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静原本略显苍白的脸庞蓦的飞上了两抹红晕,羞窘地打断他,“最好是这样。”
“你不信的话,可以找机会试试。”他握住她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甯静无言以对,这男人此刻的样子哪里像是素有刑事之虎之称,雷厉风行的侦查队队长严铠?反而像个调戏女人的痞子。可她并不讨厌他的这一面,反而因为只有自己可以窥见这一面,而有点开心。
“对了,案子进行得怎样了,有找到她们的男友吗?”甯静的心被他的手指搔得一阵酥痒,但还是将话题导正,毕竟这才是眼前更重要的事。
讲到严肃的话题,严铠的神色也跟着肃穆起来,摇摇头,“虽然已经确认被害者身分,但是这两个人虽然个性迥异,却同样父母双亡,没有亲近的朋友跟亲人,其他人对于她们的私生活都完全不清楚。”
“凶手是刻意过滤过的。”甯静想起那黑暗中的呼吸声就忍不住战栗,当年她不是很清楚那气味代表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一件事,那个凶手是个青年,那是属于年轻人的汗臭味。
“又不舒服了吗?”严铠看着她突然又变得苍白的脸庞,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高烧退了,那为什么她的脸色还这么难看?
她沉默了半晌,缓缓道:“铠……我想有一件事情,你应该要知道。”
严铠感觉自己的手被她抓紧,直觉到她将要说的,想必不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
“我在听着。”他刻意放柔了声音,带着点鼓励跟支持。
原本窜上心头的阴冷因他的温度而散去,甯静发现自己的心绪第一次在面对这件事时可以如此平静。
“十五年前那件连续奸杀案……”她的目光直视着斜前方,彷佛陷入了回忆。严铠没料到甯静要提的是这件事,心头微微一凛,黑眸变得深沉。
“其实有一个幸存者——不,严格说起来,是两个幸存者——一位母亲跟一个小女孩。”她轻声道。
“你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严铠心中瞬间浮现一种可能,但又暗暗希望是自己想错。
甯静的唇瓣掠过一抹苦笑,“因为……”她将目光望向他,说出了他心底的猜臆,“我就是当年的小女孩。”
第8章(1)
十五年前,新北市郊区陆续发现四具被杀害的女尸,每具女尸都呈现被凌虐致死的迹象,不管生前死后,女尸都曾遭逢难以想像的施暴,尤其在女性性器官,受到的残害最大,不仅仅如此,每具尸体的子宫都不翼而飞,研判是被凶手取走,目的不明。
包让人惊骇的是,在各县市之后又接着出现零星的被害者,年龄不一,最小的十八岁,最老的则有五十多岁,凶手似乎没有选择被害者的特定喜好,而是随机杀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是个残暴且邪恶,如恶魔般的变态。
这件案子在民风尚且纯朴的当年,彷佛投下了一颗震撼弹,造成无数女性的恐慌,即便警方要求媒体自律,试图封锁消息,可有关案件的侦查内容却依然如水滴一样,一点一点自瓶子的裂缝漏了出去,逐渐汇集成一片汪洋。
昂责承办这桩连续奸杀案件的刑事警察大队队长严璟承受无比的压力,当时C报记者是严璟的好友,藉着两人的好交情,让没有防备的严璟在一次聚会酒后泄漏了不该外流的侦查过程,以及案情毫无进展的事实,原本再三保证守住的秘密,隔天却成为C报的独家头条,让严璟饱受抨击。
最后在媒体大肆澶染案情之下,造成舆论办案,所有无法破案的过错都被归咎在日以继夜,几乎没有休息的严璟过于无能这一点上,上头也跟着有所微辞,最终将他撤换,调往他处。
严铠痛恨记者的由来,甯静这时才知道。
原本以为自己的身分会让严铠错愕,可没想到,最后震惊的却是她。
当年的她曾经遇见过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是警察伯伯的儿子。
她还记得当年她被凶手一刀刺在胸口,重伤住院的那段时间,有个好心的警察伯伯总会带很多好吃的来看她,而好几次那个小男孩都会跟着警察伯伯一起来,警察伯伯说他们年纪相仿,要小男孩好好陪伴她。
小男孩的模样,过了这么多年,其实她早已忘得七七八八,唯一记得的,是他在她作噩梦醒来时,会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还有在她伤心哭泣时,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在她孤独脆弱的那段时间,成为她最大的支柱。
他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我爸爸是警察,我以后也要当警察,帮你把坏人抓起来。”
“我不是叫蓝衣服的葛格啦,你可以叫我——”
“铠哥哥。”
是了,她怎么会忘记了她的铠哥哥?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伯伯跟穿着蓝衣服的葛格突然就不来了,后来她的伤好了,胖姨将她接出院,接着面对的是父亲惨死跟母亲发疯的的混乱现实,那个曾经陪伴她、给她温暖的小男孩也逐渐模糊在时间的洪流中。
没想到兜了这么一大圈,他们两个人始终还是兜在了一起——以恋人的姿态,共同走在坚定缉凶的路上。
侦查队办公室。
“我找严队长。”俊秀的身影出现在侦查队,吸引了各自忙碌的刑警们。
潘彦武率先迎上前,讶异地看着高昶旭,“你不是队长的小舅舅吗?”他跟着严铠这么久,自然多少知道他家的背景,也曾见过高昶旭几次,听说他在T医院当外科医生,很优秀呢。
斑昶旭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目光扫过潘彦武身后,“他还在忙吗?因为一直连络不上他,所以我就直接到组里找他了,是他母亲有点事情要我转告他。”
“队长喔,他在医院。”潘彦武没有多想,心直口快地回答。
斑昶旭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关切地道:“他受伤了?”
潘彦武挥挥手,笑得暧昧,“不是不是,是我们记者小姐生病了,队长正在医院陪她。”
斑昶旭的眸子变得深沉,“记者小姐?”
“就是我们头儿的这个。”潘彦武伸出一根小指头,打趣道:“小舅舅,你说不定过不久就要当舅公了呢。”
斑昶旭轻轻扯了扯唇,“我没听他说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哪可能误会,连情侣装都穿了,而且我还听到他们讲电话,甜蜜得很呢。”潘彦武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硬是扯住了刚好经过的欧腾祥,“小欧,你来说说,那天他们是不是换了套同款式的衣服,气氛好得不得了?”
欧腾祥愣了愣,嘿嘿笑道:“是在说头儿跟记者小姐吗?”
“废话,不然是说你吗?”潘彦武拍了一下欧腾祥的脑袋,“头儿的小舅舅不相信我说的,你来帮我作个证。”
欧腾祥倒是没看过高昶旭,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心理想的是原来头儿还有个这么年轻英俊的舅舅啊?看起来好像也没大头儿几岁啊。不过背着头儿嚼舌根,到时候被头儿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死的,这小潘就是管不住嘴巴,学不乖。
“你快说啊。”潘彦武等不及地催促道。
斑昶旭见欧腾祥迟疑,微微一笑,“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这样我堂姊也可以放心,不用逼着铠去相亲了。”
“头儿哪还需要相亲,小舅舅,你就请头儿的妈妈安心吧。”潘彦武连忙打包票保证,“他跟记者小姐好得很。”头儿好不容易心情转好,他可不想再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