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不喜欢她,离去前,连求她一句一起走都没有,难道还要她亲自追上?那多丢人!
还是不要理他好了……但万一他因缺她保护,而给人害死了呢?
可恶,她矛盾又不安,原先的坚持全给打碎了。
“怎么办?”她想追上他,却又拉不下脸,只是好气、好气,好想接他两拳泄油火。“对了,我可以去揍他泄愤啊!何苦在此忧虑难安?”哼!她绝不是舍不下他,只是想出气罢了!
离开“大风寨”后,商子任走得很慢。
不是留恋不绝,而是在等待,他知道沐紫鸳的奇异性格,也晓得她满口谎言,但他不想拆穿她,她的一些想法、作为……非常有趣,他很喜欢。
记得他爹娘临死前说过,他这人要野心没野心、要魄力没魄力,想来是无法将商家产业发扬光大了,因此商家的一切将交由他厉害的妹夫去掌管,而他,不过是个吃闲饭的。
他不在乎,本来嘛!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什么都行,却做什么都不精,他唯一称得上专长的,只有觑透人心一样。不须费太多的精力,只要与人交往片刻,他就可将对方心思捉模到八成。
但这却不是件好事,看透太多人、心底层的喜怒哀乐后,他变得老成,一颗心如古井不生波。
他没有强烈的情绪波动,总以旁观者的姿态笑看人间无常,任人赞他好心、夸他无私、骂他愚蠢;他都不在乎。
这样的日子很平静,他也很满足,直到碰上沐紫鸳,她同时包含了坚强与软弱、善良与自私的矛盾性子让他开了眼界;这才知他以前真是过得太无趣了。
他承认自己被她吸引了,尤其爱看她“变脸”的模样儿,那是天底下最有趣的画面,他百看不厌。
他知道她对他亦有感觉,只是那份情感还不够深厚到让她甘愿为他放弃大好梦想。
所以他对她施了一点儿小小的诡计。他假装完全没发觉她的伪装、忽视她对他乍起的情愫,百般激起她心底的焦躁,逼她不得不在他与梦想中做个选择。
啊,他真是恶劣——
他不想强迫她,要她自己想通。倘若在她心底,他的存在是必要的,他希望她主动追来,届时,他会张开双臂,接纳她完完整整的全部。否则,他也愿将思念沉淀,一心只求她过得更好。
其实说到底,他还是冷情无心的,因为他一直是被动地等待,将所有的选择权都丢给她,任由她去烦恼。
她究竟会做何选择呢?他太好奇了,因此才会拖慢离去的脚步,想亲眼看看她的决定。
缓缓地、缓缓地,他像只龟,爬进了栖凤镇里唯一一间客栈。
“啊,救命——”迎面,一只茶壶飞了过来。
他侧身闪了过去,常有人说他爱管闲事,天晓得根本是闲事老爱招惹他。
“唔,哇——”才这么想着,一道窈窕的身影从客栈内笔直朝他冲了过来。
“公子救命!”那是个清秀可爱的小泵娘,手上提着一只花篮,看来是个卖花女。
“别跑啊,小美人。”紧追在卖花女身后的是名锦衣公子,手持摺扇,本应是风度翩翩,但配上一副色欲薰心的模样,就变成恶心了。
商子任呆站着,任由卖花女将他往前推向对面的锦衣公子。“公子救我。”她满脸的泪糊在他后背。
倘若此刻在他身旁的女子是沐紫鸳,她一定会抢在他身前,把那好好恶整一顿。而且紫鸳哭归哭,绝对不会眼泪与鼻涕横流。商子任想着,觉得背后一片黏湿,怪恶一把的。
“公子,求求你救救小女子。”卖花女又将他往前推了一步。
适时,锦衣公子追了上来。“喂,小子,识相的就问边去,别妨碍本公子与小翠姑娘相好。”
他也想闪啊!问题是卖花女紧捉着他,他走不了嘛!加上要解释这么一堆很麻烦,他索性张开双臂、成护卫状。“不知兄台贵姓大名,追捕这位姑娘意欲为何?”
“哪儿来的酸书生?”锦衣公子狠啐一口。“书呆子,本公子贵姓范,我爹正是本县县令,现在我命令你,立刻将小翠姑娘交出来,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我就告诉我爹,将你关进大牢。”
“原来是范知县的公子,不知大人近来可好?那件女子失踪案应该已经破了吧?”唇角斜勾,商子任漾起了一抹莫测高深的浅笑。
“你认识我爹?”锦衣公子面色突白,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拿他爹当克星。
“很熟。”知县大人是商子任的上司嘛,岂会不识?
“你到底是谁?”锦衣公子怕他是县令之友,若将今日之事告诉县令,他可有得苦头吃了。
第5章(2)
商子任还没想到要怎么应付这色欲薰心的坏胚子,耳畔就先接收到一阵细细的抽气声,很耳熟,像极了沐紫鸳每回发现他在冒险时发出的惊呼;他不禁微微一笑。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愚蠢的滥好人,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引出他满月复同情心,让他为对方卖力兼卖命。
殊不知他其实是很懂得明哲保身的,否则同样被捉进“大风寨”、参加选婿大会,怎么许仲言就得到一个大肿包,他却赢了一个美娇娘?
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他卖命去维护的,至今,他管的恁多闲事里,真正让他豁出命去拼,并且惹来一身伤的只有她。
唔!想起被吊在寨子口那五天,说实话,他的手到现在还有些痛。不过看在她为了他不辞辛苦下山追来,总算有价值了。
既然她来了,就让她表现吧!他非常想享受被她维护的那种快感,幸福得像要飞上天。
终于有些了解为什么姑娘们喜欢大英雄、大豪杰了,因为被保护的滋味太美妙,像他,一尝就上瘾。
飞快抹去脸上的精明,他状似天真地长身一揖。“回公子,小生商子任,忝为大人副手,现任县丞一职。”
一阵晕眩狠狠击中沐紫鸳。这个傻瓜,连撒谎都不会,居然老实招认自己身分比对方低,那混蛋还不乘机好好教训他一顿?
丙然,她求爹爹让她下山来寻他是对的!否则凭他一介文弱书生,独身行走世间,不被坑死,也要被欺负死。
“一个小小县丞也敢管本公子闲事!”看吧!锦衣公子一知商子任身分低微,随即不客气地抡起拳头要揍他。
“商哥哥……”怕自己再不出面,商子任将有一顿痛揍好挨,沐紫鸳娇喊了声,无限柔媚,惑人心神。
锦衣公子的拳头乍停在商子任鼻前一寸处,两眼直勾勾盯着正款步走进客栈的沐紫鸳。“哇哇哇,今儿个是什么日子?竟让我碰见这样一个天仙绝色!”
沐紫鸳怯怯地步进大厅,一步一颤正欲行到商子任身边。“蔼—”
突然,锦衣公子快一步捉住她的手,强搂她进怀里。
“放开沐姑娘,你想对她做什么?”商子任试着将人抢回来。
“我想做什么,你管得着吗?”锦衣公子一脸色婬地对着怀中人上下其手。“好香啊!大美人,你姓沐吗?叫什么名字?”
“不要,商哥哥救我……”她啜泣,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滚落不停!娇柔媚态令锦衣公子一身骨头都要化了。
“美人儿,别哭了,你的泪让我的心都快碎了。”他捧着她的脸,眼看就要轻薄上她的唇。
“住手!”商子任怒吼,即便是知县之子,也无权亲他娘子吧!
“滚一边去吧!臭小子。”锦衣公子抡着拳头威吓道。“你再多事,本公子就禀明父亲,将你下狱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