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伸手替她掖好掉落的发丝,鼻子酸涩,“不辛苦,我跟你爹忙一些没什么,就是你啊……进了人家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爹和娘没用,不能给你撑腰……”
“娘,您放心,您闺女能耐着呢,怎么可能受欺负?再说了,隋大哥……待我很好。”
任瑶瑶把头靠在娘亲肩膀上,掩盖了越发红透的脸色。
这些时日虽然因为定了亲,两人不方便见面,但是周福可是一日一次的上门,吃食用物,不分大小,贵重还是便宜,只要隋风舟觉得她会喜欢,便统统送来。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得未来夫婿如此看重,任何姑娘怕是会连作梦都笑醒吧。“好,娘知道,娘啊,就是盼着你好呢。”
刘氏想要打趣闺女两句,又舍不得,倒是一旁的任月月和辉哥儿抢着道:“姊,隋大哥若是欺负你,我就去帮你打他。”
“我也是,我要考状元,给姊姊撑腰!”
任瑶瑶笑着亲了弟弟妹妹一口,看着他们羞涩的互相做鬼脸,心头暖得简直汪成了一摊蜜水。
前世受的那些辛苦,若是都为了今日这般幸福,她宁愿再多经受一万次,只愿这幸福长长久久,家里人也平安喜乐……
第十九章 娶了你真是有福(1)
不论天下众生的日子是过得欢喜还是苦痛,岁月都不曾为了任何人停留。
吹了三日的风雪,居然在腊八这日停了下来,太阳难得出来上工,昭射在一片雪白的街道和屋嵴上,闪耀得路人睁不开眼睛。
前些日子,西疆的战事已经到了尾声,大捷连连,皇帝大喜,京城里日日都是欢饮无度。
隋家次子虽然只是个游击将军,却杀敌无数,得了封赏不算多,但足以撑起忠义侯府的大旗了。
所以,忠义侯早早就带了小儿子赶来塞安县,本来牛氏也要一起,但临出门时却染了风寒,忠义侯顺坡下驴,直接出了门,气得牛氏跳脚。
周福原本想把门前的匾额换成“隋府”,隋风舟却是不准,忠义侯也是沉默了,最后到了迎娶之日,依旧是周府的喜事。
太阳刚刚西斜,任家院子里已经是高朋满座,任家村老少几乎是全部出动,加上左邻右舍,挤得院子里水泄不通。
任瑶瑶早起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洗澡,开脸,上妆,如今已经是拾掇干净,又换了凤冠霞帔,规规矩矩坐在炕上,等着隋风舟来迎亲,任家村里的几个年轻媳妇儿陪在她身边,不时打趣两句,惹得她脸红不已,好在还有盖头遮盖了头脸。
好不容易盼到外边响起鼓乐,隋风舟终于来了。平日见惯了他一身青衫的儒雅模样,如今突然换了大红长袍,配上眉眼间的喜气,竟是分外俊俏,惹得看热闹的大姑娘和小媳妇儿都是不时捂嘴偷看,心里恨不得自己同任家姑娘调换一下才好。
任瑶瑶被两个喜婆搀扶出来,跪在蒲团上拜别父母。
任大山嘴拙,摆着手说不出话,刘氏倒是想说,一开口却是眼泪先流了下来。
瑶瑶是她第一个孩子,吃了最多的苦,受了最多的累,几度挣扎在生死边缘,如今苦尽笆来,得了如此大的福分,做为娘亲,怎么会不欢喜?
旁边的任家众人都是纷纷劝慰,刘氏到底哽咽着嘱咐了几句。
任瑶瑶在红色盖头下,也是泪流满面。任家穷困,但是爹娘待她疼爱至极,如今嫁做人妇,出了这门就不再是任家人,她自然也是舍不得。
正在流泪的时候,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隋风舟也是掀起袍角,双膝跪倒在任大山和刘氏身前,“岳父岳母放心,我必然待瑶瑶如珠如宝,半点不会委屈她。”
“好,好。”
任大山和刘氏都吓了一跳,转而更加欢喜,毕竟谁家也没有女婿迎亲还同闺女一起跪拜岳父岳母的,只能说,隋风舟当真看重自家闺女。
门外众人见了,更是议论纷纷,特别是家里有闺女的人,眼里的羡慕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任家到底是积攒了多少年的福气,才寻到了这么好的女婿?
任家族里一个后生,充作兄长,背了任瑶瑶出门送上了花轿。
唢呐欢叫,吹开了满城的冰雪,一路到了周府大门前,就更热闹了。
周府的客人比任家又多了几倍不止,整个塞安县的世家大族、商贾名流,还有京城和从天南地北赶来的客人,几乎占满了所有院落。
任瑶瑶扯着大红绸缎的一头,紧张的只敢盯着那只红花球,迷迷糊糊的被喜娘带着,拜了天地,又在众人的笑声里送去了洞房。
正是晕头转向的时候,突然有什么挑去了盖头,眼前一片明亮,终于定神看去,目光就被一对明亮又深幽的眼眸截了过去……
有时候,缘分这东西,真的奇妙得不能言喻。
那日若是她没有鼓起勇气去周府门前求见,没有遇到突然不舒服的他,没有贸然开口救治,后来没有送上药方,是不是就没有今日的两情相悦,终成眷属?
前世,她无数次在生死间挣扎,在打针吃药中度过的青春年华里,不是没有遗憾,不曾遇到那么一个人,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许是老天爷当真疼爱她,在这样遥远的时空,终于给了她一个良人,一段良缘……
隋风舟同样心底翻江倒海一般,不能平静。眼前的姑娘,也许在世人眼里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如何美艳的姿色,但对于他来说,却如同上天送来的仙女,是他冰冷又黑暗的世界里唯一出现的亮光,如今,他终于可以将这光揽在身边,照亮他整个生命。
他想知道她所有的心事,想收藏她所有的欢笑,想截取世上所有珍宝捧到她面前……
前院里,众多宾客正由忠义侯陪着喝酒,左等右等都不见新郎官过来敬酒,不禁犯了猜疑,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毕竟忠义侯府的大公子自小体弱,几乎是京城甚至是整个大越都知道的事。
这个时候,周福一脸古怪的带着两个喜婆走了过来。
“侯爷,嗯,那个……”
“到底什么事,直说无妨。”忠义侯也是惦记儿子,又是个直爽脾气,直接高声道。
不等周福再答话,两个喜婆却是赶紧接口道:“侯爷,新郎官等不得,已经……嗯,入洞房了!”
院子里静默了片刻,待得想明白其中的涵义,众人都是哄然笑了起来。
“哈哈,果然是将门虎子,成亲都与众不同。”
“就是,想来明年这时候,侯爷就能抱孙子了。”
忠义侯更是朗声大笑,若是旁人家里大概还要讲究什么于礼不合,但隋家是将门,只要忠心不二,行事出格又有什么关系,自己欢喜就好!
“好,借各位吉言,明年此时,我家孙儿满月,定然请大家再次欢饮!”
一时间,酒宴上一扫方才的尴尬,更是热闹了三分。
后院喜房里,任瑶瑶像小船一般在大海里扑腾,除了后悔赠送药方把隋风舟的身体调养得太好,再没力气想到新郎官要不要出去敬酒的问题……
当然,第二日好不容易爬起床,梳洗打扮时,她终于从两个脸红的丫鬟嘴里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你……”
隋风舟洗漱好了,进屋去寻娇妻的时候,见她躲在床帐里不肯出来,隐约瞧着脸色红得厉害,猜到必然是昨晚的事情暴露了,于是他干咳一声,无辜问道:“瑶瑶,时辰要到了,咱们去前院敬茶啊。”
“不要,我没脸见人了!”
任瑶瑶恨得咬牙,极想扯着他狠狠咬上几口。明明是那般儒雅又睿智的男子,怎么就一夜间化身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