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小丘子吸着气,勇敢地抬头挺胸,挤出笑容来。
常峥玥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讽刺得要命。
“对一个小贱种竟然比对自己的亲姊姊还要好,常家真是白养你这头白眼狼了。”常峥玥忍不住冷嘲热讽。
“那是,幸好我不像你们常家人。”她笑得可甜蜜了。“我嘴巴可比你干净多了。”
“你——”常峥玥气得眼前发黑,指尖紧紧掐破了柔女敕的掌心,最后还是咽下了满月复闷浊怒气,重重甩袖。“我们走!”
“慢走,不送。”
常睁玥脚步一顿,强忍回头命人狠狠教训她的冲动,怒冲冲大步向前走,却不知怎地膝盖莫名一软,粉脸朝下直登登摔了下去!
恰巧摔在地面的尖锐小碎石上,刹那间剧痛爆炸开来,痛得常峥玥惨叫了一声——
“我的脸……我的脸……”
常峨嵋心一惊跳,护着小丘子往后疾步退去。
“大娘子!”
“我的脸……啊……好痛……我的脸……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快……快……找大夫……”常峥玥满脸血污,又惊又痛又害怕地昏厥了过去。
两名家丁顿时慌了手脚,急忙忙抱起常睁玥就狂奔而去。
“——我们可什么事都没干!”常峨嵋眨眨眼,喃喃自语。
“——对,对啊,可不是我们干的……”小丘子哆嗦着,猛点头。
是本宗师干的。
豻缓缓收回手,微微一笑,俊脸上有说不出的愉快。
他从不打女人,但方才屈指弹出的劲风不偏不倚地将常峥玥击倒摔在那片碎石子地上,真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爽啊!
老子想这么做很久了。
“老天开眼。”常峨嵋自言自语,这一刻心头滋味复杂万千,痛快中又隐约有一丝酸涩。
姊妹阋墙,手足相残……这是世上最残忍悲哀的事之一。
可是前世她已经活生生被自己的亲姊姊坑杀,这辈子又几次遭陷险象环生,她纵然再善良愚蠢无知,也不会再对一个屡屡向她下杀手的人同情心软了。
“二娘子姊姊,大娘子一定会把……把这笔再记到你头上的,咱们、咱们要不要逃走?还是搬家吧?”小丘子满脸忧心地望着她。
“那也得等她先扛得过这一次毁容,还有可能遭到退婚的危机吧!”常峨嵋眼神清明坚定起来。“别怕,咱们现在走了,岂不是坐实了罪名?”
“好,我都听姊姊的。”小丘子挺起小胸膛,满眼崇拜信任地望着她。
常峨嵋低头对着他笑,亲昵地搂住了他,在他圆圆脑袋上啾了一口。“好孩子,姊姊果然没白疼你。”
豻看见这一幕,俊脸都黑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如大鹏鸟一跃而下,登时把“姊弟俩”吓了个连连后退。
“你把本宗师当死了不成?”
常峨嵋呆住了。“主……宗……呃……”
“叫祖宗也没用!”他简直要被她气死,一把就将她抓到怀里,不忘用一根手指头抵住急扑上来的小丘子的脑袋,沉声低喝道:“你个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在自己姊姊身边哭哭啼啼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常峨嵋:“……”
小丘子:“……”
“本宗师冤枉你了吗?”他冷冷哼了声。“不知羞。”
“可我,我才十岁……”小丘子结结巴巴。
“老子十岁的时候就单枪匹马灭了北漠十七大盗,你呢?”他傲娇地昂首。
“我……我今年十岁……背全了整本《道德经》……这样算不算?”小丘子扭着衣带,瑟瑟缩缩。
“不算!”他双手抱臂,眸光鄙夷。“敌人来了,你背《道德经》就能吓跑他们吗?”
“我、我可以跟他们讲道理,用大道之道感化他们……也?”小丘子显然自己都讲得很心虚。
“嗤!那你刚刚何不感化一个给我看看?”
常峨嵋再也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比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两位男子汉大丈夫你们今年几岁呀?
然而常峨嵋全然不知,不管年龄大小,男人(男娃)在自己喜欢的女子(姊姊)面前,赌的就是一腔永不服输,打死不退的男子气概啊!
“那个,我肚子饿了,你们有谁想吃汤饼?”她慢吞吞开口。
“我!”
“我要!”
唔,看着加起来只有三岁。
第8章(1)
三个人一起合力嗑掉了一大镬的鲜鱼汤饼,最后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小丘子已经昏昏欲睡,险些一头栽倒在汤碗里。
常峨嵋还来不及扶住他,一双长臂已经越过她一把捞抱起了这小豆苗。
“主……宗师?”
“他睡哪儿?”他眸光温和地看着她。
她一颗心怦怦狂跳起来,被他瞅得双颊发烫,强自镇定地起身领着他。
“这边。”
小丘子被轻轻放在枕席上,咕哝了一两声,终究沉沉睡去。
“谢谢宗师。”她凝视着他轻柔的动作,心不禁温软得一塌胡涂。
他往后一定会是个好阿父的。
可下一瞬,她心头酸楚了起来,怅然苦笑地摇了摇头。
以后这幸运的孩儿,只会是他与钟家娇娇的呀!
“为什么苦笑?”他声音低沉的问。
她一震,忙狼狈地掩饰道:“才、才没有呢,我这是吃得太饱,正打呵欠呢!”
他蹙起浓眉盯着她,常峨嵋被他盯得心慌,手脚都不该往哪儿摆。
突然间,一个温暖结实有力的大掌忽然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
她傻住了,愣愣地看着包握着自己手的修长好看手掌,是……宗师的手啊!
他的掌心很暖,还有着粗糙的厚茧,可是充满力量,却又温柔得好似怕捏坏了她。
常峨嵋心脏跳得太急太狂,恍恍惚惚间,浑然不知他何时牵着自己出了云堂,来到了月色溶溶的静谧后山一角亭子内。
四周幽然荡漾着许许多多不知名的花香,虫鸣唧唧,晚风习习,她却浑然不觉,只感觉到他的体温、他醇厚阳刚的男子气息,还有她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你放心。”豻忽然低声开口。
“嗯?”她莫名有些晕,有些醉,茫然地仰头望着他好看得不似凡人的英毅迷人脸庞。
“谁同你过不去,就是与我豻为敌。”他眸底杀气毕露,笑得冷戾邪魅又天杀的迷人。“往后,只有你押着他们打的份儿,谁敢反抗,老子亲手灭了他!”
哼哼,当他手头上那万千暗卫儿郎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她小嘴震惊地张成了大大的圆形,心脏怦通怦通怦通……都快蹦出来了,脑子嗡嗡嗡成了一团浆糊,狂喜和迷惑交错,完全懵了。
他这是……喜欢她?还是……纯粹护短?又或者……纯粹是身为老大就是会气场全开的罩着自己底下的暗卫?是大家都有的福利吗?还是只有她有?是每个女暗卫都能得到被他霸气侧漏的牵手……还是男女都有?
脑袋瓜里的一堆点点点再加上问号问号问号,把常峨嵋绕得两眼发昏,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宗师您……您这是……几个意思啊?”最后,她小心翼翼,吭吭哧哧地问。
可常峨嵋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一问,面前高大伟岸气势雄浑的大男人突然脸红了,而且越来越红,连耳朵都红透了。
“咳。”他眼神虚虚地乱飘,不敢直视她求知若渴的娇憨眼儿。
“宗师?”她大眼睛眨巴眨巴。
“你说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吧!”豻目光望着天空,耳朵可疑地泛红。
她怀疑如果不是月色太朦胧,她会亲眼看见一只大宗师红统统熟透的模样。
常峨嵋也莫名其妙害羞了起来,可是……可是不行!上次就是像这样莫名其妙暧昧心跳的午后之后,他就突然消声匿迹不见人影了大半个月,那种被拱上甜蜜蜜如世上最美好的梦境,却又活生生被打醒的滋味,她已经不想再尝第二次了。