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说完站起身,一副准备要送客的模样,邹尧识相的没再多留,再说了两句话,便告辞离开,盘算着要将这消息告诉五皇兄。
送走人,崔开平让人请来古总管,继续与他商讨下聘之事。对于邹尧的来意,他没功夫去想,眼下他在意的只有大婚之事。
大婚日期定在三个月后,崔开平亲自前往须州迎娶新娘子。
出发前一日,皇帝召他进宫关切的询问他,“你明天就要去迎亲,一切可都准备了?”
崔开平诚心诚意朝他躬身一揖,“多谢皇上关心,古总管都已安排得妥妥当当。”婚礼所有的一切,就连他给白家的聘礼都是由皇帝的私库所出,他觉得皇帝对他就跟亲爹没两样了。
“那就好。”见他满面春风,喜得直咧嘴,皇帝也感染到他的喜悦之情,脸上带起笑意,“你都长这么大,要成亲了,你娘在天有灵若是知道,也会觉得欣慰。”
崔开平老实回了句,“说不得我娘早已去投胎转世了。”他打小在善有寺长大,虽然曾听和尚们讲经说法,但他没有慧根,无法了悟太高深的佛法,已将六道轮回之事记了下来。他觉得娘都过世这么多年,八成已轮回投生到别家去了,只怕早不记得曾有过他这个儿子。
皇帝本想同崔开平说说他娘的事,听他这么一说,宛如被泼了盆冷水,顿时没了兴致,摆摆手,“罢了,你明天就去迎娶,早点回去歇着吧。”
“臣告退。”崔开平躬身一揖,走出御书房,他回头瞥了眼,总觉得皇帝每次提及他娘时,神情都有些古怪,语气里也透着一抹思念,两人似乎不只是单纯的救命恩人的关系。
“开平,你不是明天就要出发去须州迎亲,怎么还进宫来?”二皇子与四皇子瞧见崔开平朝他走来,两人年纪比他长,先前已在宫里见过几次,便以名字相称。
“是皇上召我进宫,我正要出宫了。”对这些皇子,崔开平无意太过接近,他虽是皇帝的义子,但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分,没想要仗着这层关系与他们接近。
皇子邹骐笑道,“等你迎回新娘子,咱们可要跟你讨杯喜酒喝。”
“二皇子和四皇子能来,是我的荣幸。”与他们再叙了几句客套话,崔开平旋身朝宫门走去。
他看得出来,宫里几个皇子都有意与他交好,但包老将军曾提醒他,莫要与那些皇子来往太过密切,免得涉入皇储之争。
他虽来京城不久,但先前在边境三年多,一位出身京城世家的参将提起宫里往年争夺储君时的明争暗斗,比起战场上明明抢的杀戮还要诡谲凶险,因此对夺储之事,他委实不想沾。
“父皇对他,可比咱们几个还要关心。”邹骐若有所思的望着崔开平离去的背影。
四皇子邹兆挑眉道,“可不是,我大婚前父皇可没特地召见我,真不知这小子是那点入了父皇的眼。”
邹骐微微眯起眼,“你觉不觉得这崔开平那双眉眼,有几分像一个人?”
“像谁?”邹兆纳闷的望向皇兄,瞟向他的眉眼,猛地一怔,“噫,听你这么说,他那双眉毛、眼睛倒是长得同二皇兄有几分相像呢。”
邹骐摇头,提点他,“宫里的人都说,我是几个皇子里长得最像父皇的。”崔开平的来历,他已暗中派人查过,对崔开平的身世,他心中有一个怀疑。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邹兆一塄之后,惊诧道,“你是说他那眉毛、眼睛像父皇?”
另一边,就在崔开平终于要走出宫门时,背后猛地传来一声娇斥。
“崔开平,你给我站住!”
他回头,瞧见一名身着湖绿色华丽宫装的少女,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四公主有什么事?”
“你真的要去迎娶别的女人?”她明艳的脸上一脸嗔怒的质问。
崔开平被她问得一脸莫名其妙,“这是全京城人人皆知的事。”
“你真的要娶别的女人?”四公主气恼的跺着脚,不死心的再问了一句。
“没错。”
“本公主不许你娶那女人!”四公主蛮横的命令。
崔开平被这位刁蛮公主无理的话给气笑了,“我要娶谁关四公主什么事,四公主凭什么不许,更何况这可是皇上亲自赐婚,四公主若是有什么不满意,尽避找皇上说去。”说完他不再搭理她,大步走出宫门。
四公主想追出去,却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你们给我滚开!”她气急败坏的推攘着他们,想闯出宫去,但侍卫们寸步不让,持着手上的长枪挡住她的去路。
见闯不出去,最后她只能朝着崔开平的背影叫道——
“崔开平,你给我回来,本公主不许你娶别人,你给我回来!”他只能娶她一人,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崔开平当没听见她的话,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他知道自个儿生得英伟不凡,仪表堂堂,让男人见了自卑羡慕,女人见了心生爱慕,所以当初四公主一见看他便痴迷上他,但他眼里心里早已被蕴惜给占满,连个眼神都没空施舍给她。
第六章 十七为君妇(1)
依须州的规矩,家中有女子出阁,都会分送喜糖给邻居亲友。
白鼎然是须州父母官,他女儿出嫁,须州城里闲着无事的人都前来守在白太守府邸前等着领喜糖,顺便看看那位从须州出去,靠着军功封候的白家女婿是何等样貌。
晌午时分,崔开平骑着一匹红棕色骏马,马上披红挂彩,领着一群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鼓乐声中进了须州城,来到白府。
白府张灯结彩,仆人们列在两旁,中门大开迎接这位女婿。
白蕴惜被喜婆牵了出来,拜别父母兄嫂和姊姊。
白鼎然笑呵呵的告诫女儿,让她出嫁后要从丈夫的话,日后好好相夫教子,而后便与两个儿子拉着女婿说着话。
一旁的顾氏捏着手绢,又欢喜又不舍的频频拭着泪,轻声嘱咐着女儿,“京城离咱们须州有好几日路程,你这一去也无法时常回来看娘,若是受了委屈,娘也不能赶过去给你作主,不过你可以写信给娘,娘至少能替你出些主意。”
即将要离开了十七年的家远嫁他方,白蕴惜也湿了眼眶,“多谢娘,女儿后不能再在您跟前尽孝,您要多加保重身子。”
母女俩依依不舍,自家两名媳妇也在一旁同她话别。
“藴惜放心吧,家里有你在哥、二哥,还有我和你二嫂在,咱们会好好侍奉爹和娘的。”江蓉婉说道,在皇上将小泵赐婚给崔开平后,府里中馈,她又交回给婆婆,好让她亲自操办小泵的婚事。
“是啊,家里还有咱们在,你不用担心,尽避安安心心出嫁吧。”武兰也答腔道,见到来迎娶的崔开平,他那神采飞扬、清俊的模样,让她暗叹小泵的命可真好,嫁的夫婿不仅是侯爵,相貌还这般年轻出众。
一旁看见妹妹嫁得这么风光,自昭娴既羡又妒,但下一瞬想到妹妹出后,两人要再见面只怕不容易了,也上前对白蕴惜说了几句话。
而后吉时到,新郎官欢欢喜喜的牵着新娘子,上了挂着彩绸的马车。
在喜炮和锣鼓声中,新郎官喜气的翻身上马,带着他的新娘子再绕去善有寺,拜别抚养他长大的方丈与寺里的和尚们,这才离开须州并往京城而去。
从须州前往京城尚需数日,这一晚夜宿在客栈里,喜婆拦住想进新娘子房间的新郎官。
“候爷请留步,还未拜堂,您可不能进新娘子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