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嬷嬷说了一句,隔壁永昌侯府娶了新媳妇,有十里红妆,这下可发了,好多的银子。
好多的银子……就是这句话给了两人启发,打定主意弄个有钱的女人入侯府,他们便不愁没银子花用了。
只是单天易已有妻妾,儿子也生了,这是京里人都晓得的事,他们上哪找来个甘愿上当的傻子?
于是他们将目光拉远,锁定江南。
木家是南方首富,又正好有待嫁闺女,见到人儿娇又俏,人财都心动的单天易便使出浑身解数诱人上钩。
说是骗婚一点也不为过,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自己有家室,三媒六聘照礼数走,谎称家中有事急归,草草地行了婚礼,又怕东窗事发带不走庞大的嫁妆,连哄带骗的提早带木氏启程回京。
年后木家兄弟才辗转得知骗局,怒不可遏的上京理论,但木已成舟,又添了外甥女,他们气归气,也莫可奈何。
此后每年木家都会派人上京,看看木氏过得好不好,后又晓得她的嫁妆被骗得快空了,才又给她银子傍身,希望她在深门宅院过得好,别缺衣少食,喝口热茶都没有。
已经享受了木家几十年来的喂养习惯了的简氏和单天易,叫他们再回去过斤斤计较用钱的日子,他们哪那里会愿意!
“凭什么?凭你们是我养的,没有银子哪来的吃喝?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样不是花我的银子买的?小贱货还想翻天了不成?”简氏说得大言不惭。
“大夫人这话真是可笑,我舅舅的银子是给我娘的,几时变成你的了?难不成你改姓木,认了我舅舅做兄弟?”无耻也要有点底线,拿着别人的银子作威作福,还反呛别人不够孝敬。
好似被狠打了一巴掌的简氏气得胀红了脸,下垂的颊肉抖一抖的。“你娘也是府里的人,拿她的银子有什么不对?不然你们母女俩吃什么,用什么?”
“那么春姨娘、孙姨娘、周姨娘呢?她们不用拿岀银子吗?各自也有儿女,吃吃喝喝也要银子。”难道他们不是人,餐风饮露就能活?
“她们没银子…”简氏不耐烦的挥手,为了手中无银她特别暴躁,一股无明火烧得正旺。
“原谅女儿以小犯大,敢问大夫人又拿出多少银子养家?以你镇国公府千金的出身,想必缺不了银两,一位正室夫人有必要向平妻伸手吗?掌中馈的可不是我娘,她没责任以自身私房养侯府上下。”
单青琬这是在暗示简氏,要不让岀掌家的位置,让她娘来当,大家照常过日子,有吃有喝有银子拿,反之就自个儿想法子,她舅家的银子不给就是不给,有本事去江南抢。
“你……”简氏气得双目瞪大。
她最不禁挖的就是家底,她看似嫁得风光,七十八抬嫁妆塞得满满的,其实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号称五万两的压箱银子才七千多两而已,还是她姨娘七凑八凑凑来的。
因此当她看见木氏搬了一天还搬不完的嫁妆,她真的眼红了,恨到骨子里,想着把木氏的钱财都变成她的。
后来她成功了,顺利拿到大半的银子,只是银子不是自己的,来得快也去得快,娘家人得知她有这笔钱,嫡母来要走二十万两,生母又拿走十万两,嫡兄、庶弟轮流上门讨钱,再加上儿子的聘礼、女儿的嫁妆……不用养个败家子,她自个儿就败光了。
等到没银子花用了,木家兄弟又及时雨的送来每年十万两银票,至此她没再缺过钱,直到今日。
“大夫人什么时候承认我娘也是妻室,与你齐名上了家谱,并让岀一半中馈权力,我舅舅就什么时候给你送上银子。”单青琬估算她还能撑上一段时日,等开春了,舅舅帮她卖粮的银子才会回来。
又是水患,又是雪灾,外头的粮价已开始上涨,原本二十文一斤的白米要四十文才买得到,涨幅两倍;但粮价还会继续涨,明年二月是高峰期,因为大家储藏的粮食都吃光了,而地里的野菜尚未长出来。
“你作梦!”简氏大吼。
“是不是作梦,大夫人自个儿掂量掂量,这雪不知道要下到何时,府里的炭火也该添了,我爹虽凡事都听你的,可冻着了他,他也是会生气的。”那才是个大钱坑,花钱如流水。
“单青琬!”简氏突然觉得她太小看这个小丫头了。
“娘,咱们走了,天冷路滑,你小心别滑了脚,我们屋里的银霜炭用完了没,没了再叫人去买……”
烧着次等炭的简氏一听,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恨恨的瞪着相携而去的木氏母女。
第五章 逐步反击(1)
简氏被气了个半死,但单青琬脸上并未显现半分骄色,她一回到自个儿的屋子便解下镶了珍珠的珠花,只用一枝擅香木簪挽了发,没有上妆的小脸肤如凝脂,气色红润。
她拿了本账簿坐在罗汉榻上,就着明亮的烛光算着庄子的出息,她一笔一笔的加减,核算出正确的数目。
目前她能管的私产并不多,也就几座庄子、铺子的租金,但那些银子她早早拿去买粮了,她并非木家那种大粮商,家里若有存粮容易引人觊觎,因此她打算过两日就使人卖了,赚个两、三倍的差价,毕竟等到无粮时再岀手太过显眼,恐怕粮没卖岀去就被饿惨的百姓抢光了。
她也不免感叹,自己一个十二岁的小泵娘行事实在多有不便,手边也没几个可用的人,做什么事都有些束手束脚,没法顺顺畅畅。
账本翻完了,而雪还在下,没事做的单青琬打了个哈欠,想先上床歇一会儿再起来绣条帕子。
殊不知一躺下去,她立即感觉不对,一道突兀的松香味扑鼻而来,床的另一边似乎多了什么,惊得她起身大喊,“啊!谁在我床上……”
但是声音还没传岀去,便被一只手指修长的大掌捂住嘴巴,一个使动往后扯,她整个人便迭向一副坚硬胸膛。
“别吵,我累死了,两个时辰后喊我。”男子有些不耐烦的咕哝道。
他累死了关她什么事?还要她叫他起床?他当自己是他府里的暖床,随他使唤吗?
单青琬越想越气,张口咬住他的虎口,她咬得非常用力,像要咬下一块肉似的,但……
“单青琬,你属狗呀,还咬人!”男人不痛不痒,放下了手,长臂改横过她娇女敕的胸脯,将她搂进怀里,一条大粗腿压住她乱踢的双腿。
“又是你,凤九扬——”他没别的地方好去了吗?
“嘘!小声点,吵得我头疼。”他的唇贴在她耳边低喃。
懊说头疼的人是她好不好,老是这么不请自来,她不被吓死也吓掉半条命。
她不晓得他前后来了几回,第一次发现他是在半夜,拎了一壶酒,一只烧鹅在她屋顶赏月,她是被烧鹅的香味唤醒的,后来他发现她醒了,他飞身一下一上,她也跟着上了屋顶,他分了她一只鹅腿和两只翅膀,还让她喝了一口梨花白。
后来他再上门,借口都是他在追什么人,刚好路过,有时他空着手,有时带着吃食,聊上一会儿就走了,让她实在很无言。
后来听说他岀京去了,有一阵子没来,她也松了口气,以为恶梦般的惊吓终于结束。
谁知她高兴得太早了,这男人脸皮更厚了,居然堂而皇之的登门入室,占了她的床不说,还对她……行不轨之举。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凤九扬,你晕了头是不是?快给我离开,要是让人发现你在我床上,我的闺誉就完了。”单青琬突然很庆幸因为天冷,她让服侍的丫鬟全下去到耳房内暖暖手脚,否则这情景被看到了,她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不过她仍小心的将声音放轻,宛如蚊虫飞过的拍翅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