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窍门?”
“抄、家、灭、族。”
她说时神色狡狯,温赋狐疑的拧起眉。
“其实就是吓唬他们,京城里哪家权贵没有子弟在处横行霸道、惹是生非,挑个人尽皆知的当靶子,威胁他们说要治罪,京城内的各高门大户关系盘根错节,拉出一条线便能拖出一大串,借此让他们害怕,让他们惶恐,届时朝廷要钱要粮都行。”
“丫头呀,你这是要让祖父成为权贵的眼中钉。”他苦笑,头一次觉得孙女太过聪慧不是好事。
“祖父,我是在为百姓找生路,肃亲王的马侧妃出自杨国公府,杨国公一名庶女是忠王爷的七位夫人之一;忠王爷的儿子娶了靖国公的嫡次女,靖国公长媳的妹妹为诚王妃,诚王爷最宠爱的姨媳是宁国公侄女……”
温千染三言两语说造各家权贵的关系,大半的高门都牵扯在一起,连成一张令人心惊的大网,听得温赋眼皮真跳,心头震惊。
他知道孙女四处都有眼线,却没料到能查得这么清楚。
“你手底下的人倒是有本领。”大内密探也查不了这么仔细。
温千染得意了,扬起下巴,“是你孙女会教导!”
城西有间善堂,专门收留十六岁以下的乞丐和孤儿,他们平时就在街上溜达,或是在大户人家的后门行乞,耳朵灵敏反应快,口齿伶俐,嘴甜会讨好人。
最管不住嘴的就是这些仆佣,稍一提个头便顺话往下接,该说不该说的一箩筐往外倒,末了还说不要告诉别人,这是府中的秘密。
温千染便是从这些乞丐孤儿口中听说各种秘辛。
每个月几石粗粮,一些面粉和玉米粉,几箩筐菜,逢年过节杀头猪送去,温千染年花不到两百两就收买了几十个孩子,又尽量安排他们干些能干的活,一些大一点的孩子不是在铺子里当伙让,便是到庄子里看顾荷塘或为果树施肥、除草,每个人都有不错的月银可拿,小一点的就学点手艺,像编箩筐、做草鞋,学雕刻、练刺绣、弄些络子去卖。
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等有了一技之长便不用仰人鼻息,自力更生养活自己,善堂里的孩子们都直呼她是恩人。
“小滑头。”他笑啐。
“滑头是跟你学的,祖父是老滑头。”她在撇清自己的时候不忘吹捧两句。
温赋双眼一瞪,偏偏打骂不得,气得内伤。“言归正传,祖父不让你捐,真金白银买总成了吧!”
“你出银子?”祖父是挺有钱的。
他胡子一吹,气呼呼,“我代朝廷问的。”
“好吧,朝廷以什么价格收购?”在商言商,她不会因为他是亲祖父而客气。
说到价钱,温赋连咳数声,有些坐不住。“呃!那个……朝廷还要发赈灾银子,所以……一斤十二文。”
温千染听当下呵呵两声,“祖父知道外面米价多少吗?一日三涨,涨得一斤五十文,过几日还会再涨,一个月后便无米可卖了,就等着这一季新播种的麦子,也许过年有白面馒头吃。”这还是有钱人家的吃法,有些人都断炊了。
十二文是旱灾来临前的米价,那时米贱伤农,连着几年丰收年,够吃了,也就懒得多种点地,因此大难一来粮食就严重不足了。
“最多十五文。”他的意思是有赚就好,温家人不赚黑心钱。
看着祖父老脸涨红,于心不忍的温千染有些无奈的开口。“二十文,不能再便宜了。”
“好,成交,你有多少粮食可卖?”二十文十分合理,委屈他孙女了,他回头看看用什么补偿她。
“十几万石吧。”她随口一说。
闻言温赋大吃一惊。“怎么有这么多?”他以为最多几万石。
“嫌多就不要买。”她还不想卖呢。
从第一座庄子的五百亩地开始,加上祖父给的和她后来陆陆续续买的,她手中有的地恐怕有几千亩田地了吧,多到她自个儿也数不清。
而从前年起她就培育出一年两获的稻作,一部分放在米铺卖,一部分就屯着,她盖了一个大仓库用来存粮。
二获稻子收了以后还能种一季冬麦、油菜花,所以粮食方面她非常充足。
“别别别……小孩子气性,祖父只是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个程度。”原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的弄个庄子耍耍,可才短短几年而已,她已经飞到令人仰望的高度。
“祖父,我可以把十几万石粮食卖拾朝廷,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孙女是明理的人,他信得过她。
温千染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一字一句地道:“粮食中的十万石粮草用于左家军,打仗总要吃饭嘛!”除了自家吃,她屯粮最重大的原因就是这个。
“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温赋大惊,此事乃朝廷机密,只有少部分人知晓,其它官员还被蒙在鼓里。
她叹口气,“连着两年早灾、蝗虫,咱们自个儿都快过不下去了,关外民族肯定更槽,这些日子左哥哥瘦了,他说他们军帮在加紧操练中,有时到了大半夜还不得入睡。”
温赋的神色先愕然,后释怀,继而笑得苦涩。“还好你是我温赋的孙女,不然以你的聪慧,恐怕世上难容。”她实在不似十二岁的少女啊。
“祖父,我还有两万石马铃薯你要不要?””当她为百姓做一件善事。
“马铃薯?”那是什么玩意儿?
“你吃过的薯条、薯饼都是用马铃薯做的,我用一亩地种出将近十四石的马铃薯,总共种出四万石,一半我又种下了。”
“什么,一亩十四石?”这么高的产量?
“一颗马铃薯最少有十几个芽眼,依照芽的分布切块种进土里,三到四个月,最长六个月就能采收,一个芽眼长成的马镫薯能收一大串,一串能养一家五口一日,你说划不划算。”
幸好这个时代有与海外贸易,她于是意外从一位传教士手中获得,当时只有一小袋。
“丫头,你还藏了多少宝?”肯定有后手。
温千染笑嘻嘻的一摇指头。“天机不可泄露。”
“哼!还跟我摆起架子了。”不孝。
“马铃薯耐旱,对土壤的适应力也高,不怕蝗虫,块茎在地底,地面上的叶子被啃光了还会再长出女敕吐……”
“我买!”
第七章 左家军奉命出征(1)
“要打仗了?”
到边关有战事,定远侯府的众人反应不一。
对于男人而言,保国卫民,奋勇杀敌,浴血沙场快慰平生,男子汉当如是。
已有多次上战场与敌军对阵的定远侯世子左晋阳显得很平静,阳刚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宛如只是要带兵到外地操练,不躁不急,不疾不徐,对于朝廷的调度冷静看待。
但是他的妻子宭山郡主柳依依却十分躁动,坐立难安,拉着丈夫的手就不肯放开,泪眼汪汪的不让丈夫离去,还说要去向皇上求情,能打仗的人多得是,为什么要他去。
排行第二的左晋开却是一脸喜色,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地想赶赴边关立功,年仅十七岁的他刚成亲不到三个月,妻子是御史之女,虽然不忍分离,仍含笑为他整理行囊。
倒是一旁不必上战场的左晋元郁郁寡欢,半晌不说话,最后拿着长枪便跑到练武场练习,足足练了个多时辰,练到手臂都举不高,豆大的汪珠布满额头和脸上,他擦也不擦地任由水滴从面频上滑落,滴湿了干燥的地面。
他在发泄心中的愤怒。
“够了,想让这双手废掉吗?”
一道颀长身景徒走了过来,夺下他手中的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