结梁子的对象是黄金门。”
这些年来看在大师兄和二师兄的面子上,云取爆本就对黄金门敬而远之,偏偏这回底下的人却没遵守这条宫规,可想而知,云取爆上面的人要是知道这事的话会有多震怒,所以那个祭司一定把这事瞒得很紧。
“那些我没空去管,眼下我只要找到解药。”月穹扳扳两掌,“等会儿由我开道,进庄后,我去找解药,你去找药田。”
“嗯。”同门这么多年,傅衡已经很习惯分工合作的方式了。
或许是没有料到月穹会主动找上门,也可能是因他们对这处秘庄的隐蔽性太有把握,所以当月穹踩着刚滴落的夜露,翻过高墙来到庄里时,她并没遇上太多庄内的守卫,而傅衡也很顺利的钻进了秘庄之中。
月穹在庄内找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那位大祭司的身影,她随即就放弃了直接向大祭司要解药这回事,改而去与傅衡会合,去找云取爆每位祭司都会种植的药田。
暗衡扶着被他敲晕的药田守卫将他轻置在地,确定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后,他朝飞奔过来的月穹扬手。
硕大又圆满的月儿在攀上山谷后,将一身的清辉洒落在大地之上,眼前一畦畦的药田,田中不但植满各式珍贵药材,云取爆才有的血木苗也已成熟,看得他俩皆怔愣了一下。
月穹不客气地搓着两掌,“啧啧,这怎么好意思呢?”
暗衡也露出一口白牙,“哎呀,大丰收。”
“挖!”
月光下,各自相好目标的两人分头挖着药材,月穹小心地将血木苗带土挖出,并装至包袱里的玉盒以确保药性,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铲子似敲到金属的怪音。
“小七,你挖了什么?”
暗衡蹲在地上拨开泥土,使劲拉开铁板上的铁环,然后低头看着底下黑漆漆的通道。
“好像是……地道?”那位祭司干嘛在药田里造这东西?
好端端的药材他不挖,挖什么地道?
月穹皱着眉凑过去一探究竟,可就在她靠过去时,药田外头传来了大批急促的脚步声,她转过头使劲瞪他一眼。
“你没事招什么追兵……”嫌两个人太冷清不够热闹吗?
他讪讪地,“我哪知这上头有机关……”他也是在拉开铁环后,才发现上头系了根几近透明的细线。
“快走!”在来者们就快进到药田时,月穹抬脚一把将他给踹下地道,她则先在地道口撒了一把无色无味的毒粉才跳进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中,傅衡甩了甩手中的火摺子,就着微弱的火光,边走边听着身后远处地道口传来的阵阵惨叫声。
“师姊,你说这密道会通到哪去?”他可不想走着走着,就一路走到了云取爆去。
“天晓得。”她也想不出那位祭司为何要弄得这么神神秘秘。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后,以往常跟人下墓模金的傅衡,已大抵模清楚这条地道了,他一连破解了几个机关,带着月穹继续往下走,随着他们脚下的步伐愈走愈远,地道也愈来愈宽敞,直到他们来到一处类似墓穴的地方。
说是墓穴也不为过,因这处地方不只有着用来掩饰用的陪葬品,还有十来具刚上了新漆的巨大棺木。
他俩各自点燃了火把,接连推开几个棺木,发现里头装的都不是人而是其他的东西,尤其在其中一具空棺中,还放了不少封盖着神宫秘印的信件。
“这是……”傅衡读完信后讶异地问:“云取爆在闹内哄?”怪不得要盖个墓穴掩人耳目,那位祭司把谋逆的证据都摆在这儿了。
“这位祭司的主子打算谋反。”月穹愈看愈不爽,“所以取妖心炼药是假,他的主子想许出魂役当反水的筹码才是真的。”他们家闹内斗关她什么事?竟为了这点小事连累了文谨。
在其他几个巨棺中,又接连找着一堆武器和毒药跟蛊虫后,傅衡盖上棺盖,突然有了点危机意识。
“师姊,你觉得在咱们知道这秘密后……那位祭司会轻易让咱们跑了吗?”
绝对不会!
月穹赶紧拉着他出了墓室走回地道里,“出口在哪?”
“就只有身后和眼前的这条。”不过后头的追兵应该已经快追上来了。
空旷的地道中,庞杂脚步声听来格外地响亮,月穹没料到来者的速度竟然那么快,而她也没时间一直耗在这里,或是被请去云取爆参与什么神宫的内斗。
“师姊?”跟在她身后的傅衡在她突然停下来时,差点就撞歪了鼻子。
她将身上所有的随身毒药都塞给他。
“我赶着回去救人,小七,你留在这儿替我挡他们一阵。”反正他也是相级高手,加上打小运气就好,相信这回他定也能化险为夷的。
“什么?”
“就当我欠你一次。”月穹万事拜托地按着他的肩,“待我相公没事后我就回来救你,你记得一定要撑着点替我拦住他们!”
随着黑夜的过去,当月穹离开丛山来到云取爆的势力范围外,浴沐在阳光下并攀上马背时,傅衡正站在秘庄底下的地牢里,两手握着铁栏对着外头大叫。
“师姊!你太无耻了——”
刻意牺牲了傅衡当人质,月穹怀中揣着玉盒策马急驰,一路不合眼不休息,当天夜里,文府饱受煎熬的众人,终于等到了她这个希望。
回府看过文谨的情况后,月穹便闭门专心制她的解药去了,待到天亮时,她也不管刚出炉的药泥还烫热,十指被烫得通红的她照样把它搓成药丸,然后把它塞进文谨的嘴里。
确定文谨体内的毒性正在慢慢消解,月穹强撑着眼皮,把其他也累得快睁不开眼的人都打发回去休息,然后她拉了张小椅坐在床畔,半趴在文谨的身边,仔细地看着睡得很熟的他。
看过无数男人,她就没见过比他还傻的。
偏偏这个傻瓜爱她。
她的指尖悄悄划过他的鼻梢,再滑到常常笑得温柔的嘴角,然后往上抚过那一双总是写满爱意的眼眸。
一直以来,她怎么会把他的爱视为理所当然?他不欠她的。
而她又怎么会没发现到,他的一举一动,总是刻意在配合着她性子,并且时时迁就着她?
懊说二师兄太会替她挑男人吗?这个缺爱又缺老婆的男人,打从一开始就把姿态压得低得不能再低,小心翼翼地捧着真心,就盼她能回应一点他所付出的爱意。
可同样也是这个呆子,老认为她没回应也没感觉,他以为每个人都可以跟她一块儿在床上研究书中的姿势吗?更不要说他动不动的搂搂亲亲,还有夜夜的同床共枕……天底下有这资格的,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你哪只眼瞧见我是个心思单纯好拐骗的?”她边说边弹着他的鼻子玩,“你钓着我,我又何尝不是在钓着你?”要不是认准他这人,她早逃婚去了,他们又哪会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