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捉得到人再说啊!沐紫鸳垂眸,掩住一丝不屑。反正许仲言是个光长一张嘴的无能书生,跳跳脚可以,要捉她?重新投一次胎看有没有可能吧!
“也许我该找个时间去探望一下仲言兄。”毕竟是他的妻子打伤人,商子任自觉有责任善后。
许夫人给了他哀伤的一瞥。“我怕就算商公子去了,相公也不会高兴。”
“仲言兄脾气是不好,但还不至于不讲理,只要好好跟他说,我相信他会懂的。”
“倘若相公仍继续逼商公子休妻呢?”
沐紫鸳整个人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商子任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如果我发誓,终身只有你一妻,无论祸福、紧随相依;你会不会安心点儿?”
她没说话,羞得整张脸都红了。
许夫人好生羡慕地望着他们。“贤伉俪感情真好。商公子请放心,我会尽量规劝相公,别为难你们。”尽避希望不大,为了他们,她仍想试试。
“多谢许夫人,但请别为了我夫妻的事,伤了你与仲言兄的和气。”商子任笑道。
许夫人一愣。“你……”他怎么知道因为昨日之事,她被许仲言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一个妇道人家,竟敢在夫君与人谈话时,多嘴多舌,罚她抄写一百遍的女戒。
商子任体贴地笑着,许夫人一时难堪地红了眼眶。
沐紫鸳顿感无措,她是很喜欢拿眼泪当武器,但她可没兴趣亲自对付它。
“许夫人,就快中午了,你要不要留下来与我们一起用膳?”
“啊!”许夫人紧张地站了起来。“多谢商夫人好意,但我得回家伺候相公了。”说着,她匆匆忙忙地告了辞。
沐紫鸳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解地问。“她怎么了?跑得这么急,好像后头有鬼在追!”
“还不是为了你,你那骗死人不偿命的眼泪激得她昨日破例反抗夫婿,为你讲了一句话,却遭仲言兄狠狠责罚了一顿;所以她今日才会特意出门,一为透气、二来,她担心你。结果又遇到我一言说中她的心事,她才会逃的。”商子任好笑地想着,其实许夫人想太多了,他会说那番话本意是想安慰她,不意却反而吓坏了她。但幸好她没发现紫鸳的真面目,否则非吓死不可。
“子任,你怎么不说话?”她撒娇地推着他。
“我在想,许夫人大概是急着回去照顾仲言兄吧!”看她一点儿都没有反省的样子,他忍不住戳了戳她的弱点。“或许仲言兄伤势真的很重。”
“死不了的!”她没好气地翻翻白眼。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亲眼看过。”
“我当然……”差点就泄底,她赶紧转移话题。“你想嘛!许夫人还有心情来探望我们,就表示她相公没生命危险喽!否则她哭都来不及了,哪还有闲暇往外跑。”
“说得也是。”算她转得快,这回就放过她吧!
“不过我觉得许夫人很可怜。”她皱皱鼻子。
“怎么说?”
“她相公一看就知是个不懂体贴的人,只会恃强凌人,这样许夫人还不可怜?”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别管那么多!”像他,娶了个里外差别有如云泥的女人,每日每夜都在听她的谎言,他不也很可怜?偏他却乐在其中。
“好嘛!”她嘟了嘟嘴。“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要她老困在栖凤镇里,她可受不了。
“紫鸳,你真愿意跟着我?做一个县丞夫人,没有地位、没有财富,什么也没有。”
她没有说话,不是在意金钱地位,只是要她终身困居一地,很闷的。“子任,你一定要做官吗?”
“也不一定。”
“那我们四处走走,好不好?”她祈求的目光望着他。
他点点头,知道她还未能忘情闯荡江湖的梦想;对于武林,他并不了解,但为了她,他或许可以施点儿小小计谋,助她成就一番小小宝业。
第7章(1)
沐紫鸳的心跳快停了。
一早,商子任告诉她,要带她四处走走,请她赶快去收拾包袱。
她不疑有他,兴高采烈地回房去了。
谁知包袱收到一半,就听到外头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剧烈碰撞声,其中伴随着涛天怒骂,掀起一场争执风暴。
而后,她好奇地推开窗子往下一看,当场吓得几乎要停止呼吸。因为她那个滥好人相公正不顾自己文弱的身子,跑去跟人劝架。
天哪!那个惹事的大汉,一条胳臂都比他的大腿粗啊!
当下,她再也顾不得收拾,三步并做两步冲下楼去;在门口,她捉到了正在看戏的小二。“这是怎么一回事?”
“哦!有人怀疑街角的王老头偷东西,正在逼他招供。”小二说。
“捉到小偷不是应该送官查办吗?岂可动用私刑?”难怪商子任会看不过,出面管闲事。
“姑娘,你没看到王老头脸上那个大大的『偷』字吗?还送什么官?东西摆明的就是他偷的。”
“那个黥刑的记号只能代表他曾犯过罪,而且也已受过惩罚。至于这回,没证没据的,岂可任意定他的罪?”
“谁晓得?”小二耸肩。“咱们这栖凤镇里就他一个人犯过错,会先怀疑他也很正常啊!”
“哪有这种事?”沐紫鸳气得跳脚,一边看到商子任拨开人群,走进争执中心。
“住手!”他喊。
街道中间,一条佝偻身影缩成一团,正任人在他背后踩下无数个大脚樱“别打了,再打下去就打死人了。”商子任不要命地冲过去,挡在老人身前。
不!沐紫鸳一阵晕眩,眼睁睁看着一记铁拳乍停在商子任鼻端前半寸处,她心脏漏跳了一拍。
饱击老人的大汉朝地上狠啐一口。“呸!像这种人渣,打死一个少一个。”
“这位兄台这样说就不对了,天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另有律法。百姓犯罪,自有律法处置,岂可任意动用私刑?”商子任严正辩驳。
“哪儿来的书呆?”大汉横他一眼。
商子任蹲去,扶起老头儿。“老丈,你……”仔细看了老人一眼,问候梗在喉头,王老头的模样儿……天哪,他狼狈得比一只癞皮狗还不如。小小的身子,萎缩得很严重,手脚都伸不直了;一边脸似乎曾遭火焚,整个扭曲变形,连双眼都受到波及,变成白蒙蒙一片,这还能看得见吗?
一阵揪痛倏忽击中商子任心窝。这样一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哪还有本事偷东西?为何大伙儿看不清?就因他额头被刺了个“偷”字,因此一有东西失窃,大伙儿便自动把罪过归在他身上?
“喂,臭老头儿,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大汉又是一脚踢过来。
商子任伸手挡住,却给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原本倚靠他扶持的王老头也受牵连,重新跌回地面。
王八蛋!客栈内,沐紫鸳握紧双拳,浑身怒火张扬。若非顾及商子任,她早出手扁人了,不过没关系,就像上回她对付许仲言一样,只要将人引到商子任看不见的地方,她照样可以让这个王八蛋死得很难看。
发觉自己踢错人的大汉大吃一惊。“不关我的事喔!是你自己要过来的。”
商子任抚着被踢得刺疼的手臂站起来。“这位大哥,你说老丈偷东西,可有证据?”
“要什么证据,这附近只他一人会偷东西。”大汉说得义正严辞。
“就算老文曾经偷过东西,也不能证明你的东西就是他偷的啊!”商子任指出事实。“你瞧瞧,老丈手脚都萎缩了,眼睛白茫一片,即便不瞎,恐怕也有视物上的困难,这样的人还有办法偷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