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睿渊突地仰天大笑,站起身走到窗边,搁在窗台上的双手紧紧握起,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俞睿渊……”
“从今天起改叫我的名字,夫妻之间这么连名带姓的喊,太生疏了。”
梅水菱没有挣扎太久,她已为人妻是事实。
“是,我明白了。”
听听,她这语气不像妻子,倒像是他从外头捡回来的小丫鬟。
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菱儿,你的猜测之中有过我的爱吗?你不觉得我可能爱着你吗?”
“不觉得,因为从小到大你从没给过我好脸色,更何况我也不希望你爱我,因为我不爱你,那会让我觉得亏欠你。”
俞睿渊的表情极其复杂,但当他再转身面对梅水菱时,又恢复了以往她熟悉的恶棍模样。
“我选了这里当新房与你同住,那是因为我需要独处的时候我还有自己的院落可以回去,至于凌虐,我没有凌虐人的兴趣,但娶你为妻倒是能报个小冤小仇,让心里畅快几分。”
“怎么报?”果然是这样!梅水菱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她思来想去,他也只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娶她了。
俞睿渊走回床边,大剌剌的坐到她身旁,而且没有一丝柔情、没有一句情话,伸手就要解她的喜服。
梅水菱吓了一跳,连忙挥开他的手,瑟缩在床角,她没有傻到不知道洞房花烛夜两人要做什么,她只是没有预料到真的发生时她会这般惊惧。
俞睿渊没再动作,却用带着恶意的冷然语调命令道:“先帮我月兑了喜服,再月兑了你自己的,然后躺到我身边。”说完,他定定的瞅着她,一副十分有耐心要跟她耗下去的态势。
梅水菱缓缓坐直身子,咬着下唇忍住眼泪。
“菱儿,我救你免于流落街头,你却连一点代价都不肯付出吗?”
看她半晌没有动作,俞睿渊说完起身就想离去。
梅水菱赶忙下了床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我、我知道了。”接着她怯生生的开始解着他的衣裳。
俞睿渊只是低头凝视着她不发一语,等她褪去他的外衣后,他躺到床上,侧着身子“欣赏”着她解开自己喜服的模样。
梅水凌直到她月兑得只余抹胸及衬裙,这才坐到床沿,然后缓缓的移向俞睿渊。
她的颤抖十分明显,没有一刻减缓过,不知是刚刚那扇他没关上的窗吹进来的风让她感到寒冷,还是她在怕他?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躺下。”
梅水菱离他有些距离的躺了下来,俞睿渊长手一伸,把她拉向自己,覆在她的身上时还引来她一声惊呼,但他其实只是打算把她给挪到床的内侧,自己睡在外侧。
“最近天越来越冷了,晚上能有个暖炉可以抱在怀中也不错,你穿了那一身衣服,抱不暖。”
“你……只是想抱着我睡?”
“那是自然,难不成你还希望我做别的事情?”
“不!不是的!”梅水菱连忙摇手,她知道夫妻之间免不了做那件事,她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菱儿,我不会强迫一个不愿献身的女子。”
梅水菱很感谢他的体谅,却不敢肯定他能维持这样的承诺多久。
“我……会尽责为你暖床的,只是……如果你怕冷,是不是睡床内侧更好些?”
俞睿渊侧过身子,将寒意给挡在自己身后,嘴上只是淡淡的回道:“不用,我喜欢睡外侧。”
说得好像他常跟别人共寝一般,要不然怎么会知道更喜欢睡外侧?
想到这里,梅水菱不自觉从他怀中抬起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那双如星子般灿亮的眼眸来不及隐去的什么,让她有些失神。
俞睿渊噙着笑,将她搂得更紧。
她被迫贴着结实健壮的他,感觉到他热烫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轻轻摩挲着,另一手则放在她的后腰处,渐渐地移向她的臀,身躯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熨烫着彼此,她吓得推着他的胸膛。
“你不是说不会强迫我吗?”
俞睿渊坏心的淡笑着,稍一使力就让她制造出来的距离消失,嘴唇亲密地贴近她的耳边,用低沉的嗓音魅惑着她,“我是不会强迫……”
他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廓,惹得梅水菱泛起轻颤。“那为什么这么做?”
“这么做你的身子会更暖,抱着你的我也会更暖。”
“你……”
“所以我不会再更进一步,当然,如果你要求的话,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满足一下我们彼此。”
“我不会!”
“那就好,否则我也是很为难的,我不想让你失望。”说完,俞睿渊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这才又恢复沉重的表情。
梅水菱盯着他的背,忍不住无声的落下泪来,她不该因为他的玩弄而觉得受了伤害,是她自己说的,他娶她是为了凌虐她,被凌虐她反而心安理得吗……
在无数次的重生经历里,她遭遇得还不够吗?这小小的伤害对她来说不是虐待,伤不了她。
饼了一会儿,她以为俞睿渊已经睡着了,正想往内侧挪,离他越远越好时,却听到他开口—
“谁准你离开的,我的背冷了,抱着我。”
“明明你面向床的外侧,那头比较冷。”
再能忍,都还是能听得出梅水菱的声音带着哽咽。
俞睿渊却没有放过她,“你真的想面对一个男人正面抱着你时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梅水菱吓得立刻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身子也贴上了他。
直到感觉到她放松了身子,俞睿渊想起婚前偷偷来这里看她的每个夜晚,看见了她躲在房里哭泣,这才又开口,“不要一个人偷偷哭,要哭就抱着一个人哭,心里会好受一点。”
他知道她常常独自在房里哭泣吗?不可能吧!他是因为听出了她现在说话带着哭腔吧?但他会这么说,是因为……关心她吗?
不!包不可能,他肯定会接着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我睡熟了的话,你要是哭得再大声也吵不醒我,你只可以在这个时间哭,否则我会拿你的哭脸取笑你一辈子。
不出所料,梅水菱的泪容添了一抹又恼又无奈的笑,俞睿渊这人还真好猜测,果然就打着这样欺负她的主意啊!
不过,这却让她有种得救的感觉,一个人哭泣是多么孤单悲伤的事,她多需要一个肩膀在她哭泣的时候给她依靠,却又能在她哭完之后忘记她那丢脸的模样,这样的情况对她来说不是最好的吗?
“睿渊、睿渊……”
她连喊了几声没有回应,这才确定他已然入睡,她便从这份无心给她的温柔,偷偷地窃取了一些温暖。
听见她的哭声,背对着她的俞睿渊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挪动了他的手想覆上搂在他腰间的那只小手,可终究在碰到她的前一刻,又悄悄挪开了。
成亲数日,除了与俞睿渊在一起的时间,梅水菱总是满脸愁容。
倒不是与他相处有多愉快,而是唯有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不会想起自己被赶出梅府的事。
她重生后想向弟弟妹妹道歉,但父亲早已为了弟弟妹妹的安全,将她与他们隔离开来,她想让父亲明白自己知道错了,然而从小到大的骄纵让父亲一时之间无法相信她。
不过……与俞睿渊在一起虽能暂时忘了这份忧思,却有另一种烦恼。
晨起时,她得服侍他更衣、梳洗,用膳时也要她伺候、布菜,方才用晚膳时他竟然还告诉她,要她去向总管学习,往后后宅得交由她掌理。
名义上她的确是俞府的主母,但俞睿渊就真的放心把整个俞府交给她?且当她这么问他时,他居然还阴沉着一张脸,问她不掌后宅难道要被百无一用的供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