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诺点点头,自然晓得周保强老奸巨猾,生性多疑,定是不会放任东宫的人在他的王府随意走动,以免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去偏厅挑个伶俐的内监过来,让他代替本太子送平安符给在后院的王妃。”他吩咐道。
“是,卑职这就去领人过来。”拜敦应声后立即去桃人。
然而等了老半天,不见拜敦带人过来,就是周保强都有点不耐烦了,打算差王府的人去看看怎么回事时,拜敦才终于领了一名内监过来了。
这名内监头低低的走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可这人一踏进厅里,沥诺马上认出来,不由肝火上升,袖里的拳头忍着没伸出来捶她脑袋!
他不让这女人跟,这女人竟然打扮成内监的样子还是跟来了!
他忍着满腔怒火,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拜敦。
拜敦冷汗直流,满月复无奈,蓝筱悠滑溜得很,他也不知她何时混进太子出宫的随从里的,等发现已赶她不走,这会儿要挑人到后院去探查要犯的下落,她毛遂自荐,他不肯,她竟威胁若不让她去,她便以太子的暖床女子这身分大闹靖王府,他没法子,只得将她带到主子面前,让主子自己拿主意,可这会儿主子明显怪罪自己办事不力,他真是有苦难言。
“本太子不是交代找个伶俐的,这个不行,换一个来。”沥诺沉声道,果然不让她去。
“太子殿下,奴才虽不够伶俐,可奴才家乡有治愈风寒的特效偏方,奴才可以将此偏方告诉王妃,让王妃的身子早日康槚,还请殿下允许奴才替您走一趟。”蓝筱悠哪肯就这么被打发,马上说道。
“王妃何许人也,万一用了你的偏方,出了什么意外,岂是你一个奴才担待得起的,别不自量力,还不退下去!”沥诺斥道。
她气结,这家伙怎么就不许她去,昨日都怪自己才害他没能在第一时间逮到人,让这位前朝恶人有时间逃进靖王府,她这是想将功赎罪,亲自替他去后院探个究竟,可这家伙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当她是个无用之人,不相信她办得了事。
“是,奴才退下了。”她虽气愤,可当着周保强的面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无奈的乖乖退下。
“慢着。”周保强突然将走至门口的她叫住。
“王爷有何吩咐?”她立即回身。
他瞧了瞧她,只觉这太监唇红齿白,过分清秀,瞧起来像是弱不风之人,难怪太子说她不伶俐,抿了抿嘴后转向沥诺道:“殿下就遣这奴才去吧,臣瞧这奴才也挺有心的,那药方待大夫瞧过若没问题,让内人服用也无妨,毕竟是东宫的人,送的药方还能出什么乱子?”
周保强为人小心多虑,之所以叫住蓝筱悠,主要是见沥诺瞧不上她,表示她非沥诺心月复,让她去反倒安全。
蓝筱悠闻言暗喜,想不到竟是周保强让她去的。
沥诺脸一沉,虽然不愿意,可心知这当口如果坚持换人,反而若人疑窦,不得不隐下怒气的朝她道:“既然靖王觉得你有心,那就去吧,将这平安符替本太子亲手交给王妃。记着,凡事谨慎些,莫要在王妃面前丢东宫的脸,若出了差池,本太子唯你是问!”他这是在提醒她,莫要逞强,若遇危险立即退走。
“奴才明白,断不会惹是生非的。”她伸手要取饼平安符,可他并不想她去涉险,给得不干脆,她又不好用力夺过,只能暗使劲让他放手。
“一个奴才而已,就算不懂什么规矩,内人也不会与他计较的,殿下就让他速去速回吧!”周保强觉得沥诺今日怎么对一个奴才这般啰嗦,皱眉催促道。
沥诺手一松,蓝筱悠暗劲来不及收,险些向后仰,幸好拜敦站在她身后,替她稳了身子才没出丑。
“去吧,靖王说的是,速去速回,别浪费时间了。”沥诺摆手道,不看她,省得被她气死。
“是。”她抓紧好不容易到手的平安符,匆匆离开,大厅外已有一个王府下人等着领她过去后院。
这个周保强能做沥渊的开国功臣不是有好狗运,而是天性多疑保他万事周全,派来领路的这人一看就知是个精明的练家子,若想甩开他不容易,若真被带到靖王妃与周婕婵面前,周婕婵马上能认出她,身分要是被拆穿,还能办什么案?
她伤着脑筋,琢磨着该怎么摆月兑这人?
脑袋转啊转,这戏班子不都这样演,举凡要溜,都用尿遁!
这招虽了无新意,但枝穷时倒是可以试试。
“母妃,您明明好好的,为何要托病,让女儿担忧呢?”在靖王妃欧氏的屋里,周婕婵不满的问。
欧氏瞪她一眼。“太子对你并不上心,大婚至今快四个月了,现在才想着来拜望岳父岳母,你父王哪里会高兴,便让我托病不去门口迎他,刁他一刁。”
欧氏与周保强儿时即订亲,欧氏出身也不高,家里是个猎户,当年帮着周保强打天下,曾经也是个精干的身材,但想来近几年的王妃生活过得太优渥,生出了一身的油腻来,显得十分圆胖。
“原来你们是故意要刁难他,可他好不容易来了,万一惹得他不痛快,回去对女儿更加冷淡,那该如何是好?”
“你这没用的话千万别教你父王听见,堂堂的靖王之女,还怕太子做什么,就是皇上见了你父王,也得礼让三分的!”欧氏傲气的说。
“话是没错,可殿下毕竟是女儿的夫婿,未来一辈子要依靠的人,而女儿总不能永远付着父王与母妃的庇护过日子,他若能真心待我,那才是女儿真正的幸福。”
欧氏哼笑了。“幸福?若非那颗和信珠,你以为他会娶你?你到现在还想着与他琴瑟和鸣?他若会喜欢上你,早就喜欢上了,当初也用不着拿和信珠逼婚才让你进宫。”欧氏泼女儿冷水。
周婕婵一脸难堪。“母妃将话说得这样直白,是想让女儿没脸吗?”
“没脸也是你咎由自取。”
“母妃这样是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周婕婵对欧氏恼羞成怒。
“哼,我若不当你是我女儿,我这还提点你做什么?就让你自己自生自灭去了。我且告诉你,你爹与皇上已经不同心了,你嫁给太子迟早也会生嫌隙,将来若出什么事,你可别站错边。”
这话令周婕婵听了心惊,“母妃的意思是父王要反——”
“闭嘴,别信口开河,胡乱说话!”欧氏厉色喝止。
她立即知道厉害,顿时噤声,但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又低声问道:“父王与皇上不是过命的交情,父王怎可能背叛皇上?”
“那是从前,可自从那女人出视后,你父王便不同了。”
“女人?什么女人?”
欧氏表情恨恨。“别问了,总之,母妃就是你最好的借镜,不管你如何爱过这个男人,为他付出多少,色衰则爱驰,如今你父王心中再无我,只有那狐狸精,所以你呀,听母妃一句,这世上最不可靠的是感情,最看不透的是人心,别以为自己爱上的男人能值得你付出一生!”欧氏带着恨声,感伤的说。
“女儿听明白了,父王为了新欢冷落母妃,且还因为这新欢对朝廷起了异心,如此您还要女儿向着父王?”周婕婵不解的问。
“女儿啊,母妃虽已不受你父王关爱,可他日若真反了,你是他女儿,太子会饶你吗?回头还是得靠你爹护你。”欧氏提点她。
她白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吓傻了?没用!”欧氏啐声。“你父王要做什么你管不了,也没能力管,但眼下你先为自己打算,尽快生个一男半女,世事难料,将来若你父王不幸事败,你凭借着孩子或许能求生。”欧氏为女儿多方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