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带小厮或丫鬟入府的,王府会挑上一名,但丁乐乐有贴心好丫鬟晓妍,自然不必再找人,魏渔向的则由王府安排。
由于王府的规矩多,又有禁区,非经传唤,不得随意乱走。
会如此严谨,是缘于一年半前,晋王在王府内中毒,事发之后,府内侍卫的布置便与皇宫无异,除了当值的内外岗哨外还有暗卫,但尽避如此,近一年多来仍不时有刺客进府,并不安宁。
即使刺客层出不穷,却从未活抓过,自然不知幕后主使,但从一些查到的线索都直指东宫太子的人马。
太子的不够出色,晋王的卓尔出众,皆左右着皇上与各拥其主的文武百官,众人心思各异,看似太平的金圣皇朝,其实也是暗潮汹涌、各有盘算。
丁乐乐跟魏渔向既住进禁区,等同住进危险区域,所以杜嬷嬷跟何总管在将几人各自带到燕云轩及竹云轩时也特别叮咛,入夜后尽量别外出,若听到剑击打斗声,一定要躲起来。
看了圈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的雅致小院后,丁乐乐直接问:“那些刺客都是来刺杀王爷的?会不会是杀其他人的?”她想到师父。
“老奴不能回答,只是照规矩,住在禁区的每一人都会被这么交代。”杜嬷嬷一头花白发丝梳得一丝不苟,看来也很严谨。
她回答完,再次看着眼前这位可说是有始以来住进这里的最年轻的大夫,还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不禁感到钦佩,再看看随侍丫鬟也是相貌清秀,让人眼睛一亮。
丁乐乐没得到答案也不恼,她总要自己查的。
杜嬷嬷将主仆俩能进出的路线说了一遍,也亲自带她们走了一遍,在处处精雕细琢的王府内,哪里不能转弯、哪里别闯进去,再带着她们绕了一圈才回到燕云轩,正要离开时——
“杜嬷嬷,再请教一下,在我之前,可有女医住进来过?”
“这——”她面露犹豫。
“没关系,我只是好奇我是不是第一位而已。”
“丁大夫并非第一个,而是第二个,那第一位也曾住这里呢。”
丁乐乐立即装出一脸失望的样子,杜嬷嬷微微一笑,这才转身出去。
丁乐乐竖耳,待外头没有声音后,她马上看着也一脸兴奋的晓妍,“没错,那第一位肯定是师父!”担心隔墙有耳,她还附在晓妍的耳朵边说,“我一人留在东院时,就在病历表上看到师父的笔迹,我们现在四处找看看,或许这屋里师父还留有什么线索呢。”
她继续将在病历表上看到的讯息告诉晓妍,因为晓妍是今日才被允许接进王府的,近月来她一人独住京城客栈,什么都不知道呢。
主仆俩开始在这雅致院落内东翻西看,从厅堂桌椅、柜子,再到隔间的小书房、东西厢房,甚至连后方的小厨房也偷偷的找了一遍,可直到主仆俩累到一个躺卧床上,一个趴在桌上,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躺在床上的丁乐乐吐了一口长气,手脚大张的看着天花板,咬咬唇瓣。没理由啊,病历表上都藏了密码,师父住过的地方怎么会没有?
明明是春寒料峭的天,她却热得出了一身汗。
晓妍贴心的站起来,“我去烧些水,让小姐沐浴,”她走到主子身边,“小姐别急,至少我们都进来了,是不是?”
晓妍比丁乐乐大三岁,一直就像她的姊姊,早该嫁人的,却羡慕丁家夫妇的相知相惜,誓言没找到那样的男子终生不嫁,葛品君为此还大声称赞她好样儿的。
“也是,进来了,就有希望。”丁乐乐喃喃的说。
第2章(2)
从这一天开始,丁乐乐一日三回的去帮杨苓珊把脉开药方,由于她总是一派轻松,开的药方也都是以食疗为主,让魏渔向很有意见,但他提出的药方也了无新意,与过往那些大夫开的雷同,梁侑聪自然是摇头的。
时间一下子过了十天,杨苓珊的情况不好不坏,期间,太子还过来探视过两次,丁乐乐大言不惭的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她的脉象一日比一日好。”
此时,冠柏院的书斋内。
朱晋棠坐在桌案后方,梁侑聪坐在一侧,孟均跟聿宽站在一旁,杜嬷嬷则站在左侧。
梁侑聪向朱晋棠呈报这十天来,杨苓珊的病情没有太多变化,也提及丁乐乐这几日的治疗药方、用药方式。
杜嬷嬷则报告丁乐乐主仆这几日来没有什么特别要求,两人皆好相处,作息也正常。
聿宽负责入夜后禁区一带的安全,这几日也无异状。
朱晋棠点点头,让杜嬷嬷先行离开后,看着梁侑聪,“梁老太医怎么看丁大夫?如果觉得她不适合,那就别浪费时间,让她离开,本王讨厌这种没有进度的治疗。”
在场的其他人都明白朱晋棠的话,连德高望重的老太医都觉得这病情棘手,其他太医们也说杨苓珊的病情诡谲难医,偏偏年纪轻轻的丁乐乐却一副不难治的模样,到底哪来的自信?
“老臣觉得,与其他迟迟交不出药方的大夫们相比,她确如初生之犊,自信十足,或许可以再给她一些时间。”梁侑聪原本对她也有所忌惮,怕她看出什么,但看她现在这样漫不经心的治疗,他反而放下心中大石。
“能如初生之犊,是因为没有任何靠山或背景,所以反而能一派轻松的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就像以前葛大夫说的。”孟均忍不住开口。
他对丁乐乐甚有好感,可惜的是,第一次见面后,主子就不曾再踏进碧水阁,他也就没有机会再欣赏丁乐乐的伶牙俐齿。
“葛大夫的不告而别确实遗憾,老臣一直认为她可以治好杨姑娘。”梁侑聪低下头,握在袖内的手微微颤抖。
“葛大夫不肯,本王如何强留?”朱晋棠的语气很淡,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他对她有很深的期待,却又让这份期待落了空。
梁侑聪想到自己做的坏事,再想到王爷对自己的信任,他面露愧疚,忍不住直言,“王爷,其实杨姑娘身上的毒迟迟无法解,一半以上也是心病所致,如果王爷愿意天天去探视她,给她更多想望,老臣相信她会很快好起来的。”
“梁老太医是要本王什么事都不做,天天陪着她,甚至给她承诺,让她当上正妃,她身上的毒就解了?”朱晋棠冷冷的眯眼道。
他心头一惊,急忙拱手行礼,“老臣不是这意思,只是心病亦是——”
“够了,本王欠她的是她自以为是的为本王试毒的债,本王会还她一个健康身体,补偿黄金万两,日后,她与太子成亲,位居国母,应该也债清了。”
梁侑聪心中一沉,却不得不斗胆再道:“可是杨姑娘的心不在太子身上。”
“本王的心也不在她身上!”
朱晋棠眸子里冷芒射出,看得梁侑聪背脊一寒,头再度垂低,心里却叹息,就是这解不开的结,才让他们都陷于纠结的局面,偏偏杨苓珊又有恩于自己,他已是骑虎难下。
书斋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孟均走出去,再进来时,拱手看着朱晋棠道:“丁大夫请王爷过去碧水阁一趟,她有重要的事跟王爷谈,而且,得在杨姑娘的面前谈。”
朱晋棠抿抿唇,“那便过去一趟。”
事关杨苓珊,朱晋棠让梁侑聪也一起陪同,孟均自然不想错过,有聿宽守着书斋,他也愉快的跟着走。
一行人到达碧水阁,直接来到内室,就见魏渔向也在,但他脸色青白,目光冒火,显然已经跟丁乐乐唇枪舌剑一番,结果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