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法官大人没了法庭上的严谨模样,喊了喊正拉开座椅的傅远新。“远新,那个酒国名花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暗远新从进餐厅开始,调侃声便没停过,他耳根发热,喝了口水后,才说:“学长,我没仔细看。”
“宥箴学妹,你不是也在士检?酒国名花你见过没?”将目标转回坐在傅远新右侧的小学妹。
林宥箴看了眼身侧男人不自在的表情,稍顿了顿,才微微一笑,“我沿见过。她的案子不是我承办的。”
“唉呀,从我们一进来,你们就只问酒国名花,等等边吃饭边聊嘛。人都到了吗?我饿死了,能不能先点餐了?”黄柏毅打开面前菜单。
“好像还差两个,饿了就先点吧。”此次聚会的主办人看着手中那份报名聚会的名单。“少周师颐啦。那个家伙有说火车车次关系,会晚一点到。”
“我好像很久没遇上周师颐了,他忙什么?好几次都不见他来聚会。”
“现在在花莲,几个月才回家一趟。”
“是哦?很想念他那张贱嘴耶”
“你是久没被他贱到,很难过就是了?”
翻着菜单,安静聆听对话的林宥箴忍俊不俊,轻笑一声。就是这样;这是她非常喜欢参加家族聚会的原因,看这些学长姐们,哪个在法庭上不是坐姿端正,板着严肃面孔,沉着声音一板一眼说话的?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瞧见法袍下那真实的一面。
“菜单上面有笑话?”傅远新偏过睑,低声问。
“因为他们说话很好笑啊,所以我很喜欢参加家族聚会。”除非时间上真排不岀来,如轮值内外勤时。
“平时工作量多,压力也大,这个时候才能直正的放松。”这也是后来他决定出席此次聚会的原因。何必为了一段逝去的感情与大家失去联系?
“其实我有点意外你来参加这次的聚会。”林宥箴对上他目光。
是真的感到意外。以往家族聚会,轮到主办的成员会在脸书贴出聚会的地点和时间,能出席的便在贴文下回复,以便统计人数订位;她看到这次的娶会通知时立即回复留言,因此看见参加名单——无他的脸书帐号。
所以昨晚离开地检前,他告诉她,今晚的聚会他会参加,让她今日搭他车上班,下班一道过来餐厅时,她意外不已,只不过她不好意思开口追问原因。
“为什么?”傅远新笑一下,慢慢侧转身子,右手搭在她身后椅背上。
“因为大家都觉得,我会因为张子洁可能出现,所以不来聚会了?”
“嗯。”既然他先提了,她也不避谈。“有听一些学长姐说你说讨往后聚会如果学姐参加的话,就别约你了。”
“我确实说过。”他淡点下颚。“但后来想想,我们这个工作时间长,平时也不大有机会见面联络,只有这个聚会才能见到大家,我有必要为了一个人,放弃与这些人之间的感情吗?”
“所以你本来没想参加,后来才诀定来吃这顿饭?”
“是。人生值得珍惜的还有很多,既然这些已在我手中,我怎么能推离?”
他音量稍低,周遭又尽是愉快谈话声,为了让她听见他的声音,他说话时睑庞微微倾向她。
“你能想开,当然很好啊。”
用词令他莞尔。“我本来就没想不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其实转个念,就会好过一点。”
第5章(2)
林宥箴不知不觉也将身子朝他方一侧。“我爸外遇时,我妈很难过,有好几个晩上,她都一个人躲在房间喝酒,我记得有一晚,我起来上厕所,经过她戽门口时,听到她在吐,我跑进她房间一看,她抱着马桶哭,旁边有一把美工刀,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害怕,心里感觉她要丢下我了。我抱着我妈哭,问她是不是不要我了。也许就是那句话让她清醒,她反抱住我,大哭一场,嘴里直嚷着对不起,隔天,她签了离婚协议书,跟我爸办好手续,就带我回她娘家了。”
她笑了笑,继续她的故事:“我妈本来就是学美容的,后来她去考证照,自己开了家家庭式的护肤美容,很多婆婆妈妈都喜欢找她做脸,她后来也交了个男朋友,现在很快乐呢,你看只是一个转念而已,就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了”
之前听她提过她双亲离异,但不知背后还有这么个故事;她总是带着有点甜的笑容,似平不太有烦恼,所以他曾经以为她应该是在健全家庭中长大的。
“你是你母亲的福星?”他含笑回。
“不是啦。”她睑腮浮暖,道:“也是她自己想通,我只是刚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而已”
她脸上两抹薄红,看着可爱,他不禁开口,“你皮肤很好,是因为你有个美容师妈妈的关系?”
“有、有好吗?”心跳莫名快了,她双手模上脸颊,只觉得有些热。“她常煮一些薏仁水,还是红豆水那些给我喝是真的。还有夏天吃完西瓜,她会把——”
“咳!我说…两位。”对座黄柏毅重咳了声。
至此,才发现原有的喧唑声不见。林宥箴慢慢看过去,大家的目光均落在她与身侧男人身上,她有点不好意思。
“人家服务生要点餐了,你们两个聊不停,喊了两声也没听见。是在讲什么讲得这么忘我?”黄柏毅一脸八卦
“聊怎么保养皮肤”傅远新面上波澜不兴。
黄柏毅嗤一声,表情暧昧。“最好是。”
“我觉得你们两个好像有点怪。”律师学姐精明的目光扫了过来。“恋爱?”
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实在太多,林宥箴睑腮一热,摇首道:“不是。真的是聊皮肤保养,因为我妈妈是美容师。”
美容话题勾起了女士们的兴趣。“美容师?那你很懂得保养吧?”
她腼腆地笑,“我没仕么保养,回家就累了,只想睡觉。”
“也是。像我昨晩开羁押庭,漏夜讯问,祾晨一点多才结束。”
“什么案子?”另一人好奇
“就岀借护照给撞死亼的…”
见自己不再是目标,林宥箴松了口气;她偷偷觑向左侧,他正在向服务生点餐。刚才学姐说出恋爱两字时,他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应?
“你附餐饮料要什么?”傅远新忽然偏过脸看她。
她回神,讷讷说:“我还没点餐。”
“帮你点了。”他指着菜单上照片。“芦笋熏鲑鱼贪面,对吗?”
“你怎么知道?”
“刚刚看你翻菜单时,在这页和后一页的来回看了几次,后来停在这页,我想你应该是想吃这个。”他微微笑着。“如果我误会,没关系,可以改”
“没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菜单上的照片,我就突然想吃熏鲑鱼。”她翻至后头附餐饮料,看了会,说:“拿铁去冰。”
暗远新把两本菜单递给服务生。“饮料都是拿铁去冰,谢谢。”
他回过身时,她正捧着水杯喝水,一口接—口。她眉目温软,看上去秀秀气气的,身旁的谈话声也不影响她,似能自得其乐。她方才稍提了她的家庭,是否因为双亲离异,已习惯了独自?
“你爸妈只有你这个女儿?”
“嗯。”她放下水杯,对着他点头,菱唇因水的滋润显得娇艳欲滴。“我问过我妈,为什么只生我,她说因为她和我爸常吵架,感情不好,当然也就不会想再生个孩子。”
他噙着淡笑,问道:“你一个人,没兄弟姊妹作伴,小时候时常一个人待在家吧?”
“对啊,后来我跟妈妈回外婆家住,虽然外公外婆疼我,不过毕竟是长辈,也不可能跟我玩在一起,我还是时常一个人,大概是这样,所以我喜欢热闹,但偏偏我还满享受一个人的感觉”她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