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以嫥再回头望他一眼,一接触到他诡谲的眼神,她就又想起昨夜他无助的泪水,还有她情不自禁给他的吻。
她脸一红,迅速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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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应早餐的时间一到,平常稍嫌冷清的大厅就会变得很热闹。
“厚!老板,你也太夸张了!自己当老板还半夜看电视转那么大声,害我们都睡不著,刚开始还以为你们这边不太干净……闹鬼呢!”
谈屹才进入大厅,一位房客便对他抗议。
“我没在半夜看电视啊!”谈屹说。
“那不就真的有鬼?!”房客瞪大眼睛,吓了好大一跳,其他人也骚动起来。有人说有听到吼叫声,有人说没有。
“不是啦!我们老板昨夜没在看电视,他是电视忘了关就睡著了,我们听到的声音都是从他房里的电视传出来的。不好意思,让大家紧张了。”简以嫥只好跳出来解释,安抚大家的情绪。
“是真的喔?没有骗我们?不然我们回去可要去拜拜收惊了!”房客仍不放心的说。
“是真的!”简以嫥连忙澄清。“你们昨晚不是也有看见我去老板房里关电视吗?后来就没声音了不是?”
那位房客点头称是,大家这才安心。
“你昨晚做了什么?”谈屹靠在她耳边问,声音低沉。
“我只是想办法让你安静而已,没什么。”简以嫥也悄声回答。
这下谈屹倒是沉默了。不但沉默,连神情都变得黯然。他往露台走去,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原来昨夜他又做恶梦了。没想到还惊动到房客,可见他一定梦话连篇。
简以嫥是因为这样才睡在他房里的吗?
他昨夜对她的出现和存在一点印象也没有。至于他的梦境,数十年来如一日,什么也没有,就只是黑。永远拆不掉的黑幕。
简以嫥已经在他的掌控下过著水深火热的生活,他原以为自己正在坐享报复的快感,恶梦应渐渐远离,结果却好像有变本加厉的倾向。
他望著她穿梭在大厅忙碌的身影,早上面对他的无理,她却什么也没说。
简以嫥无意间自大厅往外望了一眼,适巧与谈屹眼神交会,她心里陡地一震,怪异的感觉爬满全身,紧接著来的情绪是不安。
他的眼光似乎等在那儿很久了,为的就是捕捉她的视线。
他一向对她吼来喝去,怒目相向,狰狞可怕的模样简直是野兽的化身。可是此刻他眉宇间的淡淡忧郁,竟揪疼了她的心。
也让她想起,那个在黑暗中哭泣的小男孩……
第六章
连续好几个晚上,简以嫥休息之前都会特地在谈屹房门口观察一下,这晚她也照例在门外倾听了好一会。
房里很安静,他应该是熟睡了才对!
“干什么?!”谈屹冶不防将房门开启,朝她粗声问道。
简以嫥毫无心理准备,整个人踉舱跌进房内,差点栽到他怀里,不过她灵巧地避掉了。
当她一进门后,谈屹立即将房门关上。
“干什么?”简以嫥问,脸上微怒。
“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该不会我女朋友来时,你也在外面偷听吧?”
谈屹话里总是句句带刺,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特意针对她。
“我才不会做那么不道德的事!”
“那你刚才在干什么?”
“只是……听听看你睡了没有而已。”
“我睡了没有,干你什么事?”谈屹说著,忽然眼神一瞟,露出邪佞的表情。“你该不会是孤枕难眠想上我的床吧?”
“你不要胡说八道!”简以嫥大声抗议。
她年纪是不小,可是却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么挑逗的话,不禁羞红了脸。
“叫我不要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却有遐想,根本就是闷骚!”他嗤笑道。
“你的嘴真坏!”简以嫥怒骂。“最好你一夜好睡,不要半夜又尽出些怪声,不然你开的‘月是清境圆’马上会全台爆红,到时—些灵异探索的节目纷纷慕名而来,你就应接不暇了!”她说完,立刻夺门而出。
谈屹倒是愣住了。原来她担心他又做恶梦?
之前那次,她是怎样让他安静下来的?根据父母的经验,每当他做恶梦大吼大叫时,通常只有等他自己梦境结束,否则从来没有办法强迫他停止。
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
谈屹躺回床上,觉得思绪一片混乱,有许多疑问充塞在心里,他不知如何去寻求答案。
简以嫥是他所恨的,但为什么当她毫无反抗能力接受他无理的对待时,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竟会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简以嫥是他所恨的,但为什么有时候他会像被她吸引了一样,内心有股难以言喻的波动,每每得费尽一番工夫才能平息?
不!那些情绪都是错觉,他不能被迷惑!
简以嫥是他最痛恨的人!他若对她有一丝的不忍和关怀,那绝对是错觉,是假的!
他恨简以嫥!这个信念是如此的坚定,永远不会在他心中消失!
这一夜,谈屹没有做恶梦……因为他迟迟无法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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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转眼暑假已结东,“月是清境圆”的住房率明显下降。但简以嫥却没行因此而感到高兴,以为工作会轻松点。因为人秋之后,山上景致多变,美不胜收,游客必定又是蜂拥而至,到时又有她忙的。
简以嫥高举著长杆除尘纸拖把,努力地擦拭大厅四面的大片玻璃,在这人秋时节,额上的汗还是“大珠小珠”顺著颈项而下。
“嫥嫥。”有人低唤著简以嫥,如果不是熟人不会这么称呼她。
听闻来人叫唤,简以嫥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张起码五年没见过面的阳光笑脸。
“莫大哥!”简以嫥放下纸拖把,热情的抱住莫宽迪。
莫宽迪身材也很高大,简以嫥在他怀里根本像个小孩。
“我有没有看错,简大千金小姐在擦窗户?”莫宽迪朗声笑著。
谈屹坐在大厅一角,看到那两人无视于旁人眼光大演久别重逢的肉麻戏,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说来话长。”简以嫥笑得含蓄。“莫大哥,你怎会来这里?”
“嫣嫣和娉娉告诉我,你在山上修行。看样子,是真的。”
“修行?很贴切的说法耶!”简以嫥很认同莫宽迪为她这阵子的生活所下的注解。
“嫥嫥,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你竟会愿意窝在这里吃苦受罪?太不像你了。”
简以嫥偷瞄了谈屹一眼,将莫宽迪拉到一旁,悄悄的说:“你记得屹哥哥吗?在溪边被我一撞,眼睛就坏掉的那个。”简以嫥仍然用当年小孩子的语气形容那一幕。
“谈屹?你是说小屹?”莫宽迪讶然喊出声,继而往谈屹的方向走去。“谈屹你回来了?你眼睛……没问题了吗?”
谈屹这才认出莫宽迪,当年他的好朋友——在他出事时像个勇者,镇定的背他回家向父母说明一切的莫宽迪。
“宽迪?”
“你眼睛果然好了!虽然你们后来搬走了,可是我一直有信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莫宽迪很高兴地拍著他的肩膀。
“是很幸运。”谈屹说。
“那么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他疑惑的问。
“我们不是在一起!”
谈屹和简以嫥很有默契的同声否认。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