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个被迷昏的女人过来,四皇子想做什么?”楚默渊寒声问。
“回楚将军,迷昏她是属下的主意,四爷并不知情。而属下给她下药,是为了避免她逃跑。”
逃跑?四皇子什么时候干起强掳民女的事了?莫非他的未婚妻被人掳走,心里不平衡,也找个人来绑绑?
“四爷有信,请楚将军过目。”他从怀里掏出信笺呈上。
楚默渊打开信,一目十行,越看眉头皱得越厉害。
他竟把梅相爷的嫡女梅雨珊送过来给他?还让他守着、护着,别让她离开辽州?四皇子以为他是保母?不知道他现在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楚默渊的视线对上梅雨珊,她非常狼狈,发散衣乱,皮肤很女敕,脸上却透着不正常的惨白。
他知道梅雨珊的遭遇很惨,几年前她被赐婚给四皇子,战胜北辽返京后,圣旨下,礼部正大肆操办两人婚事之际,她遭盗匪掳走,坏了名声。
嫁不成四皇子已经很惨,没想到梅府二房帮三皇子燕历堂逼宫造反,梅相爷遭受牵连,被贬为庶民……
之前消息传出,她为贞洁上吊自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默渊搞不清楚当中曲折,只能猜测四皇子此举所为何来?四皇子对她感到抱歉,却不愿将她留在身边,于是把烫手山芋丢给他?
眼看楚默渊眉头越皱越紧,赵擎忙道:“不会太麻烦的,这是梅姑娘的卖身契。四爷的意思是,拿她当一般大丫头看待,别给她派粗活,想做啥都由着她,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行。”
“不会太麻烦?你还需要用迷药,才能顺利把她带过来?”她一看就是个麻烦精。
赵擎呐呐干咳两声,道:“四爷说,若楚将军肯收下梅姑娘,就不必归还二十万两的欠债,如果不肯收,现在、立刻、马上……把银票交给属下,让属下进京交差。还、还有……”
楚默渊瞥一眼赵擎,害得他全身冒出鸡皮疙瘩。
“还有什么?”
“四爷说,约定作废。”赵擎猛陪笑脸,深怕对方一刀把他给劈了。
这是算准他穷,还不起钱?算准他非要他帮忙?
楚默渊不语,赵擎却越抖越厉害,威继将军气势锐不可挡……
“若楚将军没别的意见,小的这就回京……复命?”
他继续干笑,确定对方没有掏银票的动作,忙往后退一步,还是没反应,再退一步,他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脚跟触到门槛时,心想应该是成了,连忙转身,转眼便跑得不见人影。
室内气温陡降,袁立融发现气氛直逼危险?是痛恨女人出了名的,四皇子强塞个女人,爷没被逼死,身边的人肯定要先被逼死。
起身,他把帐簿收进怀里。“爷,我下去把涨房价和利息的事儿给办了。”
他不期待对方的回应,转身便疾奔。
一时间,屋子瑞安静极了。
楚默渊冷冷看着梅雨珊,她长得细致、漂亮,一看就是那种戴着温良面具却满肚子狠戾恶毒的大家闺秀。他厌恶地把头转开,重哼一声。“来人。”
骆平进来。“奴才在。”
“把卖身契给周嬷嬷,人交给雪晴、雨晴教。”丢下话,楚默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浅浅是被冷水给泼醒的,看着眼前两个长相美、目光不美,心地肯定也不怎么美的女人,念头浮上——她这是招谁惹谁?
“把屋子整理好后到临风院来,你有很多事得学。”
学?燕历钧把她送进女学堂?干么,嫌弃她是同性恋,想扳正她的性子,再带回王府纳为姬妾?省省吧,她才不稀罕他的保护。
等半天,浅浅没有回话,因为她满肚子干话,直冲着燕历钧。
雪晴冷眼瞧她,长那副模样,还以为是个聪明机灵的,没想到傻得厉害。
“走吧。”她推雨晴一把。
“就这样走?要是她不整理、不听话怎么办?”
“湿成这样,能不整理?她不听话更好,我倒希望她一直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你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让爷厌弃她。”
雪晴、雨晴是京城府里送来的。
战后,大爷决定留在辽州,老夫人便送她们过来伺候大爷。
爱里二爷、三爷才十七、八岁,已经在相看亲事,身边也都有通房丫头,只大爷都二十三了还孤零零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
能被老夫人看上是运气,她们得牢牢把握,不能把机会送到旁人手里。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出去,浅浅一语不发,看着雪晴、雨晴背影,回想她们的对话,所以……不是女学堂?她们口中的“爷”又是怎么回事?浅浅傻得更厉害了。
她半晌才回神,全身湿淋淋的很不舒服,浅浅想下床,把自己打理干净,可是手脚软得厉害,该死的赵擎,下那么重的药干么,她一个弱女子能轻易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吗?
呃,也许能……她被自己的良心噎着。
确实是啊,若不是前天差点逃月兑成功,这两天的药不会加量不加价。
所以现在全身很黏、很湿、很不舒服,她还是躺在床上,听从身体给的指令。
她来自二十一世纪,为什么会出现自大燕朝?
天知道!
她是农艺系副教授,搭上外交使节团的飞机前往友邦国家,准备利用暑假时间指导友邦农业技术。
上飞机后,她胃不舒服想吐,怀疑胃溃疡复发,她请空中小姐送来开水,然后……一阵无预警的强烈摇晃,空中小姐摔倒了,她好心扶人,却也跟着摔倒,头重重地撞上某个东西,然后……穿越。
灵魂附身在梅雨珊身上,梅雨珊是个可怜家伙,没嫁成四皇子却坏了名节,而这年代失去贞节的女人只有自我了断一途,就算她不想死,也会被亲人给活活弄死。
说好听点叫做保护家族名声,说难听些就是她得为族里的堂姊妹着想。
总之,梅雨珊死掉,余浅浅入住,梅雨珊的亲娘不晓得女儿已经换了芯,悄悄给一笔金银,让她离府好好生活。
她的运气不错,离京的路上遇见大体美容师冉莘,冉莘和梅雨珊有几分交情,她有阴阳眼,看出余浅浅并非梅雨珊本人,即使如此,她还是收留自己,邀自己一起上路,回冀州老家。
她吃冉莘的、穿冉莘的,还同冉莘建立交情,她相信自己可以傍着冉莘在大燕朝顺风顺水,混得风生水起。
没想到梅雨珊无缘的老公——四皇子燕历钧出现,然后顺风顺水变成逆风逆水,再然后她莫名其妙被装进布袋里面,再再然后一路昏睡……到达此地。
隐隐约约间,她听见赵擎和人对话,知道自己将被送到辽州,一个刚从辽人手中抢下来的化外之地。
她很想问问,自己做错什么?怎么会被发配充军?
难道是她拒绝燕历钧的保护,假装自己是蕾丝边,碍了他的自尊?难道是燕历钧怕他自己对梅雨珊余情未了,直男碰上歪女,感情纠葛不清?
努力撑开眼皮,看看周遭,房子是新的,能闻到淡淡的漆味,但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还有地面上那个……木盆?恭桶?
应该是前者吧,盆口那么大,如果是恭桶一不小心就会摔进盆底。
请原谅她初来乍到,对这个时代的日常生活用品不是太熟悉,只不过连个桌椅柜子都没有,未免简陋得太过分。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撑起上半身,视线到处搜寻,在看见床头的包袱时,使尽全身力气挪动手臂,将包袱勾到身边打开,松口气……
幸好燕历钧不是太小人,梅雨珊亲娘给她留的珠宝银票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