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说什么?”
“我说你怀了身孕了,你肚子里有孩子了!”何氏想起方才进门看到闺女的模样,忍不住又念叨起来,“你也是,以前那么软的性子,怎么变了这么多?女婿不在家,你一个女子就不能忍忍气,等女婿回来再处置?怎么会同人家打架,万一你有个好歹,你让我……”
“好了,娘,我错了,我错了!”谢娇娘最受不了娘亲掉眼泪,赶紧认错,才勉强哄住何氏。
正巧外间的赵建硕听得动静,推门走了进来。
何氏倒是有眼色,马上道:“娘去给你做点清淡的吃食,你先同他说说话。”说完,她拉着笑嘻嘻的谢丽娘出去了。
谢娇娘下意识伸手模了模平坦的肚子,末了望向坐在床边的夫君,“六爷,我……有宝宝了?”
赵建硕把大手盖在娇妻的小手上,心头甜软一片,“是,你肚子里有了赵家的血脉。”
“这些日子太忙,我都没注意到,那个疯女人乱闯进门就算了,还骂你,我一气恼就同她打架,早知道我一定等你回来……”娇娘忍不住后怕,虽然她第一次怀孕,但拜前世传媒的发达,怀孕前三个月要慎重,她还是知道的。万一那红衣女子一脚踹实了,她肚里的孩子绝对保不住。
等等……红衣女子?
“六爷,闯到咱们家的那两人,你可问出是什么来意了?她口口声声喊你的名字,瞧着好像认识你。”
赵建硕打量着烛光下神色有些忐忑的娇妻,睫毛投下的阴影衬得她眼睑越发暗淡,而被打的脸颊却诡异的红。
想起廖红云的狼狈大半出自娇妻的手,他忍不住贝起唇角。
也许,他的小妞儿远比他想象的要强悍,足够同他一起承担某些东西。
谢娇娘半晌没有得到响应,正要偷偷抬头,却突然被抱了起来,重新落在宽厚又温暖的怀抱之中。
“六爷……”
“你若不累就听我说,有些事你该知道了。”
谢娇娘听得心惊,下意识抱了他的脖子,“唔,六爷不说也好,我……”
赵建硕拍了拍她的背,失笑哄劝道:“别怕,听我慢慢说。”
“唔,好吧。”谢娇娘就像旁观放炮的小孩子,又是好奇又是害怕,但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倒是好过很多。
“你知道,这天下几百年来一直是三国治理,北汉、我们中寰和南边的南疆。几百年前,前朝的亡国之君好大喜功又奢侈无度,以至于百姓民不聊生,揭竿而起。北汉趁着我国内乱之时,伙同南疆一起发兵,差点把我们中寰一并吞没。
“后来当朝太祖皇帝同一众兄弟组织百姓奋起抵抗,散尽家财才护着中寰留下最后气,慢慢的边战边休养生息。北汉和南疆内部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引发内乱,给了中寰机会,一举驱除外敌,还了世道清明太平。
“天下大定之后,太祖同一众兄弟论功行赏,鉴于前朝国君无牵制监管才酿下大祸,于是建了月隐阁,一众兄弟都在其中,太平时日隐居田园,一旦中寰有战事起,或者国君过于昏庸,月隐阁就会出世,匡扶正义,驱逐外敌。
“我自小就是孤儿,年近六岁时被义母收养,义母虽然是妓子,但性情极温柔,行事大气,待我极好。后来,义母病笔之前把我交给了至交好友,也就是我的师傅月隐阁阁主宋之问。在我之前已经有五个师兄,平日带我一起学艺读书。这般长到二十岁,如今的国君因为宠爱贵妃,惹得皇后母家不满,引北汉蛮骑来犯,百姓死伤惨重,中寰江山不稳。
“师傅带我们六兄弟出山,以日隐积累多年的财力,化身富商供给粮草,我们兄弟也各有化身。我在北征大帅襄阳侯身边做亲卫,襄阳侯勇武,但谋略不足,我在其中左右过几次战局,险险获胜。但刀剑无眼,大师兄和四师兄战死,师傅早年暗伤发作,不小心又添了新伤,没撑过两个月也过世了。
“师傅过世前把月隐阁阁主之位传给我,如今北汉伤了元气,二师兄派人刺杀了南疆的一个王子,引起南疆内斗,无暇外犯,中寰二十年内暂时无外敌困扰。且二师兄坐镇京都,监管月隐的财源和天下情报,我和其余兄弟得他的指点,归隐庆安城。”
赵建硕说得不快,字字句句都清清楚楚,怕谢娇娘听得胡涂。
他的话声落下好半晌,也不见谢娇娘应声,低头去看的时候,却对上一双满含委屈的眸子。
“六爷,你还没说外边那个女子是谁,同你有什么干系?”
赵建硕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起来。
他想过谢娇娘会惊恐害怕,会顾虑以后的安危,想过她会因他能左右天下而骄傲崇敬,却从来没想到这些在她眼里居然只是故事,只有他最让她在意,甚至心念念惦记的都是那个闹上门的女子同他是不是有干系?
这口醋吃得诡导又不合时宜,却极大的取悦了他。他的女人心里只有他,天大的事也没有他重要!
“爷的妞儿啊,你……”他低声呢喃着,忍不住安盖上了娇软的唇。
谢娇娘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却依旧不肯罢休,“唔,你还没说,唔……”
赵建硕恋恋不舍的放过那两片越发红润饱满的唇,低声笑道:“廖红云是襄阳侯夫人的侄女,自小习武,当年女扮男装混到军营。她刁蛮任性,差点坏了大事,我关键时刻出手救她,实际上是为了四师兄,但……最后四师兄还是战死了。她却因此对我生情,求襄阳侯做主许婚,我没同意,战后以伤病为由退伍,隐居到此,没想到她居然找来,让你受惊了。”
谢娇娘眼珠转了转,嘴角终于翘了起来。六爷同陈三爷几人每次提起战死的兄弟都是想念至极,这廖红云就算是有天王老子撑腰,只要同四爷战死的事有关,就别想靠近一步。
“六爷,你是不是要出门?”
赵建硕点头,“是啊,师傅过世之前嘱咐过,月隐阁今受当朝皇帝忌惮,出山是为百姓苍生,归隐则为休养生息,保存血脉,这次廖红云找来,恐怕会有些牵扯,我要去一趟京都见见二师兄,他一个人在京都操控全局,最是辛苦。我们兄弟已经安家,我更是成亲生子,怎么样都要去帮他分担一下,彻底解决一些麻烦事,,以后回来就能同你安心度日。”
谢娇娘心里实在舍不得,特别是刚刚诊出有了身孕,她很想要夫君陪在身边,但她既然误打误撞抓了这么一个身分不凡的“金龟婿”,不能只同他亨受富贵,也要共担风雨。
她伸手模了肚子,小声道:“六爷尽避放心出门吧,我定照管好家里和孩儿,等你回来。”
赵建硕小心收拢臂膀,将她往怀里搂紧,低头嗅着娇妻的发香,声音里透着几分愧意,“我一定尽快赶回来,你不要因操持生意太过疲累。月隐阁的财力虽然多半要储存,但我们兄弟每年都有几千两的分红,足够养家糊口,不开铺子也饿不到你和孩儿。”
谢娇娘怕他让她待在家,赶紧道:“铺子如今生意好呢,以后还要开分店,兴许一年赚的银钱比月隐的分红还多。”
“好,你欢喜就好。”赵建硕听着好笑,却也没拦着。
夫妻两个这般抱着说了很多,彻底解开心结,不再有隐瞒,倒是越发亲近了。
此时谷雨小翼翼地敲门,送了红枣粥和两盘小菜,红着脸小声禀告,“老夫人方才带三姑娘回去了,她留话要我转告夫人,嗯,如今坐胎不稳,行事要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