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他不过是想亲关云希,人没亲着,却被那男人公报私仇,揍得鼻青脸肿,差点把这张俊脸毁了,这回若是真的吻了她……他想到就冒冷汗。
不过这个关云希实在有意思,她不想办法去追回她的男人,却跑去勾引情敌,楚应啸觉得这事实在太有趣了,他乐得在一旁幸灾乐祸。
这一厢,禇恒之不知他未婚妻干的好事,若是他知晓,她不来勾引他这个正牌未婚夫婿,却跑去诱拐女人,肯定会被她气死。
他坐在酒楼二楼包厢的靠窗位置,与另一人举杯对酌。
坐在对面的男人一身锦衣卫的武袍,桌上搁着绣春刀,手里拿着酒杯,与禇恒之共饮,两人约在此地饮酒,其实是在共商大计。
冉疆大致瞄了眼手中的密函,邪笑道:“褚公子把这些密件交给我,可是尚书大人的意思?”
“此事家父知晓,而把东西交给冉大人,却是我的意思。”
“你想帮巫江寨山匪平反?”
“不如说,是助冉大人一臂之力,为皇上铲除贪官。”
冉疆皮笑肉不笑,眼中精芒大盛,似狼般狡猾。
“这些官从地方到朝廷,涉及人等广泛,这案子若是深入查下去,恐怕就要查到皇家去了。”
禇恒之亦是勾着浅笑,心想这位北镇抚司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只看了几眼,便看出了门道来。
“禇某深知此事牵涉甚广,才要找冉大人相商。冉大人深得圣心,必然知晓皇上的心意,家父便是担心这事拿捏得不好,犯了皇家的忌讳,才要仰仗冉大人。这事若您觉得不好办,咱们就作罢。”
冉疆挑了挑眉。这褚恒之以退为进,看似温文儒雅,却是个谙门道的。
“褚公子说笑了,冉某不过是个四品官,怎及得上尚书大人?好歹他执掌刑部,这事该由刑部大人决定才是。”
禇恒之收起笑容,直视冉疆。
“冉大人,褚某找你来,便是看上冉大人的能力,我相信冉大人对此事不可能不感兴趣,有话不如直说,褚某也好有个底。”
冉疆也收起了笑,目光锐利。
“这事若真掀开了,到时怕不只是诛九族那么简单,牵涉到此事的,从地方小辟到各省镑州,甚至到朝廷,牵连甚广,超过百名官员,那些文官就罢,这其中还牵涉到皇家,我虽然执掌北镇抚司,但是仇人太多,我这条命也是担不起那么多人寻仇啊!”
冉疆为人狡猾,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可不做,虽然他被骂是皇帝的鹰犬走狗,但如今他能坐稳北镇抚司这个位置,也是因为他懂得利害关系。
要扳倒人,也得看看自己的实力能扳倒哪些人,有些人是不能动的,即使是皇上也会有所顾忌,他不会笨得将此事全捅开。
“虽说官逼民反,但皇上若是把朝堂上一半的官员都治罪斩首,这上朝还能看吗?”
禇恒之弯唇,他明白冉疆的言下之意,沉声道:“冉大人过虑了,家父并不想趁此机会斩除朝中敌手,震动朝堂,而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让那些山匪免除罪罚,归于良民便可。”
冉疆挑眉。“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褚公子如此为那些山匪请命,真令人敬佩。”话虽这么说,但从冉疆脸上可看不出任何敬佩之意,倒是讪笑居多。
禇恒之知他不信,但他无所谓,继续说道:“巫江寨山匪名为匪,做的却是义贼之事,这批人却成了那些贪官敛财的棋子,背了黑锅,没了利用价值,便杀人灭口。”
说到这里,褚恒之不疾不徐,拿起酒壶为冉疆再斟了杯,才接着道:“冉大人或许觉得这些人的命不值钱,死了就死了,不过对皇上来说,这些山匪的命可是大有价值。”
冉疆挑起眉。“愿闻其详。”
“对那些贪官来说,这些山匪是他们贪污的把柄,但是对皇上而言,却是可以控制某些人的人证……”
说到这里,褚恒之瞧见冉疆眼中暴亮的光芒,他便不再多说,聪明人知道聪明的做法,疆若是不把握这个机会去向皇上邀功,他就不是聪明狡猾的锦衣卫大人了。
冉疆总算露出今日最有诚意的微笑,向褚恒之举杯致意,附和一句。“弃之不用,确实可惜。”
褚恒之知道,他这是认同了。
“渔夫捕鱼,抓大鱼,放小鱼,才能生生不息,皇上的朝堂,不会没有人上朝的,还只会多,不会少。”
这话冉疆爱听,他倾身向前,面露惜才之色。“褚公子不为官,实在可惜。”
“褚某淡泊名利,与人喝喝酒、谈谈诗词,家有娇妻美眷,红袖添香,此生便足矣。”
“褚公子谦虚了,尚书大人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当帮手,肯定官运亨通。”
“承冉大人吉言,在此为家父说声谢。”
两人举杯共饮。
第13章(2)
褚恒之知道,恶人得有恶人磨,冉疆是最适合的人,他不仅是皇上杀人的一把利刃,亦是皇上重要的眼线。
有他直达天听,便能将褚家从这件事上摘开,也能让关云希避开此事,不用再为巫江寨山匪奔走。
这背后的阴谋和幕后主使者的权力,绝不是她一个人能抵御的。
锦衣卫一旦接手此事,这就成了朝堂上的大事,把她从中摘除,才能让他了无牵挂。
重要事都谈完了,接下来两人谈的便都是些风雅之事,碰杯喝了几巡,褚恒之往窗边一瞄。本是随意一瞥,却瞥见了熟面孔,拿着酒杯的手忽然顿住。
冉疆察觉到他这细微的异状,目光一转,亦瞥了窗外一眼,挑了挑眉。
“银狐楚应啸。”
褚恒之惊讶。“你认得此人?”
“这人是个有才的,进入各家后院,如入无人之地。”锦衣卫负责打探各官员消息,到处都有锦衣卫耳目,他当然知道。
禇恒之听到他说进入各家后院时,目光沉冷,冉强瞧了一,便知其二。
“褚公子不喜此人?要不要我将他给收拾了?”
禇恒之眼中的阴霾一闪而逝,面上挂着笑容。“我与他无怨无仇,不过就是看不惯他的作为罢了。”
说着又与冉疆敬酒,状似无事,心中却知,冉疆是在套他的话,他若是答应了他,表示他被戴了绿帽子,于关云希的声誉有违,他只能装作无事继续与他敬酒,尽避当他瞧见楚应啸身边的男子时,心中纵有滔天怒火,他亦不形于色。
就算她扮成男子,但褚恒之还是一眼便认出她,且她手上还拿着他那把玉扇。
冉疆心中狐疑,但又瞧不出褚恒之脸上有任何异样。那楚应啸花名在外,不过他没犯到冉疆身上,何况还带给冉疆不少话题乐趣,因此尽避这家伙进出各家后院,冉疆也不以为意,反倒是看戏看得有趣。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褚恒之的脸色,瞧不出蛛丝马迹,却觉得事有蹊跷,但面上不显。
冉疆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听说关家姑娘曾为了褚公子投湖。”
褚恒之顿了下手,笑道:“让冉大人见笑了。”
他虽笑,但眼中却冷,明白地告诉冉疆,不管如何,这种事犯不着让冉大人拿出来说笑吧!
冉疆对他眼中的冷意不以为意,“冉某不是说三道四的人,只不过是觉得奇怪罢了,一个人投湖之后,醒来时性情完全不似先前,相差甚多,彷佛不是同一人。”
禇恒之听了,终于正视他。“什么意思?”
“褚公子别误会,冉某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改日成婚,记得请我喝杯喜酒。”冉疆笑得痞,彷佛这真的就只是一个玩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