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黄金门的人来了。”
“先安顿好他,晚点我再请宫主去与他一谈。”
“是。”当野风狠狠大睡上两日,补足所耗费的体力和精神后,她将神宫内所有的神捕全都聚齐,并站在殿上大声对他们宣布,自今日起,神宫将开始改革。
在朔方与松岗的指挥下,众神捕兵分十六路,于次日天色都还灰蒙蒙时,展开神宫内铁血大抄家,以往那些大祭司与祭司们在司徒霜的默许下,利用地宫密道出宫,将神宫内的丹药卖给江湖中人,所大赚的无本不义之财,在野风的令下全数抄收,且这抄家一抄,就连抄了七日。
每当朔方将一位祭司给抄得家中锅底朝天之时,就会有人气冲冲地来找上野风抗议。
“你怎可如此不肖?老夫可是宫中三朝元老!”青殿祭司气得面色通红,嘴上白花花的胡须都乱翘。
野风神色淡然地道:“我乃一宫之主,我是主你是仆,既然神宫是我一人的,我凭什么不能处置你?要不要叫你滚出去,也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在叶慈把剑架上青殿祭司的脖子上时,他这才闭上嘴,满心不忿地任人给拖出干元殿外,只是又过了一日,又有下一位祭司也找上门来。
白殿祭司在听说野风之所以抄众祭司的家,原因就是她在日后要让众神捕带队去各国义诊,且她还要利用那些钱财开办医药馆,好教授世人神宫的医学与药典,他痛心不已的大喝。
“你这是吃里扒外!云取爆已避世数百年,从无人出世,你这么做是糟蹋祖宗的清净,与世俗同流合污!”野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身为大夫,医人治病还有错?宫中哪条律令规定不许我开创先河的?找出来让我瞧瞧先。”就在抄家行动已结束,野风派叶慈改拆起宫中用来装饰在建筑上的金银时,所有的祭司全都一块儿杀上门来找她了。
“祖宗数百年血汗结晶,就这般被你拿出去换世俗的金银,你怎能如此败坏祖宗积攒的大业?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她咧嘴一笑,照样有招拆招,“您老在说笑吗?你口中的祖宗已经铐世投胎在我身上了,我就是你口中的祖宗。”眼见她横竖就是软硬都不吃,被逼得狗急跳墙的祭司们索性也不走了,死皮赖脸的就待在干元殿内与她横眉对眼,她既不让他们好过,他们也就让她的日子不得安生。
野风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愿走就留着咽,反正叶慈说咱们地宫牢房多。”叶慈转身面对一众撒泼打滚的祭司,身上猛然迸发出的相级高阶威压,当场将他们全给击昏,然后他冷着脸一扬手,朔方随即派人将这些祭司全都安顿到地宫的新居住。“司徒霜饿死了没?”野风边拨着算盘边问,正忙着清算宫中所有财产的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去理会东宫那边断水又断粮的司徒霜了。
叶慈的目光透过窗棂看向东边的方向,“尚未。”
“朔方,撒在东宫的毒药药量翻倍。”她朝朔方弹弹指,但想了一会儿后,又嫌这个收效太慢,“算了,干脆夜半时一把火烧了东宫。”朔方再乐意不过,“是。”叶慈忙按下冲动的朔方,再转首对野风道。
“这样是烧不死他的,别忘了那些魂役会护着他。”司徒霜的身边还有着两名相级高阶的魂役,只要他们使出看家本事,区区一把火奈何不了他们。
她撇撇嘴,“就算不死折腾折腾他也好,反正我怎么痛快就怎么来。”才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那票祭司就在司徒霜的指挥下黑了宫中无数钱财,还豪宅美屋盖了一幢又一幢,她这个为生活奔波的小老百姓不平衡啊。
叶慈好笑地揉揉她的发,“别忘了你还没拆东宫换钱呢。”
“也是。”她斟酌一二后,很快就改了口,“朔方,在东宫外头架柴生火,再往里头添点好料的,务必要把他们熏得欲仙欲死!”
“是。”在这之后,朔方是如何乐颠颠地拉着松岗去干坏事,野风就不知了,只因神宫庞大的家产她是算也算不完,好不容易教会了叶慈如何算账拨算子,再由叶慈去教会一群年纪幼小的小神捕,她的工作量这才减轻了些。
当她终于清点完家产,收拾好所有的账本,这一日,依着她的命令,叶慈将那票被关在地宫牢房里头的祭司,都给拉上来晒晒人间的日光。
斑坐在殿上的野风扬起手,对那些精神委靡,甚至看上去苍老许多的祭司招呼。
“都坐下。”
众祭司张着一双双恨目,在牢房中被饿得没什么体力的他们,眼下只想去东宫找司徒霜为他们主持公道,他们根本就无心听她这个罪魁祸首说些什么。
她似笑非笑地问:“要我亲自请吗?”
不待他们开口,叶慈所释放出的威压已将他们都压跪至地,逼迫他们不得不老老实实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今日我把话搁在这儿。”野风两眼一一扫过这些不安分的赦人,“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则不可做。有些心思可起,有些心思则是打一开始就得捻熄在骨子里。”
“就凭你这来历不明的野路子?”蹲坐在人群中的大祭司嗤声笑道,哪怕已被关了数日,他照样像一株傲霜的孤梅,压根就没打算对她低头。
“忠诚这二字,有那么难懂吗?”野风取来座旁一株绿意益然的岁兰,指尖在叶面上滑呀滑的。
大祭司梗着脖子,“老夫不知阁下这是何意?”下一刻,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那盆原本鲜活翠绿的岁兰,在她手中迅速走过四季泛黄枯萎,最后化为一一缕时光余烬的烟灰。
野风轻拈着手中的灰渣,“在我拥有了药神的神力后,你还认为司徒霜有胜算?天真虽是好事,但阁下也得瞧瞧您的年纪。”大祭司面色如土,音调颤颤地,“属、属下不敢……”
“我还真不在乎你敢与不敢。”她将手递予叶慈,由他拿着丝帕拭净,“再说,无论是你还是他们的保证,我一个字都不打算去信。”
“宫主?”既然她不打算信他们,又没说要杀了他们,那……她这是招不招降?
叶慈自怀中取出一只玉制的方盒,打开后交给她,她低首朝盒内轻轻一吹,一阵带着桃花香气的清风便朝他们吹去,在那个片刻,他们于恍恍惚惚中,仿佛真看见了迎风舒展着花瓣的桃花。
“这是?”大祭司模了模头顶,发现似沾上了什么粉末。
“蚀心咒。”野风大大方方的向他们警告,“每月十五记得找本宫主吃解药,不然死了就只能算你们倒霉。”
“你……”她交握着十指,眼底的寒意看得他们打心底发凉。
“我不怕你们不忠不诚,更不怕你们诈降后再反水,反正咱神宫不缺人,想死尽避试。另外,我虽不知司徒霜许了你们什么好处,可以让你们一心一意为他且不畏生死,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绝对能让你们生不如死。”黄殿祭司听了再也忍不住,气吼吼地跳了出来。
“我们也不过是听从少宫主之命办事而已,且少宫主好歹也是前宫主之子,你为何要这般针对他?”
“谁让他杀了我的闺女们呢。”闺女?众人面面相觑。
野风记恨地眯细了眼,“他要不做绝,我又怎会成为刀俎?”十三年前的魂祸,或许已经离得他们很遥远了,而由司徒霜一手造成的血腊印子,也或许正日渐在岁月中变淡,被世人遗忘,但她却从无一日忘记。她更记得的是,那一日在山林里,雪地上那迤逦蜿蜓了一路的血迹,那时她身后所背着的,是忠心护卫她而死的神捕,他们年轻的脸庞、僵硬的身躯,在风雪中无言地对她诉说着,她除了得对神宫负责外,在她的身后,还有着一心为主的神捕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