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的地方不用担心没粮食,满山遍野都是食材,山够高、够大便会有水,有了水便于植物生长,长草了动物便会来吃,循环的食物链因此产生。
以她的情形少与人往来为佳,认识的人太多,难保有一天遇上个得道高僧,一眼看出她的来历。
天下事无奇不有,只有想不到,没有不可能,要不然她也不会从二十一世纪的李双景变成为人母的李景儿。
“为什么不去京城,那是个可以赚大钱的地方。”彷佛看见银子滚滚而来的周氏笑得两眼发光。
“我现在只求安稳,孩子还小。”喂完女乃,李景儿拢好衣襟,让女儿靠向肩头,轻拍她的背。
看了一眼长得不算白胖但讨喜的小女娃,周氏再看看自己快满十岁的女儿,心有戚戚焉的叹了一口气。“都是儿女债,我这两个不知养不养得大,之前没了一个……”
之前那个孩子养到七、八岁得病而亡,所以她特别在意还活着的这两个,为了他们从家乡走出来,看能不能博个前程,一辈子种田哪有什么出息,只能靠天吃饭。
一提到孩子,身为母亲的感触良多,一群难民随地而坐,每个人脸上都少了笑容,李景儿见状把怀中的女儿搂得更紧,和几户和善的人家坐得更近些。
背靠树,竹篓夹在两腿间,她呼吸平稳的睡去。
棒日,她刻意睡得晚一点,和前往京城的难民分两头走,她知道往京城走沿途会有人设粥棚供食,但她不是乞丐,不食嗟来食,她习惯靠自己,用双手打拼出将来的路。
于是,她把女儿改背在胸前,后背是竹篓,棉被一卷,綑紧,往肩头处横放。
只是,这个孩子是谁?
一名三、四岁,穿着改小旧衣物的小泵娘拉着李景儿裙摆,满眼泪珠儿,不晓得哭了多久,放眼望去,四周的难民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数十名老弱的人在后头慢慢走。
“你爹娘呢?”
眼睛红得像小白兔的小泵娘抽噎的抹着泪。“我娘不是我娘,我爹不要我了,他们说我是赔钱货。”
啊!是被丢弃的小孩?
顿感头大的李景儿哭笑不得,一个女儿她还养得起,可两个孩子又是这种年景,她想来就觉得吃力,她苦恼极了,又不好像小泵娘的爹娘狠心将闺女丢下,这个不是娘的娘八成是后娘,这才说不要就不要了。
“姨,我饿了。”
但救人为先是消防人员的宗旨,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纯真眼眸,李景儿心软的取出抹上肉酱的大饼,撕下一块递给小丫头,心想救一个是一个吧,也算缘分。
第二章 消防员的本事(1)
一年后——
“娘、娘,回来吃饭了!”
空旷的山谷中回荡着:回来吃饭了、回来吃饭了、回来吃饭了……一阵阵的回声充斥逗趣的童音。
绵延数百里的大山看不到尽头,山峦相叠一座又一座,数得来的大小山头就有百座,其中几座山高耸入云霄,长年冰雪不融,云雾缭绕,若隐若现恍若仙山,传闻不断。
在略低的一座翠绿环绕的半山腰间,于两座山交会的山坳处,有道炊烟袅袅飘出,伴随着一股米饭香。
但是不论远看或近看,就是看不到半间人住的屋子,白色的轻烟像是从石头缝渗出,顺着风往远处飘去。
听到孩童的喊声,此时一名束发如男子的年轻女子从野林中钻出,她背上背着装满野果、蘑菇、鸭蛋的竹篓,手里提着装了蜂巢的布袋子,诱人的澄黄蜂蜜从袋子底部滴出。
“小声点,你把归巢的野鸭、野雀给吓跑了,晚一点咱们就收不到掉入陷阱的猎物。”动物比人敏锐,稍微一点小动静便惊慌失措,但鸟兽也很迟钝,吓过了又回到原处。
“娘,柿子又熟了吗?我们今年做不做柿饼?”一名五岁大的男童穿着耐脏的豆青色衣裤,一蹦一跳的朝女子跑去,明知力气小还硬要接下比他重的竹篓,表示他长大了,是个能当家中顶梁柱的小男子汉。
“小心点,霜明,你提不动,让娘来。”这孩子呀!老爱做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总以长子自居。
“娘,我行的,你让我试试。”小小身子还没竹篓高,使劲的拖呀拉的,竹篓仍纹风不动。
“好,你试。”她笑着从后头托了一把,以两指勾着,重达三、四十斤的竹篓往前挪了几步。
“娘,动了?”小霜明惊喜的咧开嘴笑。
“嗯!动了,我家儿子真厉害,可以上山打老虎了。”她取笑的抚抚儿子的头,给予鼓励。
“好,上山打老虎,给娘弄一张虎皮做大氅。”小胸脯一挺,十分神气的发下宏愿。
闻言,她轻笑道:“娘穿虎皮能看吗?你应该说打几只雪狐给娘做披肩,那才好看又威风。”
他想了一下,小脸皱成小老头似。“我没看过雪狐……”黄毛的狐狸倒是见过几只,狡猾又胆小,跑得很快。
“娘,大哥,你们回来了。”
石头缝……不,是石头后面走出一位面容娟秀的小女童,衣服有六成新,是去年穿旧的衣裙,这一年来个子没什么窜高,因此将就着穿,等过年再做新衣裙。
不过再仔细一瞧,哪里没有屋子,分明是一间石屋,类似窑洞,门口的洞门不大,高一点的大人得弯身进出,左右各有四扇通风的窗户,但都很小,约小孩子的腰宽。
这里很隐密又少人走动,原就有防着人的意思,里面的木门有三道木闩,上中下一闩,外头的人就进不来,想钻窗也不成,头稍微大一点就卡住,进退两难,住在里头很安全。
这里是李景儿无意间发现的。
罢喊她娘的小女童便是当时被双亲丢弃的小泵娘,她原本只是带着,想找户好人家收养,没想到一路走来,捡到的孩子足足有七个,有男有女,年纪最大的不到十岁。
后来有四个被领养,在灾难中失去孩子的父母需要抚慰,一个和家人走散了,人家寻着孩子便回家团聚。
霜明的爹娘死于洪水中,他的爷爷带着他逃了出来,可是祖孙俩又饿又累,病倒了,李景儿和他们歇在同一间破庙里,老爷爷撑不过去了,弥留之际将小孙子交托给李景儿。
但是霜明的病也很凶险,一度高烧到不省人事,大夫们都摇头,要她早点准备后事,是李景儿不放弃,不眠不休的以烈酒为他擦身降温,一日五回的灌药,终于挽回他这条小命。
原本以为烧过头会影响智力,没想到霜明一醒过来反而把过去全忘了,泪眼汪汪的抱着李景儿喊娘。
见状,小泵娘也跟着叫娘,紧紧抱着她大腿不放。
养一个包子是养,养三个包子也是养,她牙一咬,认了,难道还能把孩子往路边一扔不成?
决定养这两个孩子后,李景儿先到当地县衙备了案,表示孩子是捡的,并非拐骗,若有亲人来寻自当归还。
只是备了案后一直没人上门,她便自立女户,将孩子归在她名下,取她的姓氏李为姓,一个叫霜明,一个是霜真,和女儿霜月成手足。
唯一为难的是,孩子一多开销就大,再加上霜明看病买药的银两,六两多真的不够用,她想租间小院子暂时落脚的希望落空,几个大人、孩子挤在屋顶破了个大洞的山寮栖身,夜里冷风呼呼的吹着,叫人几乎要冻着。
到了北边大山,已是深秋时分,她用仅剩的几文钱请了一位叫胡婆子的老妇替她看着孩子,她独自上山,找找有没有什么值钱的山货好换银子,一入山便是一整天,直到隔天早上才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