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知道,因为他的病便是她所主导,“连姑娘长得娇柔,正是你最喜爱的模样,不是吗?”
宁倾雪提及连怜,证实了宁修扬的猜测,“连怜是你的人?”
“世子爷果然聪明,一下便猜到了。”
宁修扬几乎气得倒仰,某一次他在街上偶遇了被人调戏的连怜,因为她长得好看,他才出手相助,最后她投怀送抱,他也没有理由拒绝,谁知没多久自己的身子就出了毛病,他气得想去找人,但连怜早已不见踪影。
没想到自己的病会这么严重,大夫说就算治好了,这辈子也子嗣艰难,虽说还有一丝机会拥有后代,但身为一个男人,得知此事,还是顿觉颜面尽失,而今才知这一切并非是意外,而是她存心而为——在他眼中向来毫无威胁的福宝……
“为什么?!”
宁倾雪眼底闪着笑意,颊边的梨涡甜美可人,当初连怜走投无路,她不单答应医治她,让她恢复康健,还给了连怜一大笔的银子,让她开始全新的生活,只是在此之前得答应她一个条件,便是缠上宁修扬,让他染病。
郡王世子自以为风流,连怜用了点手段便将他弄上钩,事情才能得以顺利进行。
“是非善恶,因果轮回,都有定数,无论是早是晚,终须有报。”
宁修扬恼怒的握紧手中马鞭,用力一甩而过。
宁倾雪早有防备的紧拉缰绳,灵巧弯腰闪过,趁机手臂轻抬,将赵焱司所赠暗器中的银针对准宁修扬的坐骑射去。
宁修扬的坐骑像昰疯了似的失控,宁修扬差点被颠下马背,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宁倾雪,试图安抚坐骑无果,还冲到了前方载着赈银的马车旁。
拉车的马受了惊吓也慌乱起来,车夫连忙稳着马,但是车身因载着赈银而沉重,重心不稳就往一旁倒去,车夫一惊,连忙跳下马车,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落入底下的滚滚江河中。
后头的郑富见了,飞快上前,眼睁睁的看着宁修扬被发狂的马甩下马背,一片慌乱之中,宁修扬还被马蹄重重的踩了几脚。
郑富心中大骇,连忙拔出刀,快狠准的一斩杀了疯马,手起刀落,空气中立刻飘送浓浓血腥味。
跋路的队伍因为后头的骚动乱了起来,郑富奔向宁修扬,他倒在泥泞之中,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宁倾雪也跟着翻身下马,走向宁修扬,硬生生的扳开他咬紧的牙,在他的口中塞了一颗药丸。
郑富在一旁见状,没有出声阻止,毕竟在他心中还当宁倾雪是郡王府里温良的二小姐,满心以为宁修扬的坠马是意外,如今她是出手相救。
药丸一入口便化去,早已痛得昏迷过去的宁修扬只觉喉咙一阵剧痛难当,忍不住申吟。
宁倾雪目光微凉,看向宁修扬被马蹄重重踩踏而血肉模糊的双腿,她给他塞了哑药,这辈子就算他能保住一命,也只能当个口不能言、腿不能行的废人。
她本以为自己做不到取人性命,但终究证明,若被逼急了,她会毫不留情的给仇人捅上一刀。
说不清心中喜恶,只是他们的恩怨,仿佛就在这里结束……
赵焱司赶到,目光深沉的看着眼前一切,耳里听着方才驾着载了赈银的马车车夫焦急的解释,眼中只有宁倾雪一人,纵使她在细雨中显得狼狈,却一如印象之中的娇弱。
宁齐戎滑下马背,上前替宁修扬诊治。
宁倾雪见兄长到来,静静的起身让位,她沉静的立在一旁,周遭慌乱仿佛与她无关,宁齐戎的眉头深锁,宁修扬被甩下马背时头受重创,又被马蹄踩了几脚,人就算救回来,脑子有没有问题还未可知,但这双腿肯定是废了。
赵焱司下马,站到宁倾雪身旁,没有多问一句,只是伸出手轻拍了下她的头。
察觉头顶传来的重量,宁倾雪的鼻头莫名微酸。
她没看他,因为深知凭他聪慧,肯定看出事有蹊跷,但他不问一字半句,只是安抚的一拍,就知他无声的维护着自己。
“戎少爷,你可得要救救世子爷。”郑富是真的慌了,宁修扬可是郡王的命根子。前些日子宁修扬染了花柳病,知道日后子嗣艰难,竟派人进京去杀了在京中的同胞兄弟和另外那四个庶弟,算算日子,此事八成已成,如今若是世子也有个万一,郡王府就真的要绝后了。
宁倾雪眼底晦暗不明,担心自己的兄长一时心软出手相救。
赵焱司似乎也察觉她的思绪,淡淡的开口,“郡王世子看来已不适合再赶路,”他目光冷冽的看着郑富,“你将人抬回去吧。”
郑富脸色发白,宁修扬重伤,赵焱司不下令医治反而让他将人抬回去,他可没忘记这一路行来并不见村落,这是存心要宁修扬的命啊!他求救的目光看向宁齐戎。
宁齐戎明白赵焱司言下之意是要他不许插手救治,只是最终念及同宗情谊,他勉为其难的开口说了句,“郑富,我会给你些药品和一辆马车,你尽快将世子送回去吧。”
郑富闻言面如死灰。
“等等。”赵焱司不留情的添了一句,“回去给郡王带句话,方才因世子所损失的马车上有押送的赈银,这笔帐就算到郡王府的头上。”
郑富眼底闪着恨意,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
“赶路吧!”赵焱司并不将一个小小侍卫看在眼里,冷酷的丢了一句。
宁齐戎起身退开,走到宁倾雪身旁,把她的沉默当成是受到了惊吓,对她扯出一抹笑,“福宝,别怕,有哥哥在。”
宁倾雪在雨中看着自己兄长脸上,是对她的关切,心中一暖,就在此刻,她才真的觉得踏实。
这辈子她不会再因上辈子的遗憾而心伤,这辈子,哥哥安然便已足够。
没再看一动不动的宁修扬一眼,宁倾雪转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十七章 我的女人最好(1)
一入吴越,虽大雨不断,但庆幸调派得宜,早早便将临近江河、大山的百姓移居至安全之处,所以没听闻有因土石滑落或被大水淹没的村落消息。
宁倾雪的心也在连下了四、五日大雨终于放晴之后落下。
半个月后,夕阳似火,在临时搭起用来医治伤病的营帐之中传来一阵婴儿啼哭。
“生了,生了!”外头响起了一阵欣喜的叫声。
营帐里甫生子的小媳妇这是头胎,偏偏遇上灾难,家中的房子因大雨毁了,幸好一家听从安排早一步移居到了安全处,所以保住了全家的性命,今天天还没亮就要生了,但一时之间找不到接生婆子,听人提了有位娇柔温和的女大夫在医站义诊,便将人送了过来。
如今等了一整天,孩子终于呱呱落地,不单等在外头的家人开心,就连一旁三三两两或坐或站毫不相干的百姓,听到孩子啼哭也露出了笑容。
虽说遇上灾祸,但新生总是带来喜悦。
“恭喜,是个大胖小子。”陈瑾率先跑出来给小媳妇的夫君报喜。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小媳妇的老公激动得直点头。
“我不是大夫,替你媳妇儿接生的是宁大将军的闺女,这可是将来的闲王妃,你家大胖小子以后肯定有福气。”陈瑾也是在这几日才知道了赵焱司的身分,可差点没吓坏她,但惊吓过后却又是满满的崇拜。
原本想着庸王世子能来赈灾已是难得,没料到如今太子和闲王都亲自前来,这才是真正的忧国忧民,心怀天下,又加上赵氏一门兄弟都长得好看,再有宁倾雪这层关系,就足以令她替他们狠狠的在百姓面前说上不少歌功颂德的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