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为她逝去的家人静静的流泪,静静的悲伤。
“你想知道我怎么会成为药王的徒弟吗?”他转换话题,也想让她转移注意力,她哭太多了。
她点点头。
他告诉她,他七岁那年,正好遇到药王带着弟子在京城护国寺义诊,他无事可做,便跟着人群过去看,见药王凝神把脉,妙手回春,觉得他非常厉害,便在事后,药王进到庙内厢房休息时偷溜进去,自愿拜在药王门下。
那时,药王问了他一些问题,也告诉他习医之路漫长艰辛,随他离京,不一定都在药王谷,也须简衣行路,到外游历,他可吃得了苦?
案亲认为机缘难得,他又是幼子,对朝政无兴趣,能去游历增广见闻也是好事,父亲点头,让两人有了师徒缘分,幸好他也颇有天分,几年下来习得一手药毒双全的医术。
“你会用毒?”
“会,只是很久没使用,不过——”
“不过?”
他神秘一笑,“前不久被激怒,就用了。”
“这是什么?”
太后寝宫,先是一名宫女惊慌的发现身上冒出一颗颗红疹,接着发痒,再来开始化脓,整个人疼痛不已。
这怪病像会传染,很快地,连太后、老嬷嬷也发病,太后盛怒之下,将那些染病的宫女,连侍候她多年的老嬷嬷全让人拉出去砍了,但她的症状仍一日严重过一日,几名太医成日在寝宫内守着,仍能听到太后发出痛苦哀号,“好痛,好痒啊,你们全是饭桶!”
魏鸣渊曾想去探望,但人尚未进去,就让守在门口的太医劝住,“皇上,万万不可,太后这怪疾似有传染性,病况未明前,皇上不得不慎重。”
只是……说有传染性,但他们在旁侍候也没事,可其它宫女染病又是事实。
太医送走皇帝,再回到太后寝房,见太后痛苦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宫女、太监抓也抓不住,怕她弄伤自己,一张脸也抓得毁容,他与几名太医商议后,不得不让人将太后绑在床上,让老宫女们捧药及灌汤药。
但一日日过去,虽然控制住病情,却只能维持原状,太后被折磨到睡也不能睡,吃也不能吃,整个人很快就变得苍老又丑陋,对着多名太医动不动就嘶吼辱骂。
这里除了倒霉的太医以及侍候的宫女外,还有谁敢踏进?都快成冷宫了,来往密切的聂相只派人过来看了几趟,怕被传染的他,连亲自探视一眼都没有。
“真邪门,完全查不出病因。”
“就是,一个月前,福王为了个小厨娘,威胁放火要烧了太后寝宫,也许那时候真该烧一烧,这怪病或许就没了。”
两名太医你一言,我一句,说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对了,明天药王无名子不是要到护国寺义诊,咱们请他老儿进宫一趟吧。”
“好主意啊。”
翌日一早,位居近郊的护国寺已是人潮汹涌,不少人在佛前点香参拜,僧侣更是频频维持秩序,但众人引领期盼的药王却无现身,只有他的六名徒弟进行义诊,不久就有老百姓传了话,说药王让聂相给困住了,要他去替太后看病呢。
老百姓听了可不开心了,药王看病是有规矩的,皇室人也要遵从啊。
于是,一些原本期待给药王看病的老百姓就呼啦啦的往庙后方的静室而去。
静室内,聂相亲自来请药王,也带了几名太医过来,让他们口述太后症状,请药王无名子进宫为太后诊脉,而在场的还有护国寺的老方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方丈看着无名子动也不动,就知道他的意思,“聂相,药王到护国寺义诊,一向定有规矩,大人不会不知。”
名为义诊,但为不抢走其它大夫的生意,早已定下规矩——非死不医,非穷不医,而接受义诊的人需要布施,或做劳力反馈护国寺,这是众所周知的。
“我明白,药王非致死的疑难绝症、非穷得没看诊金的穷人,一律谢绝,但对象是太后啊。”聂相也很坚持。
“在我眼中,人无尊卑,规则也非因人而易,请大人见谅。”无名子可不理他,他也有他的脾气。
聂相脸色一变,“你!难道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一个眼神,一旁两名侍卫立即持剑上前一步。
“万万不可,聂相。”老方丈立即走上前,“阿弥陀佛!聂家为百年世家,太后也是出身该世族,这是朝中上下甚至百姓都知之事,聂相若以粗暴的方式强掳药王进宫,恐怕会引起民怒。”他看了外面团团围住静室的老百姓。
“让药王出来义诊!”
“让药王出来义诊!”
屋外,老百姓齐声振臂怒吼。
聂相脸色铁青,但看着长得如弥勒佛般的药王仍然无动于衷,他只能咬咬牙,“罢了,走!”
聂相带人离开后,老方看了药王一眼,目光又落在后面的偏厅,他走出静室,向等候的老百姓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药王今日身体微恙,由其弟子义诊,我等别干扰他老休息,明日,药王定能为大家义诊。”
语毕,老百姓连忙点头,安安静静的离开,就怕扰了药王的休息。
待老百姓离开后,老方丈看着药王,话却是对另一个人说的,“老衲不就打扰两位了。”
他也跟着步出静室,将门带上。
药王这才撇撇嘴,“还躲在里面干么?”
“参见师父。”魏兰舟笑着从偏厅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莲子等三小厮,他们也笑着向师祖行礼。
药王没好气的瞪着魏兰舟,“你这小子,刚刚师父都要被人架走了,你连半点动作都没有。”
“有老方丈在,怎么可能让师父被架走。”他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药王先看了三小童一眼,再对着他说:“我听说你有了心仪的姑娘,还很会做点心?这不是很迎合师父的喜好?”
魏兰舟立即眛眼看向三小厮,三人马上低头,“我知道师父进京来,这两日让三小厮先过来侍候师父,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想到他们先练了舌功,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你要他们说的不就是太后身上的毒,让我别去解吗?你以为师父年纪大,糊涂了?一听就是你下的毒,我当师父的岂会兴冲冲的跑去解,师父又不是傻了。”他没好气的道。
“那老妖婆杀了太多人,害了太多人,救不得,留她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无忧阁这几日才全部掌握到她那派官员的贪污罪证,那些罪证如今已送到皇上那里,而那些官员急着透过各种管道,将求救信往太后寝宫送,而那些信全让皇帝的人给拦下了,这是一次大扫除,太后跟聂相的人,全都要连根拔起。”
“呿,你以为你说得义正词严,我就不知道老妖婆会中毒是因为她伤了你的女人啊,不然依你说的那个计划,老妖婆不一定要中毒啊。”药王嗤之以鼻。
三小厮低头偷笑,难得有人能呛主子。
魏兰舟无言以对,师父说得没错,但既然提到小楚楚,“师父已经知道她的身分了,她身上的寒毒——”
“要请师父帮忙,不必先收买一下?”他也是个吃货啊。
魏兰舟微微一笑,“小楚楚一早就在准备了,这时候我们回福王府,应该可以吃到热腾腾的点心,马车已经在后山候着了。”
不多久,福王府内,楚心恬正战战兢兢的看着名闻天下的药王无名子坐在餐桌前,东看西看的看着她摆在他前面的欧式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