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她是第一次听说,但却不感意外。
贝里尼先生没有孩子,于是视投缘的杰瑞如儿子一般,两人虽然没血缘关系,但却情感深厚。
他将财产留给杰瑞,也是情有可原。
“你在佛罗伦斯虽然跟他们有所接触,但应该不知道他们有这样的好交情吧?”方静山一叹,有点无奈,“即使你当时抢到代理权,现在这个品牌也是摩罗尔珠宝跟东方之心的。”
她静静的听着,没有表示意见。
“所以啦,”他拍拍她的肩膀,“没有拿到代理权,那不是因为你能力不足,你千万别因此感到内疚或惭愧……你回来后,几乎没放过假,对吧?”
没错,她回台湾后,就连周休都到公司办公,或是四处巡视柜位,忙得没日没夜。
“真妍,放自己几天假,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方静山像个爱护妹妹的老大哥一般开导她,“你瘦了,也憔悴了,好好帮自己补一下,有健康的身体才能继续为我打拼,不是吗?”
上司的爱护和疼惜她感动也心领了。
点点头,她淡淡一笑,“真的不行的时候,我会放自己假的。”
“嗯,那样是最好了……啊,对了。”突然,他想起什么,话锋一转,“昨天我见到马克,他还问起你呢。”
“喔。”她不知该做何表示,只好如此回应。
方静山睇着她,忍不住想推她一把,“真妍,马克对你真的是很痴心呢,你对他难道一点意思也没有吗?”
“老总,他是个好人,不过我……”
“真妍,我想问你一件事,不过我事先声明,我并没有半点歧视,只是想弄清楚。”
“我不是蕾丝边——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说着,她轻松自若的一笑。
方静山有点尴尬,乾笑了两声,“是吗,因为你一直没有男朋友,我还以为……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喜欢的是男人,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
“我也没说自己喜欢男人呀。”
“欸?”他一脸困惑,“我被你搞糊涂了……”
她笑叹一声,“我不是蕾丝边,也没有喜欢的男人,那就是我一直单身的原因。”
“你是眼界太高,还是条件很不寻常?”
“老总,你实在太八卦了。”她蹙起眉头,语气无奈,“我的私事跟公事无关吧?”
方静山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我只是关心你,你该知道我把你当妹妹一样。”
“我知道,不过,”她一派洒月兑地耸肩,“我对那种事真的没什么期待和想望。”
“真是的,你想干什么大事吗?”他打趣道,“许多历史上的伟大女人都终生未婚,你该不是想效法她们吧?”
“哈哈哈,别傻了,我就只是你的小妹妹。”
她笑着,但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愁绪。
毛真妍终于决定放自己一天假,免得上司跟母亲一天到晚念她。
一早起床,她发现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着,这真是稀奇,她妈总是睡到中午才开始活动。
“妈,这么早?”
听到声音,毛家慧转过头来,“干么不多睡一会儿?你好久没休假了。”
“睡不着,你在干么?”她走近,发现母亲正在煮鸡汤。
“我买了一只放山鸡,想给你补一下嘛。”毛家慧瞥了她一眼,“你脸色糟透了。”
她模模自己的脸。怎么每个人都这么说,真有那么惨吗?
不过她近来食欲不振,身体也不知道哪出了毛病。
才这么想着,突然胃部一阵翻搅。
“呃!”一股恶心感涌上,教她难受极了。
她摀着嘴,飞快的跑到浴室,对着马桶乾呕,但她吐不出来,也没东西可吐。
这时,毛家慧已跟了过来。
“毛毛,你怎么了?”
“不、不知道……”她难受得连说话都困难,“吐不出来,真的……喔,夭寿。”
台语不流利的她,难受得连“夭寿”都冒出来了。
毛家慧神情有点严肃,沉默不语的看着她,若有所思。
毛真妍站在洗脸台前,深呼吸了几遍,待乾呕感缓和些,她漱漱口,洗把脸,转身要走出浴室。
“怎么了?”看母亲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她愣了一下。
“毛毛,”毛家慧口气严肃,“告诉我,你在佛罗伦斯时都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怔,然后皱了皱眉头,讨饶道:“妈,我说过,我不想再提那些事了。”
“好,那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毛家慧锐利又睿智的目光直射向她,“你跟杰瑞上床了吗?”
毛真妍一顿,立刻露出心虚又尴尬的表情。
确实,她跟杰瑞发生了关系,不过她不是偷尝禁果、不敢让父母知情的未成年少女,不告诉她妈,是不想她对此事有过多的联想。
说是她回来之后,她妈不曾问过她这件事,怎么现在突然……
“看来你跟他上床了。”毛家慧追问:“那是爱,还是一夜?”
“妈,干么,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
“所以是『爱』喽,”知女莫若母,毛家慧其实不必问也知道答案,“也对,你不是那种会因为寂寞跟男人上床的人。”
“妈,”皱起眉头,她一脸“饶了我吧”的表情,“我们可以不要讨论这件事吗?我跟杰瑞已经是过去式了。”
“有些事可是『进行式』。”毛家慧目光一凝,“你们有避孕?”
毛真妍惊疑的抬起头,“妈?”
慢着,她妈该不是以为她刚才吐是因为……哈哈哈,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再说那几天是她的安全期,应该……
天啊,不会吧?
她的“好朋友”确实已经很久没来报到,她以为是自己太忙、压力太大所导致,难道是因为她“中奖”了?
“喔不!”她有点崩溃地喊,“千万别是真的!”她有点头昏的坐在浴白边缘。
毛家慧十分镇定,毕竟她是过来人。
“你等着,我去帮你买验孕棒。”说着,她转身便走开。
毛真妍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浴室里,想起了那一晚——她自以为安全无虞的那一晚。
她从没预期会发生那种事,当然也不会带着避孕药,更别说以前做保护措施的人都是他。
那晚的一切自然而然且迅如野火燎原一般的发生,她没想太多,而她相信杰瑞也没考虑到可能的后果——即使他已婚。
老天爷,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她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自己所担心的事不要发生。
她不想当单亲妈妈,更不想让小孩是在连爸爸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晓得的情况下长大。
不多久,毛家慧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拿去,应该不用我教你吧?”她将验孕棒递给女儿。
毛真妍神情木然的接过,呆望着验孕棒好一会儿。
毛家慧本想拍她的肩,但又想起不可以随便拍孕妇的肩——虽然她还不确定女儿是否真的怀孕。
她收回手,“毛毛,面对现实吧。”说完,她退出浴室并带上门。
毛真妍又呆坐了一会儿,终于起身,决定“一探究竟”。
当看见验孕棒上出现两条粉红色的线时,她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般的瘫坐在地。
“喔,天啊……”瞬间,眼泪涌了出来。
她害怕的事情发生了,真的发生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害怕的、极力想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是宿命吗?她也要当一个单亲妈妈,生一个没有爸爸的小孩?
这时,毛家慧推门进来,见她泪流满面的瘫坐在地,立刻上前环抱着她的肩膀。
“女儿,你怎么……”
她话未说完,毛真妍已将验孕棒给了她。她接过一看,发现上头有两条清楚的粉红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