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先喝点咖啡。”
蒋默安点点头,要继续打架……他需要提神饮料,接过咖啡,仰头三口喝光。
裘涵走到阿疆身边,也弯下腰递上咖啡。“郑先生,请用咖啡。”
阿疆没有蒋默安的淡定,在看见裘涵的脚踝时,罪恶感在他心中叫嚣,是他搞出来的!特特交代的事没做,还弄伤无辜旁人的一只脚……他,脑残!
他接过咖啡也三口喝光,然后起身。
蒋默安也迅速起身,他以为第二轮正式开打。
没想到不按牌理出牌的阿疆,竟然一把抱起裘涵,头也不回地对蒋默安说:“特特想见你,她昨天出车祸,详情去问章育襄。”
话说完,人也不见踪影,留下满脸错愕的蒋默安,呆愣站在那儿。
他反刍阿疆说的话,三秒钟后,他快步走到桌边,拿起电话筒,可恶,电话摔坏了,他翻找着凌乱的桌面,试图寻找失联的手机。
找到了,在墙角,不过已经四分五裂,破坏的很彻底。
蒋默安气急败坏地用力拉开门,快步走到外面,拿起裘涵桌上的电话,拨出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章育襄刚接起,他便粗声吼着:“把杨特所有的事通通告诉我!”
蒋默安在医院碰到带裘涵看医生的阿疆。
他们在医院又打了一架,不过这一架是在男厕打的,因为地方小、又碍于是公共空间,这一架收敛得多。
上一架以肢体动作为主,这一架以言语暴力为主。
“你是人吗?特特受伤躺在病房里,你居然带着别的女人看医生?”蒋默安怒道。
“我不是人?你才不是人吧!说什么工作忙,却是忙着找女人同居。”
“你胡说什么?!”
“我最好是胡说,要不要谈谈邱婧珊,谈谈上流社会婚姻可以替你的前途带来多少帮助?谈谈你那个高贵的家世和父母,谈谈你妈怎么对待特特?五十万买断她的爱情,哼!我都不晓得钱可以这么用,我想问,下一次你打算摆月兑邱婧珊那种上流女人时,得花多少钱?”
连珠炮的话,震呆了蒋默安,原来……这才是特特决定和他分手的原因?
蒋默安不认输,反口道:“所以你趁虚而入,所以你让特特怀孕,逼得她不得不和你结婚。”
他的推论让阿疆错愕,他居然是这样子想的?
阿疆很想掐死他。“你在说什么鬼话!我要是有本事趁虚而入,六年前,我就会把加大版的帖子用空运送到你的办公桌上,而不是看着特特天天拿着你和邱婧珊的订婚邀请函大哭。”
“我明明看见你们走进妇产科!”
“蒋默安,你给我听清楚,特特去妇产科,是要去拿掉你的孩子,听说他已经有了名字,叫做『等等』对吧?
“我搞不懂,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没肩膀,既然没有本事养孩子,就要有本事不给女人怀孕啊,你要孩子等等,你的下半身就不能等等?
“你妈说,许多狐狸精想母凭子贵、顺利上位。真是天大地大的大笑话!蒋家媳妇是行政院长还是总统,有那么多人抢着做?
“笨特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我不想母凭子贵,我只想留住我的等等。』天呐!原来恋爱真会让人的智商从人类快速降低成鱼类。
“对,是我把她骂醒的,大学没毕业,打工养活自己已经够困难,哪有办法再养一个小孩,我不允许她让冲动烧坏脑袋。
“是我逼迫她去妇产科拿掉孩子,是我骂醒她,没有能力的父母对孩子是一场灾难,是我咄咄逼人说:『你自己没有爸爸,知道没爸爸的孩子多辛苦,还要让那个可怜的『等等』跟你一样悲哀?』
“我整整骂她一个晚上,她才同意拿掉孩子,可是那之后整整一年,她跟我冷战。她要死不活,严重陷入负面情绪,我知道她恨我,却又晓得没有道理恨我,她在心里不断拿刀子捅自己,她修理自己、欺负自己,她对『等等』充满亏欠,这一切是谁造成的?蒋默安,是你!”
用嘴巴作战是蒋默安擅长的,但这一架,他惨败。
带着一张猪头脸,口罩和眼镜全派上用场了,还是掩不住额头那个肿块。
阿疆给的讯息让他花好久时间,才有办法消化。
怨了那么多年,气了那么多年,可最终他该恨该怨的,竟是自己?
终于站到病房前,蒋默安知道特特就在门后面,只要打开门,就可以看见,可是他……近乡情怯。
数不清在门前深呼吸过几次,他始终提不起勇气敲门,但此时门自动打开了。
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女生,很漂亮,很青春。
宁宁长大了,变得完全不一样,不过越来越像蔓姨,只是那双眼睛透着灵动、调皮,与蔓姨的沉稳恬静大不相同。
他去过特特家里,见过她的家人,特特也想到他家里见见他的家人,但他没有同意,因为他的家人……连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对,怎会希望特特去面对?
可是现在,他终于晓得自己错得多离谱。
原本不提不说,是希望两人的感情不受影响,却没想到,他的不提不说,竟造成了偌大误会,造就他们的分手。
宁宁上下打量蒋默安,读书不灵光,不代表她的脑袋不好用,口罩、眼镜……他被阿疆哥哥揍了吧?揍得好、揍得解气。
明明认得,她却故意装陌生。“你是蒋默安?”
“对。”他试着让口气平稳,但心里早已惊涛骇浪,翻涌不定。
她指指他的眼镜、口罩,他顺着她的意思拿下来,塞进西装口袋里。
他的左眼有一圈黑紫像贱狗,他的右脸微肿,右边嘴角坯有一块紫红色,扬扬眉,宁宁觉得舒服极了。
“你的伤是阿疆哥哥打的?”她明知故问。
“对。”
“身上有没有?”
蒋默安不知道宁宁问这个做什么,不过他城实回答,“有。”
她欢快地拍拍手,故意表现亲近。“不错不错,我就知道我家阿疆哥哥很厉害。”
这话让他不爽了,我家阿疆哥哥?阿疆哥哥很厉害?不!默安哥哥更厉害,只是厉害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蒋默安的沉稳冷静在此刻破功,难怪特特总是埋怨妹妹难管教,果然是小屁孩。
“平手。”他冷酷回答。
“平手?说大话!”她轻哼一声。
“是平手,郑品疆身上、脸上的伤不会比我少。”他早晚要让她知道“我家默安哥哥”有多强。
宁宁用鼻孔冷哼一声。“如果你们两个登记选姊夫,我会投阿疆哥哥一票。”说完又觉得不够,补充两句,“我还会帮阿疆哥哥拉票,把我爸、我妈通通拉过去。”
民主时代,二票对一票,姊再喜欢他,都要考虑家人的感受。
蒋默安悄悄地倒抽口气,话说得这么明,这年代的孩子都不晓得什么叫做迂回婉转,一个个都喜欢单刀直入,又坚持正中靶心吗?
“郑品疆的审査资格不符,他无法登记参选。”
既然郑品疆没本事空运大红帖,表示他被特特三振出局,表示他的时机点已经过去,现在开始……对不起,又是蒋默安的时代。
“哈哈!那你晓不晓得,早在六年前,你的资格就被注销了。”宁宁瞪眼。
再次正中靶心,和小屁孩对垒,心脏不够好的很容易暴毙。
他正想找点什么话,好闪过小屁孩直接进病房,这时,门后多了张脸,那是李蔓君,特特常说的——像白雪公主的妈妈。
“蔓姨,好久不见。”
李蔓君拍拍宁宁的背,宁宁让开一步,她站到蒋默安面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