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她挫败得几乎跳起来砸电脑,却又舍不得切断这唯一和他的联系。
影片里那些赛车手,面对各式各样棘手的问题,却不轻易放弃,跌倒了立刻爬起来继续,出现问题马上解决,然后马不停蹄的上路。
路途一望无际,赛车一辆接一辆飞驰而过,不管前面等着的是什么,都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速度。
一天又一天,姚若琳盯着电脑萤幕,耳边永远是达喀尔拉力赛激情四射的背景音乐。
她发现,在她看来枯燥乏味的比赛,在这些赛车手眼中,却有不同的意义。
尽避沿途崎岖、坎坷无数,花两到三个星期穿越无人沙漠、历经狂沙磨砺,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放弃。
只有百分之三十八的人能跑完全程,这意谓着大多数人都不得不因为意外和事故被迫放弃。
尽避这么苦、这么累,但是,离开的人却哭了。
对着镜头说:很遗憾,在这里止步。
被胆只身穿越世上最艰难历程的赛车手,一张满是沙尘的脸上赫然挂着两道泪痕,用失落的表情说:即使没有拿到第一,也想要跑完全程,可是没机会了……
看到这里,姚若琳的心蓦地生疼。
勒驰是否也正在沙漠的某个角落,被风沙困住,面对荒芜的沙漠,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失落和遗憾?
心中却有一道声音反驳:不会的,他不会轻易放弃,不会被困难打倒,因为他是勒驰,能够傲视痛苦、迎面接受挑战的勒驰。
她突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去参赛。
这比赛像是人生的路,看不到终点,却历经磨难。
会有各式各样的意外阻挡前进的脚步,半途而废的人,纵有遗憾,也再不能回去这战场。
而继续坚持在这条赛道上的人,无惧磨难,与困境抗争,跌倒了爬起来,淬炼了灵魂,在苦难中重生。
在这条看不到终点的赛道上,心无旁骛的前进,再前进。
她眼泪掉下来,怀里的每一颗帕帕手工糖果,因为沾了泪水,闪闪发光。
七天以后,姚若琳终于看到了他。
背号一七一,他穿红白相间的赛服,头戴全罩式安全帽,看不见脸,可这已经足以让她热泪盈眶。
她趴在电脑萤幕前,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画面。
画面是透过直升机空中拍摄传送的,茫茫的沙漠中,他一个人骑得飞快。
那是一段颠簸的小径,砂石和尘土在他身后卷起长长的硝烟,他像子弹般疾射前进,穿越小径,飞过颠簸,轮胎打滑跌入沙坑。
姚若琳尖叫,咬住嘴唇,紧张到不能呼吸。
尘土飞扬中,他爬起来,用尽力气将车推出沙坑。
有其他赛车手从他身边掠过,卷起一片尘土,完全将他掩盖,她大骂混蛋,气得跳脚,却不敢离开电脑前片刻,屏息梭巡他的身影。
硝烟弥漫中,他像个战士,推着满是尘土的车走出迷雾,缓慢跑两步,重新发动引擎,快速跳上车,再次上路。
直升机上的主持人发出赞叹,“这就是达喀尔的魅力所在,人活着需要理想和信念,向极限挑战就是一种勇敢,达喀尔的赛车手无所畏惧,我们向他们致敬。”
姚若琳欢呼,在电脑前又跳又叫、又哭又笑。
不知情的人看到,一定以为她疯了。
好几天不眠不休,此刻她两双布满血丝、脸色暗黄,可眼里却闪烁着光芒。
她的目光追随着影片里他的背影,露出这么久以来,真心的笑。
甭单的一百七十一号,穿越艰难险阻的南美洲大陆,任何坎坷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而电脑前的她,穿越十年的时光,回到那个阴暗的巷子里,对蜷缩在角落的那个胖女孩说—
“起来吧,只要有心,没有过不去的坎。”
几天后—
早上十点,白秀兰买菜回家,听到后院隐约有人说话。
她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花园上蹲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姊姊,这是什么植物?”
小诺一手扶住花梗,一手帮忙挖土,小声问着同母异父的姊姊。
这个姊姊从他还没出生时就不住在家里,每次妈妈提到姊姊,都会咳声叹气、很难过的样子,连一向没什么烦恼的爸爸也沉默无语。
于是他从小就知道,在爸妈面前最好不要提到姊姊,她应该是个讨厌人物,才惹爸妈不高兴。
可是,偶尔姊姊回来,他又发现,尽避姊姊冷冷的不怎么说话,但爸妈却对她非常好。
每次姊姊回来,他都有种被忽略的感觉。
于是他又觉得,姊姊应该是很厉害的人物,在爸妈心目中的地位完全盖过他。
最终他得出结论—
姊姊是个在家里有着非同寻常地位的狠角色,所以,他最好别惹到她,否则万一哪天姊姊看他不顺眼,会让爸妈不要他也说不定。
从那之后,每次姊姊大人驾到,他都乖乖躲起来,尽量不惹她心烦。
可今天是怎么回事?爸爸去找朋友下棋,妈妈出门买菜,只留他一人看家,狠角色姊姊突然回来了。
他怕怕,开了门就想溜,想赶紧给爸妈通风报信,可却被姊姊揪住。
还以为会被打,没想到她居然拉着他说抱歉。
抱歉什么?他不懂,就看姊姊从包包里掏出好多闪亮亮的糖果给他,说以后都会照顾他这个弟弟。
弟弟欸,第一次听她这样叫自己,居然觉得脸热,心跳加速。
然后就这样被姊姊拉到后院,开始帮她挖土,姊姊说要种一棵很厉害的植物在家里,这样以后晚上他都不会害怕。
很厉害的植物?难道是“植物大战殭屍”里的那种?还有,她怎么知道他晚上会害怕?
“这是芦荟。”姚若琳小心翼翼的将芦荟从盆里移到土壤中,笑着回答弟弟的提问。
“芦荟?我有听过啊,可是它应该不会很厉害吧!”
小诺搞不懂。
姚若琳笑道:“别看它个头小小的,其实它和普通的芦荟不一样哦。”
“哪里不一样?”他左看右看,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填好土,从桶里舀出一瓢水,仔细的浇下去,她轻吁一口气,转头看弟弟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笑着伸手拍拍他脑袋,小声说:“它会发光。”
“发光”小诺惊呼,无法想像有植物会发光。
姚若琳乐了,点点头道:“嗯,到晚上你就知道了,这株芦荟很厉害的,会发出淡淡的光,照亮整个花圃,到时候你睡在房间里,抬头看看窗户,就不会再是黑漆漆的,应该可以看到有微微的亮光,是它在这里守护你哦。”
“真的吗?”小诺惊喜的凑近,看着这株小小却有着神奇力量的芦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像它发出的光照亮他的窗台,那他就不会再害怕。
“当然是真的,我们来打勾勾,晚上我们一起看,我保证一定能看到。”
她伸出小手指承诺。小诺害羞,悄悄搓去手指上的泥土,这才怯怯的伸出手,放在姊姊温暖的指间。
姊姊要陪他一起欸,好高兴哦!
姚若琳轻轻牵扯小小的手指,掌心的温软让她露出温柔的笑。
拉了弟弟起身,却看到站在后门阶梯上的母亲。
“妈。”她咧嘴一笑,轻轻唤了声。
白秀兰惊喜交加,胡乱抹掉眼泪,跑过去拥女儿入怀。
十年了,她以为再也不会听到这声妈,女儿叫了,证明她原谅了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
又一个星期,姚若琳到新视窗取毛片。
才进门,就看到一堆人围着电视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走过去,推推顾新月问:“什么事?”
回头看到是她,顾新月兴奋的拉她一起看,指着电视上正在报导的新闻,“你快看,那个勒驰真不简单,居然跑去参加什么卡卡尔拉力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