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诊脉了一会儿便笑容满面地道:“恭喜三少爷,三少夫人有喜了。”
谭音一时犹在梦中,因两个兄长都成亲多年未曾有子,他也以为自己要几年后才可能做爹。
“我的媳妇儿好争气啊!”大夫一走,谭音便把耳朵贴在蔺巧龙肚皮上。“咱们的孩儿在做什么?”
蔺巧龙一时也没有真实感,好一会儿才接受了她要做娘的事实,“没做什么,就是在想,我爹好傻啊,我都还没成形呢,能做什么?”
谭音搂着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兴冲冲地道:“你这么快便怀上,显见是个能生养的,起码要给我生六个才行。”
“太少了吧?”蔺巧龙假意蹙眉,“要生十二个才够,凑成一打。”
喜讯很快传遍府里上下,谭百利乐不可支,岳氏欢喜得不可言喻,将下人召集起来,再三叮嘱要格外注意三少夫人的饮食,每日的雪也都要扫净,出入景轩院动静不要太大,以免惊动了胎神,张氏、丁氏随岳氏过来探望蔺巧龙,分别送了礼,也说了些好话表达祝贺。
她们一走,蔺巧龙便说出了心中感觉,“小蝶,我觉得大嫂子、二嫂子好像不怎么替我开心。”
小蝶不以为意地道:“那是自然的啊,两位夫人过门多年,肚皮都没动静,小姐还不到一年便怀上了,她们是羡慕极了吧!”
蔺巧龙也不敢轻言要给她们治宫寒不孕,兴许她们只是没对上时机,并非不孕,她觉得自己还是少出点主意好。
三个月过去,蔺巧龙的胎象已稳,她又开始出门给人看诊了,只不过她的跟班除了小蝶,又多了一个岳氏。
岳氏不放心她出门,又不能拦着她出门,怕她闷出病来,因此如今只要她出诊,她便一同跟着照料,感情亲如母女的婆媳成了城里的佳话,蔺巧龙是真心将岳氏当自个儿娘亲,可她却感觉张氏、丁氏和她越发疏远了,在府里碰见了,也只是冷淡的点点头,她不能要求太多,是不?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她总不能希望张氏、丁氏像岳晨琇那样……说到岳晨琇,她真是想她了,虽然两人书信往来密集,可锦阳又不是天一样远,她不方便出远门,岳晨琇怎么也不来看看她呢?
岳晨琇不来,这一日,却来个意外的贵客。
蔺巧龙去孟府给孟家二姑娘看诊回来,和岳氏、小蝶踏进厅里便感觉气氛很热络,与以往不同,定睛一瞧,那座上宾好生眼熟。
瞧了一会儿,她终于认了出来。“沈老爷子!”
来人正是沈其名,因谭百利不屑与做官的打交道,因此没在场,招呼客人的是谭敬锋和谭乐、谭谱。
沈其名乐呵呵地道:“你可总算回来了,蔺姑娘……不不,现在该称呼你谭三少夫人了,没想到一段时日未见,你们成亲了。”
他这趟寻人之行可谓是一波三折,原先向皇上告了假,计划要离开京城之前,他却在府里不慎摔了一跤,这一跤摔得甚为严重,先前连话都说不清,休息了数月,总算慢慢康复,康复了之后又传来祖坟遭盗的消息,他连忙跑了一趟芳州,导致他如今才来寻人。
他原先是去了锦州城,打听到蔺巧龙嫁到锦阳,又风尘仆仆的过来,幸好蔺巧龙名声大,不难找,他便直接上门了。
到了锦州之后,左河光问他身子不适,怎么不派人代替他过来寻人呢?
难道他会没想到吗?可有人指着皇后娘娘不会好哩,他又怎么大张旗鼓的寻人,只要有人就会有风声,尤其华贵妃和华仲春在京里耳目众多,怕消息走漏,他本来就不打算假他人之手,还是他自己来寻人最妥贴。
“老爷子是特地来找我的?”蔺巧龙见到故人挺开心的,也是拜沈其名引荐了她去医治州牧夫人所赐,她在锦州的知名度才大开。
“那啥——”沈其名云淡风轻地说道:“老夫想请你上京看个病人,病得特别重,因此没法过来,这才要请你过去。”
岳氏听不乐意了。“上京?那可多远?不行不行,龙儿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出远门,你明年再来吧,等孩子生下来,兴许能上京……”
谭敬锋板着脸,低声斥道:“夫人不许胡说,快快住口!”
岳氏当场愣住。
谭敬锋虽然为人刻板,可对她是极好的,嫁他之后,从未对她如此大声过,何况还是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给她颜面,这实在叫她难以接受啊!
谭乐见状忙解释道:“娘,这位乃是当朝太子太傅沈大人,沈大人长途跋涉,要请弟妹进京为贵人诊治,此乃弟妹荣幸,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能推诿,不能辜负沈大人的看重。”
岳氏登时吓了一跳,太子太傅,那是多大的官啊?是能经常在宫里走动,见着皇帝的大人物吧?
他们谭家几时有这般大人物来走动了,谭家虽是盐商,毕竟还是商家,连要与巡抚打交道都很难,如今太子太傅亲自上门自然令人惶恐,也难怪谭敬锋小心翼翼了。
“瞧您,把我娘吓的。”蔺巧龙笑道,她原来便知沈其名的身分,之前对他并无特别阿谀逢迎,如令自然也不会刻意讨好,只以一个医者的身分问道:“您说的重病患者,身染何疾,可是急症,抑或经年了?”
沈其名一叹。“是经年累月的宿疾,宫中太医均束手无策。”
能够让宫中太医全诊治过,那真是贵人了,包括蔺巧龙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猜想,难道是哪位嫔妃生了重病吗?才会特意来请蔺巧龙这个医娘?
涉及到宫中贵人,厅里顿时无声,这时有个人神采飞飞扬、脚步生风地进来了。
第二十章 那重重一摔,让我恢复了记忆(1)
“爹!大哥!二哥!”谭音兴冲冲进来,语气高昂,“我谈成麦家商铺那笔买卖了!我说了,保证咱们的盐里面不掺一粒沙子,麦掌柜一口气便要三百石!”
见到厅里有客人后,谭音的邀功蓦地打住,看着沈其名,很是意外。
“沈老爷子?”他一脸的奇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是哪儿不适,特地来找我家媳妇儿吗?”
沈其名不避讳地说道:“老夫是专程来找三少夫人的不错,不过,不是老头子身子有毛病,而是想请三少夫人随老夫进京医治病人。”
“那可真不巧了,”谭音挑了挑眉。“您也瞧见了,我媳妇儿有孕在身,怕是无法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
谭乐一听,立即斥道:“三弟!莫要胡说,这是多大的面子,弟妹自然要随沈大人进京。”
谭音捏着下巴皱眉。“沈老爷子,即便您是太傅大人,也不能强人所难是不?”
众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民不与官斗,他竟然如此说话?
岂料,沈其名却是点了点头,手里慢慢拨动茶杯的盖子,毫不动怒。“说的不错,老夫自然不能强人所难,此事也非一时之间能决定,不如老夫暂住斌府,将那病人的病情与三少夫人细说,由三少夫人自个儿决定要不要随老夫进京,可行?”
他这有商有量的语气令谭家众人受宠若惊,他要住下来,焉有不肯之理,这是天上掉馅饼了,是天大的荣幸啊!
不等谭音回答,谭乐、谭谱便一迭连声地道,“照您说的做!照您说的做!”
他们两人对此事很热衷,连忙差人去收拾府里最大、最清幽的院子出来,务求要清静雅致,伺侯的人也要格外挑选,要挑些手脚伶俐的,绝不可派笨手笨脚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