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芸秀回过神来,听见明芸湘在喊她——
“大姊、大姊,我说的你听见没有?”
她拉住两个妹妹的手,笑道:“听见了,多谢你和芸昭替我打听来这些事。”
明芸湘笑咪咪说道:“咱们是姊妹,说什么谢呢,我只希望大姊你往后的日子能平平安安的,可别再像这次一样,半途出什么差池。”
明芸昭则说:“要是以后在舒家过得不好,就回来。”姊姊嫁进舒家那样的人家,她实在很替姊姊担心,不过她心知姊姊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万一真待不下去,姊姊绝不会勉强自己留在舒家。
“都嫁人了,哪能随便回来,我要真跑回来,还不得让爹给轰回去。”爹是个守礼之人,断不会让出嫁的女儿再跑回娘家住,她要是真的离开舒家,也不会回娘家,而是会另觅住处。
明芸昭未雨绸缪,替她想到了一个去处,“姊,日后若真有个万一,你可以去大哥买的那间宅子,大哥绝不会像爹那样赶你回去。”
明芸秀想起了那间那宅子,那是大哥一个朋友因为急需用钱,不得不月兑手把宅子卖了,大哥在征得爹的同意后,动用娘一部分的嫁妆把宅子买下来之后便一直空着,暂时没人住。
“也好,往后万一我真没地方去了,就先去那儿住。”
明芸湘忽然眨眨眼,靠近她问了句,“大姊,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哦。”
见她神神秘秘的,明芸秀有些纳闷,“什么事?”
“二姊说你喜欢那个舒长贞,这是不是真的啊?”闻言,明芸秀有些惊讶的看向明芸昭,月兑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明芸昭横了藏不住话的小妹一眼,而后比了比自个儿的双眼,答道:“我看出来的。”
听她们两人这么说,明芸湘瞠大眼,“大姊,你真的喜欢舒长贞啊,你看上他哪点?”
对自家妹妹,明芸秀没有隐瞒心思,想了想,说了句,“也许是因为他那张脸。”
“原来大姊是被美色所迷啊,不过他那张脸确实长得挺好看的,不输给女子,不过大姊,你不怕站在他旁边,会被他给比下来吗?”明芸湘心直口快地说道。
明芸秀笑骂着敲了下她的脑袋,“胡说什么呢你!”
明芸昭猜测道:“大姊与他是患难中生岀了情愫吧。”大姊岀嫁后发生的事,这几日都仔细告诉了她们姊妹,也是在听大姊述说起那段遭遇时,她看出大姊对舒长贞似乎动了心,因为她在提及他时,那脸上的笑特别的温柔。
且大姊回来的这几日,有时候会望着远方发呆,时而颦眉、时而含笑,那是思春姑娘才会有的表情,她曾在一个表姊的脸上瞧见过,当时表姊正思慕着一个男子。
是何时对舒长贞生出情愫,明芸秀也不知,她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舒长贞就是七、八年前背着我山的那个苏大哥?”
“竟然是他!”大姊当年暗中打听这人很久,因此明芸昭还记得这事。
“想不到隔了这么多年,终于让大姊给找到,而且大姊还要嫁给他,哎,你们说这是不是就叫姻缘天定啊?”明芸湘当时虽然还年幼,却记得清楚这件事,大姊当年挂在嘴边叨念好一阵子,那时她和二姊为了帮大姊找到那个苏大哥,还胡乱岀着主意,让她画下他的肖像,悬赏找人呢。
明芸秀心忖,姻缘天定吗?她嫁不成秦书恩,难道上天是为了要让她嫁给给舒长贞?
三姊妹再叙了好一会儿话,待两个妹妹离开后,明芸秀拿出先前舒长贞让人送来的那封信,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想从字里行间寻找出一丝他可能对她暗藏的情意来。
舒长贞走进飞烟楼,来到古听雨所住的暖水阁前。
守在外头的两名护卫见他过来,带着伤向他禀告,“二公子,一个时辰前,三公子又带人过来吵着要见听雨姑娘,这次他带了不少人手,有四个兄弟受了伤,差点没能守住暖水阁。”他们本有八人,其中四人这回受了不轻的伤。
舒长贞闻言,咬牙切齿的咒骂了声,“那混蛋真是贼心不死,他没伤着听雨吧?”
“没有,恰好六殿下及时赶来,这才赶走了三公子。”
舒长贞掏出一迭银票递过去,说道:“辛苦你们了,这些银子给受伤的兄弟们治伤,让他们好好养伤,我会另外再派人过来保护听雨姑娘。”这座飞烟楼背后的主子正是六殿下葛元回,因此他才放心让听雨待在此处。
那护卫接过银票,朗声道谢,“多谢二公子。”他们都是从虎威大将军手中退下的军士,在大将军的推介下,转而来替舒长贞效命,舒长贞对兄弟们出手向来大方,是以他们也很乐意替他卖命。
说完这事,舒长贞推门进屋。
坐在一把凤首琴前抚琴的女子,见到他进来,秀丽的脸上荡开欣喜的笑靥,发亮的双眼透着浓烈的情意。
“舒二公子来啦,奴婢去给您拿些酒菜过来。”屋里伺候着的两名丫头,见到他进来,不等他开口,便机伶的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坐在琴架前的古听雨起身迎上前,仔细辨认舒长贞脸上的神情,面上的浅浅微笑转为缱绻的柔情,樱唇吐出个名字,“子望。”
同样一张脸,舒二公子面对她时从来都是淡漠有礼,若换成子望,那眼神则是充满眷恋和怜惜。
魂魄附在舒长贞身上的雷子望,握住她那一双纤纤柔荑,满脸关切的问道:“听雨,我听说舒长钧那厮又跑来闹了,没吓着你吧?”
她轻摇头,柔细的嗓音说道:“我没事,这次他带了不少人过来,伤着好几个二公子派来的护卫,多亏六殿下及时赶过来,才吓走了他。”这些年来舒长钰没少闹着要见她,她已见怪不怪了,只是这回得太凶,让她不免有些胆颤心惊。
“六殿下这么仗义,也不枉长贞选择帮他了。”雷子望说着,依稀能从她眉目之间看出适才受到的惊吓,心疼的将她搂入怀里,“你放心吧,长贞已经想到办法,能把你从这儿接回。”
“是什么办法?”她微讶的问。
“他要光明正大的把你给接回卫国公府。”
“可卫国公府不是不许我进门吗?”数年前,舒长贞不是没动过这念头,想将她给娶进门,放在眼皮底下照顾,可他爹和继母嫌弃她沦落风尘,坚持不肯让她进门。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雷子望将长贞的打算告诉她,“……所以等他娶了明姑娘进门后,会由明姑娘作主,替他纳妾,将你给迎回舒府。”
说到这里,他不舍的说道:“听雨,为了你的安全,只得委屈你暂时成为长贞的侍妾,等过一阵子,他会送你离开京城。”
听见这话,古听雨泫然欲泣,紧抓着他的手,“我不走,子望,我要跟你在一块。”他们原早该成亲,他却在成亲那日命丧刑场,两人就此阴阳永隔。
若非他救了舒二公子,借了他的身来见她,也许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她已失去他一次,不愿意再离开他。
雷子望软语哄着她,“等长贞的计划开始,这京城的形势只怕会很复杂,你留在舒家,长贞怕是没办法护你周全,所以得先暂时送你离开,等事一了,我会跟长贞一块去接你。”古听雨不明白他们和六殿下要做些什么事,但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即使不愿离开他,仍是抿着唇,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