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别怕,”孋孋连忙出声安慰,“少爷来了,小姐受了委屈跟少爷说,少爷肯定会给小姐主持公道。”
让宁齐戎主持公道?虽记不得自己真真切切说了什么,但是她没忘几乎窒息的气息交融——若让宁齐戎知情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让赵焱司娶她为妻,而这偏偏是此生她最想逃开的结果。
所以今天的事,无论如何,她都是咬死不会认的,还要死死的瞒着。
“哥哥现在人呢?”
听到这个,刘孋不中心中一叹,语带无奈的说:“方才听裘子说,少爷看完了戏,正跟李公子和穆云姑娘一同用膳。”
邀来穆云唱戏、做陪客,不得不说,赵焱司很懂得投宁齐戎所好。
她垂眸思索了片刻,“尹一也来了吗?”
刘孋点头,“是。”
“让他备马,我们先回济世堂。”
“不等少爷了吗?”
若等兄长,就不可避免的要与赵焱司碰上,如今她正慌乱着,最不想见的人是他。
“交代一声,等哥哥用膳后再自己回去吧。”
刘孋见宁倾雪神情不对,也不敢迟疑,连忙出去找李尹一,可没料见到他时,他的嘴角带伤,脸上还有未干的红色血痕,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李尹一搔了搔头,不太好意思的低语,“是李公子身边的护卫叫卫钩的,他找我切磋了一番。”
“他找你切磋,你就傻傻跟他打,你是蠢的吗?”让孋一阵恼火,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小姐醒了,想要回济世堂,快去把车备好。”
李尹一见刘孋动怒,不吭半声,连忙转身照办。
宁倾雪换了身衣物,几乎不敢去看自己身上还未消下的痕迹,赵焱司的举动着实令她心慌意乱,这辈子确实与上辈子不同,他明明是个冷情之人,怎会做出这样轻薄唐突之事?
一听马车备好,她想也不想的在刘孋的陪伴下离去。
正要踏上马车,一旁响起了赵焱司的声音,“怎么不说一声便走?”
宁倾雪的身子一僵,刘孋则是如临大敌似的看着从黑暗之中现身的赵焱司。
赵焱司压根没有理会刘孋,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宁倾雪,“身子可好些了?”
被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宁倾雪有些畏怯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能克制热气直往脸上冒,硬着头皮开口,“我很好,只是方才我喝多了,不论说了些什么,公子都别往心里去。”
“公子?这个称呼,未免太过见外。”
听出他语调下的浓浓嘲讽,宁倾雪轻咬着下唇,硬是装傻充愣,“李公子说笑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称一声公子是打心底敬重你李公子大恩,我此生难忘。”
“这就是你最终给我的身分——救命恩人?”
他的话令她一时哑口无言,真想问问他,她到底醉酒时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但又不敢。
“你——”她满是无奈,“我真记不得我说了什么,李公子就别为难我了。”
为难?他的唇一抿,冷漠的看她。
宁倾雪看他一身寒气袭来,空气瞬间凝结,微微垂下眼,掩饰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挣扎,心底升起逃离的冲动,抓着刘孋,再也不管不顾的转身上了马车,她悬着一颗心,怕他会不顾众目睽睽将她拉下马车,但庆幸当马车前进时,他始终不发一语,她因此松了口气。
宁倾雪故意视而不见刘孋担忧望着她的眼神,不是她想隐瞒,只是有些事,她真无法坦诚以告。
她的手不自在的碰着自己的胸前,身上点点红痕令她莫名的觉得一阵燥热,记忆中的赵焱司向来高傲,并非死缠烂打之人,今日她让他别为难自己,日后应该不会再对她穷追不舍才是。
接连几日宁齐戎天还未亮就出门,回来时月已上树梢头,纵使嘴上未多提,但宁倾雪也隐约猜出军营里该是出了事。
必于军中事务,宁倾雪并未多问,只是跟舅舅一起在济世堂看诊,虽然时日不长,但从舅舅身上她学了不少,甚至还生出回边城也要开设医馆的念头。
一切都好,除了日日都得与上门的赵焱司周旋。
每每赵焱司一出现,刘孋的眼睛就像是防贼似的在旁紧盯着,让宁倾雪看着好笑,但又不致显现在睑上。
今日已快到午时,没人上门看诊,注意到孋孋有些坐立不安,宁倾雪不由开口,“阿孋,有事吗?”
刘孋微愣了,总不好说每天都见赵焱司雷打不动的来到济世堂,今日都快到时用膳了还没见到人影,她觉得不对劲吗?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刘孋抬头看过去,原以为是赵焱司来了,但进门的是位身段妖娆、长相甜美的姑娘,她立刻低着头退了出去,只留宁倾雪和这位姑娘在里间。
这位姑娘姓连,单字一个怜字,半个月前有些狼狈的来到济世堂,虽脸色苍白,但人如其名,模样极好,眉眼之中透着一股妩媚,颇有我见犹怜的味道。
刘孋在宁倾雪问诊中得知连怜姑娘出身风月,身子染了不干净的病,治了个把月被老鸨赶出去,当时身上的银两并不多,原以为自己银两用尽只能等死,走投无路中听到旁人提及了济世堂有位和善的女大夫,便死马当活马医的上门求诊。
刘孋原以为自家小姐一个黄花大闺女该是不会出手医治这种寻常人都开不了口诉说的病症,但偏偏出意料的,宁倾雪不但出手救助了甚至为顾及连怜姑娘颜面,每每私下都与连怜姑娘在里间交谈,甚至自己亲自抓药。
如今过了这么些日子,她也不知道连怜姑娘的病到底好全没,但看连怜模样有如娇花,看来纵使还未痊愈,应该也要不了多少时候。
刘孋站在屏风外等待,隐约可以听到宁倾雪与连怜姑娘轻柔的交谈,她家小姐果然仁慈心善。
没一会儿功夫,连怜脸上带笑,千谢万谢的拿着药包离去。
除非宁倾雪主动提,不然刘孋从不多问病人的病情,因此她只是给净手后的宁倾雪递上帕子,轻声道:“小姐,可要休息了?”
宁倾雪想了一会儿,正要点头,却看到外头走进了个老妇。
这老妇也是每几日就上济世堂看诊,宁倾雪看了舅舅一眼,让舅舅先休息,自己亲自诊治。
两人进了诊间,过了近半个时辰才走出来。
老妇一张老脸笑眯着眼,“宁姑娘年纪轻轻,但手劲挺好,我这把老骨头被你一捏,扎了几针,舒爽了不少。”
宁倾雪对于张嬷嬷的感谢只是浅笑点头,这位张嬷嬷来了几趟,今日才透露了口风是庸王府的人。
身为庸王妃的女乃嬷嬷,虽因年事已高不再管事,但有庸王妃敬着,日子过得很好,只是因年轻时劳累,落下些筋骨酸痛的病谤。
“日后若王府有需要,宁姑娘可一定得到王府走一趟。”张嬷嬷向来喜欢好看的小伙子、小泵娘,宁倾雪个子小小,皮肤白女敕,说话语气轻柔,可人的小模样正好就入了她的眼。
庸王府内有自个儿的府医,平时府中贵人有个病痛无须上外头医馆,但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府医是男子,府中女眷若有女大夫照看也是极好的,而宁倾雪可是放眼武陵郡唯一看病的女大夫。
“我家小姐确实医术了得。”刘孋听人夸赞宁倾雪,比夸赞自己还要开心,“只是我家小姐过几日便要回边城,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张嬷嬷闻言,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她虽不管事,但是对自家的小主子还未婚配一事极为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