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776。”
“要不要猜猜我那盏被朋友偷点的是几号?”
她思考两秒,反问:“难道是1776?”
他噙笑摇头。
“2776?”她记得姻缘灯好像有三千多座。
“也不是。”
“我猜不到。”她放弃。
“777。”他笑意满溢,黑眸温柔。
“啊。”过于诧异,难以形容,片刻后她笑起来,为这样添了丝宗教神话色彩的缘分。
她的笑容无声却愉悦,他专注凝视,然后低声唤她:“沈观。”
他眼色深浓,她慢慢收敛笑意,一双眼睛坦荡荡迎视。他长臂忽越过桌面,抚上她的脸;她目光随他手臂线条,看了眼他贴在她颊面上的拇指,然后再次看进他的眼。她慢慢伸出手,去贴他抚在她脸颊的手。
他前倾身子,轻轻吻了下她的唇;她垂下的目光落在他唇峰,在他抽离时,她衔住他的嘴,凑前吻上。他动了情、起了意,左掌撑上桌面,再倾身子,背脊凹陷,他右手绕至她脑后,轻贴唇,深深吻。
两人都尝到了甜味,分不出是他的,还是她的,或是这刻气氛催化而生的。
甜生腻,偏偏怎么都不够,吧台桌碍事,他长腿一跃,越过桌面。他总是客气有礼,像乖巧小学生,稍越中线便退回去,她头一次瞧见他这充满侵略性的动作,看他的眼神里多了笑意。她笑,他便也是抿唇一笑,揽她入怀。想叹息,为这久等的亲密。
他左手轻拥她,右掌贴在她脑后,贴她唇,轻道:“你的糖是草莓口味。”她忍不住笑,两手去抱他的腰,她与他不再言语,只相拥相依。
尾声之一
沈观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她倾身看了眼来电,是串陌生数字,不打算接。
“我的手机号码。”身旁男人忽然开口。
她将目光从新闻中挪至他面上,面露狐疑。“你的?”
他晃晃亮着屏幕的手机,含笑点头。“是。”
她才留意到他掌中的手机并非他原来使用的厂牌。她疑惑,倾身去拿自己的手机,她没接,只盯着数字瞧。“你新办的号码?”
“本来就有,用很久了。”颜隽低眼,看她点了拒接,然后将号码新增。“之前那是公司给的手机和号码,纯粹工作上使用,离职后就交回了。”
她没说话,想之前他的号码存的是他的姓名,这次该用什么?她默思数秒,最后只键入一个“他”字。选项跳至下一栏的号码,原要点选确认,却不小心碰了消除键。
“可以再打……”未竟,手机响了。
他在看见她的失误时,已重新拨号。
沈观侧过脸,看着他笑。
“你怎么知道我要你重拨一次?”余光觑见他亮
着光的屏幕,遂低眸去看,看见显示的“她”字,微微一诧。她抬眼看他,他眼里烁光,显然也看见她方才键人的字。两人相视而笑,一种心意相通的愉快。
她存人他的号码,取了他的手机看着。“什么时候把我的号码存进的?”
“公司机交回后。”他手臂横在沙发椅背上,掌心揉捏她细长颈项。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她低下脸蛋,露出一截微弯的颈背时,那线条好美。
她抬眼看他。“记得号码?”
他淡淡点头。“离职手续还没办好前,有几次想拨电话给你,想了想又把手机放下。”几个数字便植入心。
沈观明白那种挣扎。她抿着嘴微笑,打开他手机屏幕,看见桌布影像时,愣了数秒才说话:“这张不好看。”
他微笑,把手机取回。他看屏幕,说:“不难看,是笑容少了点。”在职时,他不能与任何雇主合拍照片,手上无她任何影像,最后从她学校网站师资简介里抓下这张大头照。
“不喜欢?那还是我帮你拍一张?”他说着说着已打开相机功能。
她想她手中亦无他照片,遂轻轻勾住他手臂。“一起拍一张。”
都不是外放脾性,也不兴时下年轻人喜爱的自拍潮流,角度调整半天,最后成品也只是一张两人坐姿端正、不苟言笑的照片。
他瞧了瞧照片,询问她意思:“这张怎么样?陪你一起脸臭。”
她笑着点头。
“农场?”沈观一路熟睡,被唤醒时,睁眼所见是青山绿地,以为来到牧场。眨眼瞬间听见连续两响似鞭炮声,她受了惊,疑惑地看他。行前只说带她出去走走,她未问去处,放心他的安排。
见她面色不安,他伸掌去抚她的脸。“不要怕,只是靶场。”
“靶场?”
“以前有没有打过?”见她神情舒缓,颜隽将车熄火。
“没有。”她曾听说以前高中军训课程有打靶练习,后因当时的省教育厅预算被删,省属高中职全面停止打靶,她恰是在废除期间完成高中学业,未体验过这课程。
“那我们下去试试?如果不想试,就在这附近景点走走。”梅花湖、三星葱文化馆、天送埤车站……皆值得一探。
宜兰好山好水,走走是必然的,既已来这趟,她又未曾有过打靶经验,进去体会有何不可?“你要教我?”她想枪枝对他而言就像她拿手术刀一样顺手。
“如果靶场主人允许的话。”他抽钥匙下车,领她进靶场。“这个练习场老阅本身就是射击选手,因为兴趣才经营。警察的射击训练、射击国手的练习,也会在这里进行。”
“你常来?”一眼望去,青葱蓊郁。
“闲着时才来。”他直接带她至选手区,让她暂坐休息。他转身欲寻主人,那人已走来,看着虽有了年纪,一件短格子衬衫搭牛仔裤,显得比实际年轻。
“来啦!我还在想怎么还没见到人,该不是久没来忘了路了吧!”靶场的人先给颜隽一个拥抱,拍拍他肩。“最近过得不错啊,春风满面。”
颜隽笑得腼腆,见沈观起身走来,为两人介绍。“简哥,这位是沈观;他是靶场主人,我前老板的大哥。”
沈观微讶,伸手去握住那探过来的手掌。“你好。”
“女朋友是吧?”简哥露着白牙笑,短暂交握,看颜隽,“难怪我刚刚一见到你就觉得有哪里不一样,原来交女朋友啦。也是到年纪了,哪时请喝宜一酒?”
颜隽神采奕奕,耳根却微微生热。“她答应了随时都可以。”
简哥哈哈笑,拍拍颜隽宽肩,笑看沈观。“这小子不错,我跟你讲真的。我弟前阵子打电话来跟我靠腰说颜隽离职,让他少了个得力助手。”
沈观难得淘气。“他现在是我的得力助手。”
“是啦是啦!”简哥畅笑,指着靶场。“打过没?”
沈观摇头。“没有。”
“那先打定靶就好。等等让阿隽好好教你,他可是PRO级的。”
沈观听见后半段,想起张金山,莫名想笑。
颜隽领了靶衣、耳罩与子弹,为她挑一把约三公斤重、女性适用的散弹枪,带她至定靶射击练习区。“先穿靶衣。”
她虽有疑问,仍接过穿上,拉上拉链,听他讲解:“怕枪枝后座力会摩擦肩窝,穿上靶衣才能保护你。”
他握枪,道:“飞靶场使用的枪枝都是射程较长的散弹枪,每个弹匣里有350颗小铅弹,只要距离不差太多,多数能打中。”他又指前头被固定在架上的亮橘色泥靶,说:“那叫泥靶,成分是沥青、石灰粉。”她专注听他说明,像个学生。
“你的左脚向前,右脚在后,枪托这里紧贴脸颊;把重心放后脚,身体稍微向前倾,右眼与枪管成一直线,看前面这个红点,再瞄准泥靶下缘,右手轻轻扣下板机。”示范后,他把枪枝递给她。“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