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整齐地摆了四双毛茸茸的拖鞋,秋冬两季穿兔毛拖鞋,夏天是蛇皮拖鞋,春日随意。
冬暖夏凉的石屋是名符其实的石头屋,它原是天然形成的山洞,里面的墙壁全是硬邦邦的石头,前一个住饼的人打造出石床和石桌,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
李景儿偕子入住只需要打扫,再添购一些日常用具就行,石头地面十分光滑,打理起来很简单,她用自制拖把将地上拖一遍,早、晚各一次,孩子躺在地上打滚都不会丢脏衣服,屋内一点灰尘也找不到。
“呼!好冷……”
拉开笨重但防野兽的铁木门,迎面而来是一阵冷冽的风,李景儿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感觉肺部都清爽了,一股原始山林的气息钻入鼻中,瞬间脑子一清,打个激灵。
垛!垛!垛!垛……
石屋前头一大片供孩子玩乐的空地仍有些白茫茫的雾,流动的山风像山林的精灵,守护着这片宁静。
顺着怪声往前走,李景儿来到涌泉旁,隐隐约约地,她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手中高举她刚买不久的斧头,看似没什么出力的往下一劈,她扛了十几里准备当室外野餐桌的木头被横劈成两半。
捂着嘴,她差点惊呼出声,眼中冒出崇拜的光芒,这臂力也太惊人了,居然一斧劈下去就能从中劈开,两块木头大小还差不多,像是茭杯,一掷茭下去两面向上成笑茭。
忽然间,她口有点渴,喉咙发紧,目不转睛的盯着果着上身的后背,不是过分发达的肌肉,但是线条分明,十分优美,结合力与美的张力,尤其那愤起的臂肌……
欸!她好像有点思春了,身体发热。
十四岁丧母,守孝三年,十七岁嫁人,隔年生下女儿,在夫家又待了六个月,而后被赶走,然后独居一年。
算一算,原来快满二十岁了。
这年纪在现代是女大学生、比小朋友大一点的大朋友,可在古代已经“老”了,她觉得这样的大龄女子相当现代人的三十岁,所以身体上的变化是自然反应,三十如虎,四十如狼。
她会……饥渴……实属平常。
“景娘?”
也许目光太炽热,察觉有人看他的男人倏地转身。
“啊!怎么是你?!”
看到一张五官分明的脸,吓了一跳的李景儿尖叫地往后一跳,惊魂未定的瞠着朝她走来的高大身影。
“早呀!景娘,你起得真早,外头还有些冷,你再回屋睡一会,别着凉了。”他说话的口吻像个心疼妻子的丈夫,舍不得她早起。
“早什么早,都见鬼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她设置迷宫般的陷阱不容易破解,结合二十一世纪的智慧结晶。
李景儿不懂五行八卦,但她闯过无数的迷宫,是迷宫爱好者,再加上她擅于利用地形,于是在布置上以虚中有实,实则有虚的让人走入岔路,在受到不少波折后从原路走出,绝对走不到出口。
除非看出其中的蹊跷,发现同样有陷阱的暗道。
“劈柴。”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两眼亮得炯然。
看到劈成小山似的一堆柴火,李景儿嘴角不由自主的一抽,那些够她过一冬了,她早劈晩壁要劈好几个月的活儿,而他一、两个时辰就劈完了……
这……人比人,气死人,有人帮忙劈柴是件高兴的事,她却觉得血压上升,快爆血管了。
实力的差距也太大了,叫人情何以堪。
李景儿原本以为她一个女人就能顶男人的能力,男人能做的事她也办得到,而且绝不输人。
可是她被打脸了,萧景峰用实力告诉她,男女先天上还是有差异的,她的以为只是向欺欺人,在绝对实力前她弱得不堪一击,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捏死。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幻觉,是幻觉,他不存在,我睡糊涂了,出现幻相。
萧景峰笑中带着肃色的抚向她微乱发丝。“我来找我的妻子,她似乎有八条腿,跑得很快。”
“你哪来的妻子,和离了,和离了懂不懂?你我之间再无任何夫妻关系,我是李娘子,你是萧百户。”她忍不住大吼,宣泄胸口的怒气。
谁喜欢半夜被人无声无息的模到家门口,若是心怀不轨的,她还不得忍辱吞下暗亏,让人白得了便宜。
看来石屋这里也没想象中安全。
“我说过我不同意,过阵子我会回闽江县一趟,请求注销和离文书,未经我本人许可都不算数。”谁也不能代替他做出有违他心意的事,他有妻有女,为何不要?
“爹娘代笔,子不从是为不孝,我一名小女子都能看开了,你堂堂大男人为何不能洒月兑的放手,给彼此一条生路?”他在执拗什么,女人到处都有,随手一捉一大把。
李景儿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升官发财死老婆不是男人的一大快事吗?他当兵都能当成个官儿,何愁娶不到老婆。
她自问姿色尚可,比一般农妇长得好一些,却差了城里的千金小姐一大截,不是会让人看第二眼的美人,因此她以为以萧景峰目前的条件,再娶个年轻貌美的小辟女儿不成问题。
所以喽,他为什么对她紧追不舍,大家装没这件事不就过去了,谁会在千里之外上演“相认”的戏码?
“我爹娘那边我会解决,你不用担心。”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银两,二老便会敞开胸怀接纳他的妻女。
“你解决?”她冷冷一哼,蜜色的食指朝他胸口一戳,“你问过我的意愿了吗?我为什么要回到一家子合起来欺负我一个人的萧家?一见生的是女儿,连月子也不帮我做,我饿得连床都下不了,你娘硬说我装死,扯着我的头发要拉我下床,去田里割麦子……”
她那时真的很火大,觉得原主受了委屈,张口咬住吴婆子的手臂,目光凶很的威胁再敢碰她,她就和她同归于尽。
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吴婆子吓到了,直说晦气,遇到疯子了,索性撂开手,对她不闻不问,看她何时才服软。
也因为吴婆子不管她死活,她才能偷偷的拜托心善的九婶给她送水、月子餐,熬过最难的一个月。
“景娘,有我在……”谁也不能再伤害她。
李景儿再次冷笑,“你知道你的好弟弟打着什么主意吗?他和镇上万花楼的娘娘谈好了,等月儿姐养到三岁就送入楼里教着,大了癸水一过就能挂牌接客。”
当时她就蹲在水井旁洗衣服,竖耳听着屋内萧老三和老婆两人兴高采烈的说起此事,还颇为遗憾二房只生一个,若多生几个他们还不发财了,一个卖五十两,四、五个就有两百多两,他们可以买地当地主。
那一年因为旱灾、水患的缘故,地被贱卖,卖得很便宜,原本七两、八两以上的良田二两银子就能买到。
“什么?!”他惊得掉了手中的斧头犹不自知,内心一股怒火油然而生,燃烧整个胸腔。
若是萧景荣此时在他面前,只怕铁石般的双臂已掐上他喺咙,他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老三他怎么敢,怎么敢起这种恶毒心思,他萧景峰的女儿也敢卖去那种地方,简直丧心病狂。
“萧景峰,我在这里坦白的吉诉你,我死都不会回到那个想啃我血肉的土狼窝,除非你和他们断绝关系,永不往来,否则我们没有任何可能。”把话说明白了,他也省得费心。
“景娘,你太为难我了,明知血缘至亲断不了……”他的爹娘、兄弟品行再不好也是他亲人,他怎能断亲绝义,不奉养爹娘到终老,为人子的孝道不可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