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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与告白 第31页

作者:攸齐

他看见机车经过他们又折回,他一手勾着公文包按着她的颈,另一手抽腰间皮带在掌上绕两圈,出手瞬间皮带打上前座骑士右臂,对方重心失衡,连人带车翻倒,枪枝随着落地。

颜隽见状欲上前制伏,却突感月复部一阵潮湿,他低头去看,衬衣湿了一片。

就这几秒间的迟疑,那两人已拾起枪,抬起机车骑了就离开。

他脚才挪动,身形晃了晃,躯体不受控地跪了下来。

方才沈观听见路人惊叫声和连续三声近似鞭炮的声响,却被他按住后脑什么也看不见,直至这刻颈背上压力消失,她方回首,就见他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他白衣像缀了红花,腰月复鲜红一片。

她心跳急促,惊骇不已,不安感瞬间涌向四肢百骸,她分明毫发未伤,却痛得浑身颤栗。

抖着双腿站到他身前,看他伸手去撝住左月复的掌心有血液从指缝间汨汨渗出。她握住他手臂,顚着唇瓣开口:“颜隽……”

他额前刘海垂落,抬脸时,发丝后头的眼神不再沉静。他开口:“你怎么样,没事吧?”声音沙哑,表情微微扭曲。

他还能讲话!她庆幸地笑一下,勾动唇角时尝到咸味,伸手一触,湿漉漉。她要拨电话,张望周遭想寻门牌确定正确位置,一旁有人说话。

“小姐,我们老板已经打电话了,救护车马上就来。”小吃店探出一张胖脸,不敢上前,只在店门外观望。

沈观感激地看了一眼。“谢谢。”

她随即让他仰卧在地,托起他双腿时,才发现他大腿亦有伤,手一触及便是满掌鲜红。她没有任何可为他做初步处理的工具,只能伸手去探他呼息与触

他脉搏,一切都还算稳定;她又留意他面色,此刻他合着眼,神情不适,她跪在他身边,手模着他的脸肤,道:“你跟我说话。颜隽,跟我说话!”说到最后几乎是命令。

他缓缓睁眼,看她面上有他未曾见过的着慌与湿润,一双总是冷静的眼又湿又红,他掀唇:“不要担心,没事。”他声音弱,但到目前为止,意识还算清楚。

“……”她没讲话,手紧握他的,面上泪珠闪着碎光。

他眨了下眼,抬起手臂,她立即低首凑上自己的脸。他手抹过她颊面,换来一掌心的湿淋淋。“真的没事,就是腿不听使唤……痛。”

“很痛吗?”她忧心不已,握住他手掌的手心紧了紧,只能吐出毫无意义的话。

难得她这样失去冷静,他又笑,唇弧贝得勉强。“你相信吗?我从小什么都不怕,蟑螂、老鼠都没怕过,大学时还喜欢一个人在大半夜看鬼片。”

“我相信,不然你也不会是特勤队出身。”

“你错了。”他喘口气,“我也有害怕的时候……我怕痛。”怕你痛、怕你难过,怕你像这样失控泪流。

“你在跟我说笑话?”他怕痛?一路磨练下来他什么痛没经历过?

他噙笑。“不好笑?”

“好笑。”她点头,俯唇贴近他,说:“你伤好了换我说笑话给你听。”

“你会?”他扯唇笑,随即“嘶”一声,皱眉合眼。子弹进入身体的当下并无感,现在才感觉疼痛。

“我会,你快点好起来,我讲给你听,鬼故事我也能说上几个。”

他复又睁眼。“应该……听不见了。很抱歉,我能力不够,不能继续保护你,你联络公司,他们会马上派人过来接手我的工作。”

沈观摇头,唇贴他微凉的耳,低道:“颜隽,你知道的,我不要别人。”他轻轻叹息,合眼时,感觉她温热的泪水慢慢地流进他耳朵。

第9章(1)

混乱中,颜隽被送进手术室。

沈观联络祖母与母亲,等待她们到来时,张金山那个叫阿三的手下,突然与其他小弟压着两名男子来到医院,交给前来调查事发经过的警方。为了不影响医护人员工作及打扰其他病患家属,警方将一行人带回警局制作笔录。

阿三说他们跟踪沈观多日,为的是找出那藏在背后操弄一切意外的主使者,怎料还没揪出对方,就先遇上颜隽出意外。他们发现颜隽中枪,随即去追那机车骑士,拦了人带回事发地点时,颜隽刚被推上救护车,他们遂压着开枪骑士随在车后。

沈观当时没看清骑士与后座乘客的脸,也未看见他们之中谁开的枪,但比对现场目击民众说法,确实能证明是后座乘客对颜隽做了枪击动作,再有警方从他身上捜出了枪枝与子弹,可谓证据确凿,两人却不愿承认受人指使,直至接到通知的家人赶来,加上警方晓以大义,开枪的那人才供出他是为义气而替邹宜平出面教训沈观,但误伤颜隽。

张金山收到讯息带了人来关切,情况变得更为复杂。她从警局出来,再由张金山那行人送她到医院时,已近凌晨三点。不放心她一个人,张金山陪她找到病房,在门口遇见黄玉桂与王友兰,一时间场面变得尴尬。

“张金山?!”黄玉桂抓住孙女手臂,“你怎么会跟这个卒仔一起过来?你怎么认识他的?他找你麻烦是不是?!”

似乎是第一次看见祖母这样不安惊惶。每每谁提及父亲当年相关人事物,祖母总是最冷静的那一个,彷佛早已对那些恩怨释怀,甚至时常劝慰媳妇莫再提过往那些事,可此刻她的模样却有些歇斯底里,像被踩了尾的猫。

“阿嬷,他没找我麻烦,抓到那两个开枪嫌犯的人是他的手下,我们是在警局遇上,你不要担心。”她按住祖母的手,安抚轻拍。“我等等再跟你解释。”她并没留意到现场还有两张生面孔,直接开口询问王友兰:“妈,颜隽怎么样了?”

王友兰道:“一颗子弹穿过月复壁,另一颗打中大腿,医生说庆幸两颗都没伤到内脏和动静脉血管,帮他做了伤口清创和缝合手术,说只要好好休养,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能归位,呵口气,她问:“能进去看他吗?”

“人还没醒。”王友兰看了看掩合的门板。“他弟弟在里面。”

“他弟弟?”她诧问:“他弟怎么知道的?”

“我通知的。沈太太电话联繋我,说阿隽中枪送医,他联络人也就只有他弟弟,所以我马上通知他弟弟下来看他。”看出她眼里疑惑,男子自我介绍:“我是颜隽的老板,也是两位沈太太的老朋友。”

“之前跟你提过的简叔叔。你爸刚离开那段时间,除了警方派的人之外,就是他跟他同事来保护我们的。”王友兰简单解释。

沈观现在只关切颜隽情况,颔首致意后问:“像他这样受伤,你们公司应该会协助他,直到他康复出院吧?”

“那是当然。我都有帮员工投保,等他能出院那天,跟医生要个证明,我会帮他申请保险理赔。”简老板拍拍身旁高大结实的男人。“这位是为沈小姐安排的新保镳,姓池,池塘的池,平凡平,君子的君。”

“为什么要有新保镳?”她明知故问。还抱有那么点希望,希望身边那个人还是原来那一个。

简老板愣了一下,才说:“虽然医生说阿隽的伤没伤及要害,但也不是几天就能完全康复,他要回到工作岗位可能没那么快,所以现在就由平君接手阿隽的工作。”

“我不习——”才出口便停顿。他确实受了伤,她目前也的确需要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她坚不换保镳只会给彼此添麻烦。“他一样住在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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