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意希连杧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住口。
陆夫人抿着唇,在心里重重叹了好几口气,她是很喜欢夏依宁这个媳妇儿,可是儿子心变了,她这个做婆婆的又能如何?只盼媳妇儿能想开一点,纳个妾实在也没什么,景煜已经比其它男人好太多了。
“难道我镇日在商行里忙,连花用一万两的资格都没有吗?”宣景煜脸色一沉的说道。
宣静宸撇了撇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但还是继续的瞪眼鼓腮。
宣老夫人打圆场地笑道:“谁说没有了,当然有,叫云裳是吧?来来来,给我这老婆子瞧瞧,真真是个美人胚子啊,配我们景煜是半点也不差,你的肚皮可要争气点,快点给齐哥儿添个弟弟才是正经。”
她知道孙子和孙媳妇分房已久,要指望孙媳妇再为她添孙那是不可能的事,如今新人进门,所有希望都在她身上了。
“云裳明白。”云裳对宣老夫人曲膝一福,乖巧地说道。
宣景煜这才有了笑容,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云裳的手,对她微笑了一下,这才道:“祖母就等着吧,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了。”
夏依宁面色如土,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也终于明白所有期待都是多余,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此时她有种解月兑的感觉,亦像无云晴空,再没有半点不舍。
第二十章 她真的走了(1)
自从云裳进门之后,宣景煜便都睡在云馨苑了,所有人对这结果都不意外,对夏依宁来说,更是意料中事,纵然府里上下都为她打抱不平,也不能改变什么,她把时间几乎都用在陪齐哥儿身上,照常打理后宅,对云馨苑的各种要求有求必应。
这一日,云馨苑又打发婆子过来说要另行搭建厨房,说是天气冷,食盒从大厨房提到云馨苑都凉了,云姨娘吃不惜冷菜冷饭,有时想要吃个夜消也不方便云云。
夏依宁听了,一口应承,当下便叫来大总管,吩咐给云馨苑另外搭建小厨房,又拨了几个人手到云馨苑,说是厨房搭好了,免不了要人手,让云姨娘想请什么厨子直管说,看要会做京菜的还是江南菜的,她再派人去请。
“少夫人何必呢?”一等云馨苑的婆子前脚离开,常喜就忍不住嘀咕,“您何必对云姨娘百依百顺的,小心哪天她爬到您头上。”
说起来就有气,少爷如今什么都先给那个云姨娘,前几日商团从大凤回来,带回来好些稀奇玩意儿,足足一大箱,少爷也是先命人抬到云馨苑让云姨娘挑了,剩下的才抬来聚云轩,叫少夫人分配。
还有呢,前几日云姨娘在正厅里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珍贵的汝窑赏瓶,少爷竟是连责备一句都没有,一些下人见风转舵,都去讨好云姨娘了。
“她是少爷重视的人,我对她好也是应该的。”夏依宁说得云淡风轻,又叮喔道:“你在外面可不许说云姨娘半句闲话,若是传到我耳里,我就只好让你跟雪阶、而嘉一样,相夫教子去。”
常喜憋屈地道:“奴婢只是看起来笨,但不是真的那么傻,若是从奴婢口里说的,旁人会以为是您平日里说的,奴婢才不会叫旁人钻了空子。”
其实她心里很愁,云姨娘才进门一个月就专房独宠,将来怀上孩子,少夫人岂不是更没地位了?
夏依宁一笑。“你知道便好,我也不唠叨了。”
常喜叹了口气。
她家少夫人镇日心事重重,虽然在笑,看起来却都不像笑,她真真不知道她家少夫人在想些什么,她更想不通的是少爷,那时他不是到聚云轩来了,又睡了一夜才走,她以为他们和好如初了,但少爷隔日就迎了云姨娘进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一日,宣景煜回到云馨苑,正巧碰到要离开的夏依宁,他明显的一僵,倒是她面色如常。
苞在她身后的常喜对他福了一福,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少爷好。”
他又看了她们两人一眼,这才大步走进去,云裳的丫鬟小紫见他来了,连忙倒了杯刚彻好的毛尖,在云裳的示意下告退。
宣景煜手执茶盅并没有喝,直截了当的问道:“她来做什么?”
云裳笑了笑,“少夫人送我一个匣子,喏,在这里。”
她拿出一只精美绝伦的紫檀描金匣子,一打开,里面满满快溢出来的首饰,件件都价值不菲。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为何专程来送你这东西?”
她的声音如同百灵鸟般的欢快,“少夫人说,我进门后,她还未曾送过我见面礼,就当是见面礼,让我好生妆扮自己,长长久久得到您的宠爱。”
宣景煜听完没有作声,脸色却有些阴晴不定。
云裳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懂,您明明爱着少夫人,为何要冷落少夫人?还把我带回来刺少夫人的眼,惹少夫人心伤,如此做法,对您有什么好处?”
“你不需要明白。”他脸色微冷,“没被察觉到什么吧?”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道:“您都安排好了,少夫人怎么可能察觉什么?”
那之后,宣景煜更常在云馨苑碰到夏依宁了,她都是带着齐哥儿一起过来,见到他,也总是脸色如常,没露出什么情绪。
宣景煜实在不明白夏依宁想做什么,有一次又问了云裳,“这阵子她为何常带着孩子来?”
云裳回道:“少夫人说,若她不在了,我便是小少爷的娘亲,让小少爷与我多亲近些,少夫人还把她名下两间铺子过给了我,说女人要有银子傍身才会踏实,她说当我是亲妹妹,要我千万不要推辞,也不须让您知道。”
听着,他冷着脸,目光渐渐遭冽。
这一夜,他喝了酒,借着酒意,又闯到聚云轩去。
夏依宁还未就寝,她正在给齐哥儿绣一件外衣,见到他推门进来,自是讶异万分,手里拿着绣活,因为慌乱而不自觉的起了身,心头陡然一涩,发现自己竟然与他竟到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宣景煜有些踉跄的走向她,眼睛里燃烧着火焰,咬牙道:“你以为你对云裳好,我就会消除对你的芥蒂吗?可笑!你太可笑了!你根本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他的脸色苍白,眼睛微微泛红,且这阵子他瘦了许多,怎么看也不似一个有了新宠的男人,不似一个沉浸在爱里的男人。
为什么?他不是夜夜留宿在云裳那里,两人如胶似漆吗?他怎么像阴沉的黑夜,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好像一个迷失的孩子,他这模样触碰到了她心底的柔软,涌起酸涩。
她努力整理自己凌乱的思绪,定了定神,平静地道:“那么,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说,若是我能做的,我一定尽量做到。”
“是吗?”宣景煜步步进逼,把她逼退到背贴到了墙上,他的脸涨红,气息相当不平稳。“那我就告诉你!你自以为是,自以为天衣无缝,自以为我会对你感激涕零,可是你却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你能让她复活吗?你能吗?”
夏依宁蓦然间心头一震,狠狠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的人是夏依嬛!”他捏住了她的手,捏得又用力又沉重,他激烈的喊道:“纵然她做尽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还是爱她!如果她还活着,我会原谅她,而因为你,你把她送到了千允怀的身边,所以她死了,我问你,你能让她活过来吗?!”
她不可置信地微张着嘴,心中迷糊极了,慌乱极了。“你说你……爱夏依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