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爱,站住!”程宽在她背后大喊,但她恍若未闻,脚步毫不停顿。
程宽怔忡在原地,思索着她离开前那句话的意思。
“真是神经病!”确定天爱离开之后,程母咕哝的抱怨:“没事大老远从台北跑来吵得人家不得安宁。”
“妈,天爱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程母装傻。
“她说你说的没错,你们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我怎么都不知道?”程宽狐疑的看着母亲。
“我哪有说过什么话?我看她八成是脑筋有问题,睡不着觉跑来这儿乱闹。”程母敷衍的说着。“好了,天都快亮了,我要再去睡一会儿。”说完程母便迳自回房。
不对!除非有人得罪她,否则天爱不是那种会没事找事闹的人。母亲和天爱之间究竟又怎么了?
母亲先前答应过他,只要天爱不先挑衅,她愿意和平共处。难道问题出在天爱身上吗?她为什么说母亲变态?而刚刚那句话又代表什么意思?如果战端真由她引起,她又为何不先低头?
唉!夹心饼干的滋味真不好受!
***
接下来的元旦假期,程宽和天爱虽同在一个屋檐下,每天却讲不到两句话,家里的气氛冷到极点。
那一夜,天着红肿的左颊,心碎的飙车回台北;而程宽不顾母亲的阻拦,天亮后便搭第一班火车北上。
他极力说服自己急急北上的原因,不是因为后悔打了天爱一巴掌,也不是因为天爱离去前绝望的眼神让他心痛,而是想早点回台北找研究报告用的资料。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这两天自己一项资料也没去找?
不管有多在意天爱,程宽还是气她忤逆母亲,他回到台北后,沉着脸,明明白白的告诉天爱,除非她道歉,否则不愿理她。
面对程宽冰冷的态度,让天爱心痛如绞,但她表面上却装出无所谓的模样。她坚持不道歉,因为是他母亲先挑衅的,没有理由自己先低头。她也气程宽,气他偏心,为什么两人起了争执,他却偏袒自己的母亲?
元旦期间天爱不用上班,可是她不想待在家里,因为自己只要看到程宽,就会想抱着他、想腻在他怀里跟他说话。但看到程宽那张冷淡的脸,便令她望之却步。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待她,这一点让天爱非常痛苦,她宁愿一个人到外面闲晃也不愿在家和他面对面,反正外头多的是愿意哄她开心的男人。
徐万林就是其中一个。
天爱不清楚他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居然对她和程宽之间的事情一清二楚,因此这两天都是他陪着她。
徐万林知道自己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但不知什么缘故,他却对天爱这般颓丧的模样心疼极了。看着她闷闷不乐,他心里想的居然不是如何趁虚而入,反倒是想痛揍程宽一顿。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对女人有了心疼的感觉。天爱的闷闷不乐,让他的心情也跟着低落,才不过几天没见面,她好像憔悴了不少。
第6章(2)
他们窝在KTV包厢里一下午了,天爱一句话也没说过,她只是失神的盯着萤幕上闪动的画面。
唉!还是她自己要求要来这儿吼一吼、消消气的呢!
“天爱,不是要唱歌吗?怎么这么安静?不会是歌声吓人吧!”徐万林逗着她,希望她开心些。
天爱微微牵动嘴角,勉强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失败了。
老天!这女人的一举一动真的牵动了他的情绪!她让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想一辈子保护她的念头。
不过,他知道她并不需要别人保护,因为她并不软弱。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机会!趁虚而入并不小人,你干嘛当君子?徐万林暗自嘲笑自己。
他望着失神的天爱,看见左颊上的五道指痕,他昨天就发现了,没想到今天还十分鲜明。
多么狠心的男人!不要说打女人的男人有多让人唾弃了,连天爱这样的女人程宽都打得下手,他该得的,岂只是“该死”两个字!但天爱却爱极了这个伤她的男人,真是老天无眼!
徐万林看了她好一会儿,半开玩笑的说:“天爱,你干脆嫁给我好了,我虽然风评不太好,但至少不会对你动手。”
天爱总算有反应了,她抬头望着他,微笑着:“好啊!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他了,就跟你结婚。”
“我比他差吗?”徐万林一直以为自己条件极佳,算是万中选一的男人了,没想到在天爱眼中,他只是个备份的男人。
“看是由谁当评审罗!如果由我评分,你可能是负分。”天爱顽皮的回答,看来心情有转好的迹象。
“因为花心吗?那全是媒体乱写的,其实我专情得不得了,只是还没遇到可以让我专情的女人。”
天爱摇头,“花心并不构成扣分的条件,专情也不一定就会加分。”
“哦?”徐万林讶异的扬眉,这说法倒是迥异于大多数女人。“那为什么会是负分?”
“我在意的你都不懂。”天爱诚实回答。
徐万林纵声大笑。
“真是个无情的女人!竟然伤害一颗为你痴迷的心。”他紧接着问:“那……他懂你吗?”
“嗯。”天爱没有迟疑,“他是唯一能跟我思想沟通的男人。”
“就因为这原因,你情愿为他受委屈?”多特别的女人!
“很奇怪吗?”天爱看到徐万林眼中的诧异。
“他就只有这个优点?”
“当然不是。”天爱失笑,“程宽是个很好的人,优点也很多,如果硬要条列出来,多得数不完。比如他会做家事、人很体贴、还算浪漫、对我也挺好的。”
“比他体贴、比他温柔、对你更好的男人大有人在,不是吗?”徐万林暗指自己。
“但是我并不爱他们啊!爱情又不是可以放在天秤上衡量的,我放了半斤就要求他得放个八两。”
“可是也不至于因为他可以跟你的思想沟通,你就……”
“这就是我自己也觉得奇怪的地方。我常在想,为什么非他不可,可是我真的只对他有感觉,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天爱无奈的打断徐万林的话,她知道他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几千遍了。
徐万林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顿时觉得之前想将她据为己有的想法很可笑。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将她绑在身边啊!一株被剪断根茎、丧失生命力的花朵,就算再美,也不如昂立风雨中的模样潇洒。
美丽的花朵让人赏心悦目,移至屋内就没意思了,更何况她这朵珍贵的花,也不是他有这个能力可以使她茁壮的。程宽或许不是最肥沃的土壤,却是最适合她的。
许多人喜爱断翼的珍禽,因为丧失了飞翔的能力后,才能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徐万林却偏爱有能力凌空飞翔的鸟儿,明知留不住,宁可看它快乐自在的遨游天际。
珍爱的人和珍贵的花朵、鸟儿其实没有多大差别!
徐万林顿时豁然开朗。
“天爱,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他豪气的说。
“我们早就是朋友了,不是吗?”天爱笑得坦然。
徐万林可以从她的笑容里得知,她早就看出他之前的意图了!他突然有种被看穿的尴尬。
“你早就知道了?”
“我还以为能在政坛打滚的人,都是精明的。”天爱糗他,心情已然转好。“我不是毫无经验的清纯小女生,你的动作明显到傻瓜都看得出来。”
“所以你也知道,上个星期六中午我是故意绊住你的?”
“我到今天还在猜,哪个同事是你的眼线。”天爱笑笑,看来毫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