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趁着他双臂微松,斯凝玉奋力推开他。
“你在做什么”他恼怒交加,羞愧得气红了脸。
任狂却笑吟吟的看着他被自己蹂躏得红肿的双唇。
“这种滋味真迷人,等我玩腻江湖后,我要带你一块回无争岛去。”他蓦地宣告。
这个人!斯凝玉气极,一点也不为他的“好意邀请”而感动,他受够了他的轻狂、无礼与恣意妄为,决定再也不要委屈自个儿忍受他了!
他不由分说的拔身跃起,极尽所能施展轻功迅速离去,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将任狂给甩得远远的!
任狂望着他渐远的身影,扬唇恣笑。
“莫非玉弟是想跟我比试轻功吗?为兄可不会输给你呦。”他的身子宛如苍鹰飞掠而起,几个箭步便追上前方的人。
眼见他不疾不徐、悠悠哉哉的跟在自己身边,他慢他便慢,他快他也快,毕竟是少年心性,斯凝玉心里陡然生起一股傲气,就不信自己无法摆月兑得了他,一路飞驰,他往树林而去,想借由林木掩蔽身影。
两三个时辰过后,他力气困乏,回头一瞧,竟不见有人追来,蓦然一喜。
微喘的停步,他背倚着树干歇息,闭了闭眼,唇畔忍不住漾开一笑。
“太好了,待会我就直接上成都。”话落,耳际陡然飘来一记嗓音。
“不是说好了一同去吗?玉弟想甩开我自个儿去呀,这可不成。”
斯凝玉倏然一惊,抬眸,便见树枝上倒挂着一个人,和一张熟悉的笑脸。
“你……”他的声音梗在喉间。
“我看玉弟也累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息过夜吧。”任狂跃下树,迳自握住他的手腕,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领着他朝前方一条溪边走去。
斯凝玉颓然的任由他牵着走。终究还是逃不开这个人!难道真要等到他对自己没兴趣了才能离开他吗?
可一思及先前他对自己所做的轻薄事,便既怒又窘,无法再跟他相处,自己必须要尽快离开这个狂人才行!
“你在这歇着,我去打几条鱼回来。”将他安置在一颗大石上,任狂走向溪边,不久后便折了回来,手里的一根竹子上串了几尾已经去鳞剖月复的肥美鱼儿。
升起火堆,在鱼身涂上从无争岛携来的几味独特香料后,他分别把鱼串在几根竹上烧烤。
不久,待鱼烤熟后,他讨好的将香气四溢的鱼儿递给脸色欠佳的人。
“玉弟,饿了吧,尝尝我烤的鱼。”
斯凝玉是真的饿了,没有犹豫太久便接过他手里的鱼,才咬下一口,便有些讶异鱼肉的鲜美。
这一路而来,任狂只会惹事生非,两人的吃食全赖自己打理,他没料到任狂竟烤得一手如此美味的鱼,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不自觉的就吃完了两尾鱼。
“玉弟,吃饱了,咱们一块到溪里泡泡身子吧。”填饱肚月复,任狂笑咪咪的提议。
斯凝玉马上一口拒绝。
“不用了,我不想泡,你自个儿去吧。”
“那溪水很清凉,方才你流了不少汗,泡个水会舒坦一些。”他不死心的继续邀约。
“我说了不想去,大哥想泡就自己去。”扬高的嗓音里微露一丝不耐。
任狂若有所思的睇他一眼,也没再勉强,但却认真的说:“夜深了,倘若玉弟还想再练轻功,明早为兄再陪你,你若是累了,就好好歇息吧。”
听见他隐含着警告意味的话语,似是怕他会趁他泡水之际逃走,斯凝玉敛起眉目,看着他说完便迳自往溪边而去的背影。
将眸光眺向满天星子的夜空,幽然低叹。自己确实流了不少汗,一身黏腻,十分不舒服,也很想净个身,可绝不能与任狂一道泡在溪里!
因为在弟弟死后,他便顶着斯镇玉之名活着,斯凝玉在世人眼中,早已成为一具枯骨,长埋地底。
他们斯家五代单传,直至自己这一代,母亲才一胎产下两名孪生儿,一男一女,男娃儿便是弟弟,而女娃儿则是现在女扮男装的她。
他们姊弟自幼不只容貌十分神似,连声音都相像得难以辨认,只有娘才能认出他们俩,只是十岁那年,母亲便因病饼世了。
三年前,弟弟因贪玩惹事,被父亲罚在书房抄书,但生性顽皮的他,却央求她与他对调身份,要她扮成他待在书房,他则假扮成她的模样,骑着马儿跑出去玩,没料到这一出去竟坠马身亡。
倘若早知当时心软答应弟弟会让他一去不回,无论他怎样央求,她都不会肯的。可是惨事已然发生,无法再挽回。
当父亲得知原委后,为免太君知道死的其实是她最偏宠的孙子而过于悲恸,遂将错就错的要她继续假扮成弟弟,而把他当成是她给埋葬了。
原本爹打算过一段时日后便要向太君禀明原委,然而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爹也愈来愈不敢向太君提及此事。
所以除了爹与侍婢银儿,没人看出她的真实身份,于是她就这样扮成弟弟过了三年,往后也将继续以斯镇玉的身份而活,直到太君百年以后。
第2章(2)
心绪紊乱的想着这三年来的往事,她丝毫没发现任狂正朝她走来。
待她察觉时,他已近在她眼前,赤果着精壮劲瘦的上半身,也仅是以一块布巾随意系在腰间,出一双修长结实的长腿狂放的黑瞳散发出一抹灼亮的幽芒紧盯着她。
她胸口登时一窒,面颊发烫,飘开的目光不知该看向哪儿才好,心脏急促的跃动,快得令她怀疑它会就这样蹦出胸口。
隐隐察觉他的神态透着一丝诡谲的危险气息,斯凝玉强自镇定住混乱的思绪,连忙起身想退离他几步。
孰料他的双臂竟霍地撑在她身后的树干旁,将她圈在其中,他身上的狂魅气息拂在她鼻端,令她心尖颤动了下。不敢直视他,她恼怒的低吼。
“你想做什么?”
“那水真的很清凉,玉弟不去泡真可惜。”任狂着魔似的伸指抬起她的下颚,逼她直视他的眼,从她眸中看出惧意,他低笑,“你在怕我吗?”
他的眸仿佛两汪深潭,幽暗得让人瞧不见底,也像熊熊烈焰,欲将人烧融在其中,看得她的心音急促而凌乱,背脊泛起寒意,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被锁在喉头,发不出来。
“玉弟,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双眸火热的锁着身前的人,任狂唇角勾起邪肆一笑。
斯凝玉心头一惊,严厉的警告。
“你若是敢再对我乱来,我就……割袍断义!”
“割袍断义?”任狂一顿,似在思索这句话的意义,须臾,才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听起来似乎很严重,我还是暂且不要惹恼玉弟的好。”他放下双臂,退开一步。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泡完水起身,一瞧见他,身子就莫名发烫,很想抱住他做些什么……
即便玉弟是男儿身也无所谓,他不在乎,就是想要他,对他那股迫切的渴望令他的身子都忍得痛了起来。
不过,他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强要他,因为,他不愿受他憎恨。
这十九年来,除了娘亲之外,他头一次如此在乎旁人的感受。
只是看见他一得自由便立刻避自己避得远远的,宛如把他当成骇人的蛇蝎猛兽,任狂顿感不快。
不过他也没再逼近,只是就着适才他坐过的位置坐下,然后微笑。
“我要睡了,玉弟也早点歇着吧。”
辟道上忽然刮来一阵劲风,扬起一片黄沙。
眼前目力所及,皆是一片滚滚烟尘,无法看清前方的景况,斯凝玉与任狂只得在一株树旁勒马暂歇,等待这波尘沙平息下来,再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