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怕把病气过给家里人,已经能枕着软枕起身的鹿儿私底下去给明老夫人磕头拜了年,领了红包之后,就由小绿和乐乐扶着回了碧纱橱。
“是地瓜的香味,花儿,地瓜和马铃薯都烤好了吗?”用来熬药的炉子里埋进了地瓜和马铃薯,鹿儿一进门就闻到香味。
“姑娘,早就可以吃了,婢子已经拿出来,就等你们回来。”
饼年了,鹿儿嫌房间里都是苦药味,也让人布置了一番,看着红通通的窗花,一盘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糖果糕饼,觉得这才有年节喜气的样子嘛。
“也给祖母和嬷嬷们送一些过去,让她们都尝尝。”地瓜、马铃薯烤得焦香,皮轻轻一剥就能吃。
“老夫人会不会觉得大过年的吃地瓜不吉利啊?”乐乐道。这可是穷人家的吃食啊!
“别想那么多,送过去就是,赶紧回来啊,姑娘我还没发红包呢。”其实鹿儿觉得她已经大好了,但是包括她爹、祖母还有这屋子的丫头们都觉得她还需要养着,她一人争不过那么多人,也只好一直养着了。
她向来不是小气的主子,几个大丫头都给了一串金光闪烁的小鱼,鱼儿口对着口,数数有一二十,每一条都是黄澄澄的金子,沉甸甸的压在手里,另外每人都还有一个超厚的大红包。
所有拿到这红封的丫头都不会说话了。
“姑娘出手也忒大方了。”
“你们喜欢就好。好啦,下去玩吧,做丫头的不必这么辛苦,过年呢,放你们的假,好吃好喝好玩的去,天没亮之前不许回来啊!”她落水这段期间,她这些丫头们几乎十二个时辰的轮值,她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泵娘都这么说了,小绿等人只好退到门外。
“姑娘的好意,不如这样,留两人在门外,一个时后另外两人过来轮替。”小绿不愧是贴心忠诚的大头头,她安排下去,没人有异议。
屋里的人好不容易清空了,鹿儿躺在铺了柔软锦缎的椅垫上,膝盖以上盖的是小羊羔皮被子,炭盆把屋子烘得跟夏天一样,吃食随手伸去就有,这不就是她长久以来希望能过上的闲适日子吗?
她想到了官扶邕,她在京里过得无比舒适,那他呢?
她心头一阵恍惚
枕头下是他年前报平安的信,透过卫二交到她手上,每天她都要拿出来看个几遍,这时她又想到卫二因为没能跟上去北漠,足足摆了好几天后宅怨妇的脸给她看。
对他来说,男儿最想做的就是建功立业,让他一直跟在个小泵娘的身边,算什么事?
鹿儿并没有见过真正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的战争,只是从前世的网路窥到一些残酷和流离失所的悲伤,冷兵器的战争和现代动不动的生化、核武器不一样,是以命相搏,血肉横飞,更甚的,还不只这样。
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希望官扶邕上战场。
收到官扶邕的信,她很快就给他写了回信,虽然一开始真的不知道要写什么,可是写着、写着,居然就写了厚厚一叠,希望他不要觉得她罗唆才好。
日子过得飞快,一个月后她又收到官扶邕的信,信里告诉她北漠的风光和景致,游民和牧马,对于战事什么的却一字不提。
鹿儿还是很努力的始他回信,告诉他府里面发生的事,告诉他春天了,明府里的花树开得好灿烂啊,告诉他她想在京城开银楼的事情,要不然觉得自己要发霉了,斟酌又斟酌,写了又写,一封信当成连续剧里那样,一天写一点,一天再补一点,然后才觉够了,把信封起来,让卫二去驿站寄信。
不过当她装信的匣子还未满,官扶邕却不再来信了,不管她再写多少信,都像石沉大海那样。
想不出原因,不过还是不间断的给他写信,道家常,说些她自己都认为繁琐的小事,就这样写吧,写到哪天她想喊停了为止。
她的身子已经大好,也实在不想继续关在家里,征得了明老夫人的同意,带着丫头和卫二、李善和阿磊,第二回出了明府的大门。
明老夫人对于这个回归的孙女多是有些疑问的,她一个丫头,说是养在百花树那个乡下地方,身边却有着三个丫头、两个小厮,还有一个看起来武功深不可测的护院。
谤据大儿的说法,这丫头是有些身家的,那些身家都是她自己赚来的,问大儿她究竟有多少家当?大儿伸出五指。
她以为充其量是五百两这个数,五百两算是小有积蕾吧,不过大儿大摇其头,让她再往上猜。
她一狠心直接往万字头上跳,大儿捻了捻他那两撇小须,“大概就这个数,至于有几万两银子,我就问不出来了。”
明老夫人至此无言。
不只是她,应该是整个明府的人都不晓得这个秘密吧。
看着休养了好几个月,气色已经恢复如初,甚至比几个月前还要好的二孙女,她以为,这个丫头也许是她几个孙女里面最让人意外不断的了。
鹿儿带着几个丫头坐着明家马车走走逛逛,虽说没有一定的目标,但小绿却发现姑娘似乎是锁定了城东勋贵和大官居住的那一块区域,而且只要看见门面不错的首饰铺子就会进去闲逛一番,然后两手空空的出来,逛得身为丫头的她们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店家那眼神,真的必须要有很强大的心脏才能扛得住啊。
不过一而再的重复下来,几个丫头也就当成日常的画风了。
鹿儿也不是只往珠宝铺子钻的,瞧见好吃的,她也会吆喝所有的人叫上一桌菜,好吧,阿磊和李善那两个臭家伙还是坚持不能和主子同桌吃饭,倒是乐乐和花儿日积月累的被鹿儿洗脑,逐渐有松口的倾向。
等回到明府,鹿儿打散了头发躺在床上时,仅有的想法就是——
要在这京城立足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随便一间城东的铺子往里走,要不是金碧辉煌,要不就是辉煌金碧,每一家都有它的风格和独特的味道,再来,从那些伙计口中也得知,城东的铺子是一屋难求,随便一家铺子看着不起眼,但都是有强硬后台的。
她想开铺子,钱滚钱多好,再来,铺子要是开了,多少有些事让卫二去忙,也才不会镇日把两个可怜的少年操练得叫苦连天,讨救兵讨到她这里来。
不过,没找到铺子也在情理之内,城东嘛,要是这么容易就到,也不叫城东了是吧?她找不到,京城里有的是仲介的牙人,再说,真不行,商业区的城南也是可以考虑的,双管齐下嘛。她决定明日就让卫二去找牙人。
第十五章 明澹续弦继母进门(1)
北漠。
主地的营帐和所有的将士都设在北漠军和秦临大军对峙的山背处。
日前一场激战,北漠军乘地势优越之便让秦临大军吃了小败仗,不久之前,卫一率领的前锋营烧了对方的粮草又潜进马场,砍断马匹全部的缰绳,放跑了那些难驯的骏马。
“要是能把那些北漠马都赶到我们这里来就好了,只是那些马也太不听话了,火一起,跑得无影无踪。”主帅帐里说话的曹必是官扶邕的随军副将。
“赶回来也没用,北漠马性烈,虽然是好马,赶回来,要吃要喝要拉,我们没有人手,也没有它们的粮草。”官扶邕的桌上放着巨大的沙盘,他的脑每里都是几日后对战的战术。
经过几月的历练,他身上贵公子的气质已经完全砥砺成了坚毅的轮廓,他的雷厉风行让本来还对他颇有微词的老将士们很快收起了轻慢之心,接连几次赢得胜利的战事之后,所有的将军士卒,再也没人敢不把他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