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对她的痴缠,成亲后,他不但每日晌午必回院子同她一起用膳,晚膳更不用说了,就连夜里也总是要闹着她和他行周公之礼。
这样一个盛名在外的男人有着这样的行为,是正常的吗?
至少她就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是她即便想破了头,也想不出问题的所在,更不晓得她该如何应对。
沐琅寰一边思索着,双手一边下意识地拨弄着手里盆中开着团团紫红色花朵的名品牡丹,魏紫。
喜花的她头一回没有了欣赏的兴致,她有些烦躁,可又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所为何来。
随着思绪翻转,那股子烦躁越发强烈,她的手不自觉的稍一用力,原本盛开的魏紫竟被从花茎处折断。
她有些愕然地看着手中已经离了茎的紫红牡丹,丁点也不心疼几百两的银子就这么被她毁了,反而自嘲一笑。
她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男人罢了,值得她这么烦心吗?
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正事,今年南方的水稻因为多雨的关系,收成怕是不好,她该思索出一个办法,在调节粮价之余,又能尽量平抑物价,使黎民百姓少受点苦。
她将花盆放到一旁,手指轻轻敲着整块黄梨花木细雕出来的桌子,脑中才刚有了些许的计较,春雨便疾步走了进来。
春雨向来是个不慌不躁的性子,如今这模样,只怕是有事了,沐琅寰心中才闪过这个念头,春雨已经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闻言,沐娘寰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她还没想好怎么对付云氏和她两个媳妇,她们又出招了。
正好,她也坐得懒了,是时候起来走动走动。
在几个仆妇丫鬟的簇拥下,沐琅寰朝着明慈堂不疾不徐的走去。
路上,春雨俐落地将自己打探出来的消息告诉沐琅寰,“老夫人房里的古董真是少了,不过不是变卖了给二爷买屋,而是送到咱们家做聘礼了。”
议婚之时,庸郡王可是送了一百二十抬的聘礼,那些聘礼虽说该有的都不缺,可是沐琅寰知道那只是好看的,真正的价值连她嫁妆的一半都不到,那时祖父想着反正他们沐家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也没去计较这些。
原来,云氏的后招在这儿啊!
两个媳妇抱了架,是因为云氏的偏心。
怎么个偏心呢?
云氏屋子里许多值钱的物件不置而飞,李氏发现了之后,以为云氏将钱财拿去补贴较不成材的二爷,李氏心生不悦,刺了汪氏几句。
汪氏没拿到好处,又被人这么冤枉,这不就掐起了架来,还好是云氏身旁的季嬷嬷来得快,虽然两人掐得衣服乱了,头发散了,可到底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
接下来那些东西的去处便清楚了,宁莫北那一百二十抬嫁妆是云氏暗中典当了许多体己珍宝才凑起来的,要不是两媳妇闹了起来,众人都还被蒙在鼓里。
这事怎么办?难不成还要将聘礼还回去?
春雨想着王妃刚嫁过来,王府就出了这样的难题,着实担心。
可沐琅寰略微一想,心便通透了,这不过是老夫人吃定了她不会让这事伤了郡王府的名声,想让她拿出嫁妆填补的一个计谋罢了。
反正她典了什么东西出去,那是她自个儿说的,谁又知道到底有没有?到时还不是任她漫天喊价,要是不给钱赎回,便坐实了他们这些小辈的不孝,觊觎老人家的私房,这话要是传出去,宁莫北就真不要做人了。
要银子,她自然是有的,给她们也不是不可以,可这事不能做得不动声色,既然云氏吃定了她不敢将这事闹将开来,那她就不但要闹,还要闹得人尽皆知。
云氏既然想要慈的名声,她不介意为宁莫北也捞回一个孝的好名。
她心里盘算的是要如何趁机将云氏一家人弄出府去,要说云氏和宁家两兄弟在郡王府外也不是没有家宅,只不过待在这里能搜刮到的油水更多,如果能在他们伸手的时候打痛他们,让他们不敢再待下来,才是她的最终目标。
思索间,她来到了明慈堂前,让随侍的丫鬟婆子在外头候着,领着春雨进了院子,守门的丫鬟掀了帘,就见云氏有些萎靡不振地坐在罗汉榻上,暗暗抹泪。
几个急步上前,沐琅寰连忙柔声间道:“老夫人这是怎么了?是碰着了什么糟心事,快说出来给侄媳妇知道。”
听到她的话,云氏蓦地抬头,脸上一片惊愕,彷佛这才发现她的到来,有些欲盖弥彰的掩饰自己方才的落泪,状若无事地说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府里的事都打理完了?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也不能为了我这个老婆子耽误了正事。”
“这府里的事是杂,但是哪样也没有老夫人重要,我刚才听说了大堂嫂和二堂嫂好像闹了点不愉快,这才急着过来瞧瞧。”
“哪有什么不愉快,不过是有些小口角罢了,没什么大事,你也不用分心在这种琐碎的事情上头。”
“怎么能说是小事呢?老夫人的事就是大事,我也是刚知道郡王府的用度竟然艰难成这个样子,若是我早知道,就不会让祖父那样张扬了,还累得老夫人得拿出自己的私房来贴补,老夫人对我们那么好,我们若是还眼睁睁地瞧着老夫人过得不舒心,那怎么算是人呢?”
“傻丫头,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北哥儿是我一手照顾长大的,跟我的亲儿子也不差了,别的就不说了,便是砸锅卖铁,我也得让他娶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儿啊!”
“老夫人,你放心,你典出去的东西,我已经让外头的管事去寻了,无论什么价儿,侄媳妇定不会让老夫人吃亏的。”
云氏没想到她的动作那么快,有些失措的轻喝道:“不准去!”
这事要是传出去,虽说能让她有些慈名,以后可以压得住宁莫北夫妻俩,可庸郡王府以前是如何的富贵也会被人重新想起,这家底可是禁不住査的,到时候若是有了什么流言,只怕她也讨不了好。
“老夫人,这是我们小辈该做的,不过就是几万两银子的事情,您别放在心上,好好安心享福吧。”沐琅寰语气温和,态度却坚持。
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就是因为这样,云氏倒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变了,都是她那两个不争气的媳妇儿惹的祸,她都还没布置好,就急吼吼地将事情给掀了出来。
不过云氏转念一想,罢了,反正这几年庸郡王府的艰难大家也都看在眼底,就算在皇亲国戚的圈子里头掉点面子,倒也没什么。
般不好,还是一段佳话呢!
第5章(1)
沐琅寰今儿个忙了一天,本就疲累至极,也没等宁莫北回来,就躺上了床呼呼大睡。
谁知道到了二更天,众人好梦正酣的时候,以为直接宿在宫里的宁莫北不但视院门上的大锁于无物,起身一跃便进了院子,一进屋就挥退了守夜的春阳,蹲在榻旁,瞧着沐琅寰的睡容,扰人清梦的连声低喊。
他的语气幽幽,带着无限的哀怨,又在这深夜之中响起,无端让人觉得惊悚。
沐琅寰本不是浅眠的人,所以那低喊声初时并没有发挥作用,可是宁莫北却不死心,彷佛今儿个不和她说句话便不肯罢休一般,持续地唤个不停。
终于,睡得正熟的人儿被吵了起来,昏昏沉沉间,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却也没理会吵人的宁莫北。
“寰寰,对不起,我知道不该吵醒你,可是我想你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